>;可是普罹大众说的是粤语,还有少许上海语及国语。不过你若想挤入上层社会。你非得会说英语不可。有一个笑话,是讽刺本地的一些假洋鬼子的:
清早出来买豆芽,
逢人都说顶瓜瓜。
见到唐人讲番话,
见到鬼佬甩大牙。
香港最美,可是在我的心中总是有一点排解不开的愁思;婉容的影子总是在脑中徘迥。夜色是这样迷人,可我却无心欣赏;早巳感到疲倦,遥望远山那边便是我的家园;怀乡的心情;依然深切。
我还记得那天傍晚,我们去清水湾游泳,那是我们常去的地方,黄昏的夕阳照在碧蓝的海上,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反射出万缕金光,随着和风微微荡样,美玉坐在沙滩上,双脚在卯石上轻轻移动,摆弄着那清亮的海水,她身上的泳衣湿透了,隐约突出她那成熟饱满的身村,我的心抨坪在跳,轻轻地把她拉下来,再沉到水底下,在她身后贴近她,美玉轻轻地叫了一声,转身过来反抱住我,一起露出水面,我看见她那艳红的面颊,她眉梢唇角都现出少女含羞的妩媚,像一道闪电,穿透我的灵府,我的咀唇很快的印到她的咀唇上,闻到从她急速呼吸中发出来的一阵清香,…我感到一阵眩晕,忘了身在何处,紧抱着他不放,再沉回水底,在水底下吻着她美玉紧紧地把身体贴 在我的怀里,像一头温顺的羔羊,呻吟着,直到快不能呼吸了,两人再一起浮回水面,月亮已从海上升起,照在那粼粼的海水上,只见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一只黑色的海鸥,从我们头上飞过,左顾右盼,频频翘起尾巴,咭咭的叫着…我再看美玉,只见她美目含羞,面颊的红晕,此前更娇艳,更令人痛爱,我抱着她柔软的腰,轻轻的说:
“美玉,我是多么的爱你,多么的感谢你,你给了我上苍能给一个人的最大的快乐,今生今世,我一定会好好地爱你,痛你,绝不辜负你!”
美玉突然哭了起来。然后喃喃的道:
“不要发誓!我知你是好人,但我亦知在你的心中,我永远代替不了你的婉容…但求你但求你念在我的苦心,永远留在我的身边,那我就满足了。”
“美玉!我我”我想起婉容,又是一阵心痛,“我的好美玉,不要多心,我们离乡别井,天涯同命,今生今世,我不会负你,我要照顾你,痛锡你,绝不让人欺负你,我们成家立业,生儿育女,永远永远做一对天长地久的好夫妻!”
美玉破啼为笑,轻轻的在我耳边细语:
“就如同白居易说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么?”
“正是如此!”
我们都避开用膳的时间相叙,因为怕美玉叔公察觉,他叔公是老派人,喜欢吃饭时家人团聚一起,而美玉是他最钟爱的小天使,自然也在家人之列。
她只能在她叔公外出应酬的晚上,偷偷地溜出来和我相聚,我从不过问君望是否也列在他们家人榜上,但大概能猜到答案,到底他们两家是世家,而君望和美玉又早就被认定为一对。但在我的内心深处,总觉得我这样做有点自私。从不自私的角度来看;我为美玉甘心放弃君望来爱我感到惋惜;因为从世俗的观点来看;这样做是差不多等于把自己从云瑞中抛下来,去迎接不可知的未来。从自私的角度上看;又党得美玉这样做是对的;因为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能同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更重要的呢!
爱海波涛(23)
既然清楚美玉爱的是我,我并不很在意她和君望同样是朝夕相见,只是心里难免留有疙瘩,我们也曾为这事吵过架,但总是很快雨过天睛,重修旧好。顶多两天不瞅不睬,第三天不是她来找我,就是我憋不住去找她。
不过我俩之间,似乎有个不成文的规则,那天的争执是由那个挑起,烂摊子也必定由那个收拾。好像有次我无故找岔儿闹,美玉一气不理我,我就找上门去,厚着脸皮拉她出来看
电影,还害她挨叔公一顿好骂。
想起来真令人稀嘘,我和婉容相知相爱三年多,总共才吵过两次架。和美玉从相识到现在不够一年,吵架倒成为家常便饭,不过,吵架有吵架的乐趣,每次吵架后和她总感到额外的甜蜜。
直到有一次,我们又为婉容而吵。美玉抱怨我心里始终有婉容,我这浑球不知短了那根筋,不否认倒还吧了,反而说:“我天天陪着你,你管我心里想着谁!”
一句话将美玉气哭了,也气跑了。本来像往常那样硬拖她出来玩一天,很快会没事的,我却忽然兴起一个念头,如果在这件事上被她讨了好,以后动辄拿婉容出来吵岂不麻烦。
好,不若先冻你一冻再说。
这一冻,居然整整四天过去了,我没去找她,她也没来找我,依美玉的脾性,熬不过这些天的呀!没有电话,也没有片言只字,有天晚上,我正心里嘀咕,坐立难安的时候,美玉的姨妈找上门来了。
我将她迎入屋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是不是美玉出事了?”
“倒也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美玉姨妈说:“只是你们的事,她叔公全知道了,美玉被禁足了,出不来。”
“是不是她叔公——”
“那还用问!她堂兄妹全是新派人,才不作兴这种老招式!”
“那可怎么办!”我说:“这两天我正有重要的事想告诉她。”
“是什么事,告诉我,让我来转告她行吗?”
我点了点头:“请你告诉她,我去台湾的事已有了眉目,也许短期内就要成行。”
“那美玉怎么办?”美玉姨妈急得直搓手。“她还指望你去救她呢?”
“我去救她?”我听了只有苦笑的份,“我如何去救她?我又不是侠盗罗宾汉!这样吧,请你转告美玉我走了之后,会写信给她连络的,如果怕有人截住,我将信寄去你家可不可以?”
“寄去我家没问题。”她说:“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再想想办法——”
她顿住望着我,似乎在等我接下去,可我能说什么?“你可否在三天后再来一趟,我想在那个时候该知道我离港的确实日期了。”
“好,我会再来。”
三天后,她果然来了,但不是一个人来,美玉也来了。美玉一看见我,也顾不得她姨妈在一旁,纵身便投到我我怀里来。
倒是我感到有点尴尬,轻轻地推开她,细细地端详她的脸。“你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跑出来了!”
“叔公有应酬,我便偷跑出来啦!”她做了一个鬼脸,直截了当地说:“我要跟你去台湾,你可不准撇下我。”
“美玉,去台湾可不是说着玩的,你娇生惯养,我怕你吃不了苦。”
她孩子气地嘟着咀。“你还在气我是不是?”
我笑了。“你不是赞我男子汉大丈夫,不会小气的么?我怎么会当真生你的气。”
“那你为何要撇下我?”
“我不是撇下你,我是不想你跟着我吃苦。”
我拉着她的手,好言相劝:“好不好我先去,安顿下来后,再想办法——”
她抢白我,“我人在这里,你都不来救我,谁知道你飞了去台湾,会不会还想着救我。”
“哎,小姐,我不是飞,我可是坐船去的。”我一边说,一边望向她姨妈,用眼神向她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