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小女子前些日子,得知了贵门,与您门下的掌柜有过约定,现下应约来访。”
里面沉默了几秒,传来磁性温和的嗓音,“有请。”
我讶异于那声音的年轻,但仍是推开了暗色的木门。
房间里十分安静,一进门就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味,这一个月来,我对这味道已称得上很熟悉了,嵇康身上常常有的。无端地对这房间的主人多了莫名的好感。
但是正对着的门的会客桌椅上并没有人,我正有些疑惑。就听见那道清淡的嗓音又飘了过来:“请这位姑娘往左侧走。”
这么神秘?
我依言走向左侧,掀开眼前的帘子,赫然入眼的一整屋排得满满的书。一直从地上的最底层延伸到屋顶,我有些瞠目结舌……这么高的书柜,如果要看最上面的那一排书,要怎么拿?这是我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问题。想着,走了几步,又有一道帘子,我掀开来。
正对的桌案上坐着一个穿着墨
8、第七卷 。。。
色长袍的男人。
他的面容儒雅温和,双眸如玉般明亮,饱满的唇勾着,眼角带笑地看着我,指了指桌案左侧的椅子:“姑娘,请坐。”
“姑娘,有何事请尽管开口。”他轻柔道。
我深深吸一口气,对上他的眼眸,直接开门见山:“大当家,我想请你替我找一个人。”
“何人?”
“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我从怀里掏出变卖从曹府带来的那些珍贵嫁妆所得来的一部分钱财,堆放在桌上:“依照规矩,这是订金。事成之后,我会将所约定的酬劳奉上。”
那男人的眉轻轻一挑,并不看向那袋钱,仅是饶有兴趣地盯着我:“找和姑娘你一样的人?”
“是。”我垂眸,“她于上月十五离开,但不知是否离开山阳县。很抱歉,除此之外,请恕我无法再透露更多的线索。”
那男人微微一笑,“姓名?”
“小女子名唤许影,她,是曹璺。”呼,说出自己真实的名字,感觉真好。莫名愉悦起来。
男人蹙眉,“许姑娘,曹家小姐已于上个月于七贤之嵇康成亲,何来嵇夫人离开之说。”
我望着他,不言不语。
他先是细细打量我的表情,我毫无畏惧地回视他。
然后,他的脸上突然换上惊讶无比的神情,“许姑娘的意思,莫不是……”
我淡笑着打断他,“大当家,做人,有时候难得糊涂。”
他一怔,喃喃道,“做人难得糊涂……”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而后笑道:“姑娘说得好,难得糊涂。”这才将放在桌上的钱袋收了下来。“这单,秦凌接了便是。”
我心一喜,“那么,何时能有消息。”他抬眸,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道:“约莫不出两个月,只要有蛛丝马迹,立刻请人通知徐姑娘你。”
“许影再此先谢过大当家了。”我站起来,对他福了福身。“许影还有事,恕先告退。”
他含笑,起身回礼,欲作目送我离去状。
我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大当家。”
“何事?”
“你那个超级大书柜,”我咧咧嘴,“真是有够高的。就不知道大当家平时看书时,怎么拿?”
他有一瞬间的愕然。
不知怎么的,看他温温的,似乎总是平平静静的面容出现这么明显的疑惑,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哎。坐等同学浮出水面。
9
9、第八卷 。。。
不管我觉得回来会看见什么样的画面,但是,那画面上总不可能会是一个年轻可爱,衣着华丽大方的女子缠着我的丈夫大人。
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是直觉不喜欢那个笑得一副灿烂可爱的女孩子,别问我为什么。这是女人的直觉,女人情场上的战争胜利是离不开第六感的。我虽然也觉得那女孩白皙的皮肤如软玉凝脂,若我的额上没有疤痕,我或许能与她拼个平手,但是出于自身的偏见,我不想把她夸得多漂亮。
那女孩围在嵇康身边,嘴巴一张一合,显得十分兴奋地说个不停。而嵇康仍是专注于手上的活,眉宇间略有丝不耐烦的神色。我微微一笑,嵇康打铁的时候话不多,而且不喜人家烦他,这女孩……没啥希望。我有些幸灾乐祸地想。
阮籍和王戎斜斜地躺在地上,模样十分怪异。阮籍满眼通红,而王戎则十分神奇地直视着正午的太阳,眼不花,头不晕。(咳咳。我突然想起,史上曾有记载,有人亲眼见证过王戎这种违反常理的“特异功能”,现下我也是其中一个了吧?)
阮籍看到我,笑嘻嘻地坐了起来:“你回来啦?”
我挽着菜篮子,含笑点头:“你们来了?”
“中午要吃红烧排骨不?”阮籍厚着脸皮点菜。一边殷勤地接过我手中的篮子,一双眼贼溜溜地朝里望。
我忍俊不禁,“看来我有先见之明。”
他的脸上顿时泛起光。
这时,打铁声消失了,嵇康回过头来,“璺,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笑着走近他,拿起白色的手绢擦拭他脸上的汗,“累了吧?要休息一会儿吗?”
他扬起脸任我动作轻柔地擦着他的额:“你今天晚了许多,在路上耽搁了么?”
这个人的时间观念原来是这么强,“也没什么。中午我做皮蛋瘦肉粥给你吃好不好?”
他笑,一双眼瞅着我,“又是新想出的菜式?”
我正准备点头,就听见那个女孩子错愕的声音:“嵇大哥!这是谁?”
阮籍眯了眯眼,很是看好戏的心态。“杜姑娘有所不知。嵇康刚在上月十五成亲,你照理该称声‘嵇嫂子’的。”
瞧着那个女孩那一脸被打击的震惊神情,我顿时秉着善良的心同情起她来。“杜姑娘是吗?今天中午就留下来,给你嵇大哥一个面子,让我请你吃顿午饭可好?”我笑得即温和又慈爱,俨然一副长辈看孩子的模样。也没深思我和这个杜姑娘或许差不了几岁。
她瞪大着眼,不敢置信地把视线移回一脸平静淡然的嵇康身上:“嵇大哥,我不过就是到外省几月,你怎么可以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结婚?而且……而且还是娶了这么一个丑妻?!”
我眼底闪过一抹冷光,果然,我的直觉很可靠。这哪里来的
9、第八卷 。。。
没教养的女孩!拖回去打一百大板!说话粗鲁又不留情面,扣两千两百分。
她的话一出,院子里本来和谐的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
阮籍和王戎的笑意顿失,不约而同开口:“杜姑娘,不得胡说。”
向秀显然不喜欢这种戏码,知道接下来做不成活了,于是默默地放开风箱的手柄,默默地看了看场中一眼,默默地从我们身边走过去,默默地进屋,我甚至可以想象他默默地坐下,然后默默地看书。
“我没说错啊!你看她额上的那一块疤痕,丑陋得令人心惊!嵇大哥,你怎么会娶这么一个丑妻!我不比她强吗?!”
不知死活,不懂看旁人的脸色,不知悔改,再扣三千三百分!我恶狠狠地腹诽。
嵇康沉着脸,严肃地看着杜姑娘,眼底有暗涌流动,口气冷了几分:“璺是我八抬大轿,光明正大娶进来的。而且,侮辱我的妻子,就相当于是侮辱我。杜姑娘,留口德。”
侮辱第一才子嵇康?!这个重大的帽子扣下来,沉得这个杜姑娘委屈得眼泪汪汪。只见她一窒,然后愤恨地看着我,低叫:“你根本配不上嵇大哥。”
“哦?”我依然笑眯眯,一副标准贤良妻子的表情,“从何看出?”
她鄙夷地盯着我额上的疤痕,“你看你长成这样!在外人面前,未免叫嵇大哥抬不起头来。”
我又叹气。她非要一口一个“丑妻”,一口一个“长成这样”么?我道她能说出多有建设性的话,不过尔尔。
在心里得意地大笑,这种小女孩不成威胁。我温温地开了口:“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借孔子之曰,指责她以貌取人的肤浅,谦和得体,不失风度。孰优孰劣,旁人一目了然。
嵇康的面色顿时缓和了下来,走到我身边,握紧我的手。王戎惊讶地瞅着我,而阮籍则是不留情面地笑了出来。“好才情!”
“可是我喜欢嵇大哥很久了!”杜小姐十分不甘地握拳怒叫。
我状似惊讶地回视她,“我并没有反对叔夜纳妾呀。”话刚落,就感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