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专注而宁定。
他迈着沉稳步履,扬着笃定嗓音:“璺。我回来了。”
经历了病痛的折磨和恁样的心里煎熬,见到他我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凭心海骤起的波浪狂涛在胸口冲击着。
那双眼,静谧得像一个挣扎不起的美梦……
我甘愿为此沉沦三生三世。
若是因为我的事情,染上了忧愁和哀伤,那会有多可惜。
“我好想你。”
攀住他宽厚的肩膀,仰头印上他的唇。
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唇分。
“很热情的款待。”他笑着拥住我,在我耳边呢喃着:“很特别的妻书。”
我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再笑我,这几个月有没有老老实实的?”
他微微一笑,其华灼灼:“晚上你便会知道了。”稍稍放开我,凝着,以指腹描绘着我的脸颊线条,末了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为什么瘦了这么多?”
“三更漏响疑夫归,凭栏望月彻无眠。”我歪着脑袋,“失眠啊,想你想的。你说吧,要如何补偿为妻这几个月来因苦苦思念而掉下的那几块肉?”
晨昏钟在栖霞的天空悠然地作响着,伴着他愉悦地低笑,偶尔飞过的鸟儿,发出青幽
79、第七十八卷 。。。
的鸣叫,致远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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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七十九卷 。。。
甘露四年,即公元259年。
嵇康往返洛阳太学,从抄写石经,作《春秋左氏传音》三卷,结交赵志。
甘露五年,即公元260年。
那年四月开始,本就不平静的朝政,又发生了一连串的政变。皇帝曹髦又被迫委任司马昭为相国,封为晋公。五月,年轻气盛的曹髦实在忍受不了司马昭的篡权和欺凌。三思之后,决定率领随从兵士,速速进攻司马昭的府邸,颇有带着血洗司马府的狠辣劲儿。
他召集了心腹大臣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业。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吾等绝不能坐受其辱,伐之!”
王经劝之,“史上鲁召公无法忍受李氏,结果败走他国。现在司马大权在握,朝政官员多数为其效命,吾皇贴身护卫少之又少,一旦以现兵力攻之,祸福难料啊。”
曹髦意气之下,丝毫不听劝,依然采取行动。侍中和散骑常侍见风头不对,逆转舵头,转而向司马昭告密。这么一揭发,司马昭作好了足够的准备,让司马伷在东门阻截,又让贾充的兵马前往南阙协助。
但曹髦毕竟是一代皇帝。在他的呵斥之下,司马伷的兵部节节败退,而当曹髦军队行至南阙,又受到贾充的的拦截。
曹髦虽年轻,却是英勇敢为,他亲自用剑督战,意在血洗司马。贾充兵马先是摄于曹髦皇帝的身份,纷纷后退。贾充心思焦虑,认为如此一味败退实属下策,当下顾不得许多,他扬声对着太子舍人成济道:“相国蓄养你等,正是为了现下如此危机时刻啊!”
在贾充的蓄谋和指示下。成济竟真的用昌茂刺穿皇帝的胸膛,白刃红出,伤口过背。
曹髦惨死。时年二十。
如此曹髦一死,曹魏再也没有一线希望可以寄托。
但他惨死,虽大功未成,但他的勇敢之举却为后人所称赞。其留下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名言,更为后人留下了典故和警戒。
与此同时,司马昭的决断来了:
皇帝引发政变,现在已死了,虽然他长期如同虚设,但却毕竟是一国之君。再加上篡权夺位的机会还不成熟,况且朝中尚有一些德高望重的曹氏之臣。左右思量一番后,将成济作为替罪羊,宣称“凶戾悖逆,干国乱纪,罪不容诛。”连同成济家属,都附以廷尉,然后治罪。随后,又立燕王曹宇的儿子常道乡公曹奂为新帝,意味明显,此人是第二个傀儡皇帝。
自古以来,政治家野心越高,疑心越重,处处防范,处处设疑,处处算计。司马昭早已权势熏心,自然也不例外。当他平定诸葛诞兵变之后,对一干朝臣和在野的名士的不信任感与日俱增。
阮籍,作为司马昭笼络名士的招牌人物。身陷朝中,却努力远离朝政,终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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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为伴,约在本年写出这样的诗:
一日复一日,一昏复一昏。
对酒不能yan,凄怆怀辛酸。
愿耕东皋阳,谁与守其真?
愁苦在一时,高行伤微身。
曲直何所为,龙蛇为我邻。
在统治者掌权者的权利角逐中,又有多少士人为其丧命。
这之前,嵇康隐逸在外,却也只是一时避开了司马昭的耳目,躲避所谓的征辟事件。
他拧眉冷眼望着朝政之变,越是一言不发,心里便越是愤怒难忍。除了打铁,也尝试着做一些枯燥,却能集中自己心力的事情。这年,他开始对《春秋左传》做了研究,撰写了《春秋左氏传音》三卷。
值得许多后世学者在意的是,《春秋左氏传音》的包括经和传两部分,中间是注文和标音。在此,嵇康用了反切的注音方法,诸如:“彗,似岁反。”这种方式,可以算得上是中国音韵学上的先驱之举。这一年的时间,他除了专注着述和抄写石经,并没有再参与其他的学术活动,但因为学识和风度出众,仍旧吸引了许多在野名士和太学院众士人,结交最为密切的以赵志和任旻为首。
新帝立成之后,年号改为景元。
这也是曹魏政权的第九个年号。
同年,嵇康母亲卒。
那个待我如亲女儿般的娘,因病而逝。
连我也没有想到,身子骨本该十分硬朗的她,会走得如此突然。
可是死后的面容安详宁静,散落凌乱的发丝被嵇康的大手梳理得整齐好看。
我的丈夫悲痛欲绝。由我陪着他,在灵前守了三天三夜,我叹息着思及老人家生前的种种,潸然泪下。
他终日沉默,由此作下《思亲诗》:
奈何愁兮愁无聊,恒恻恻兮心若抽。
愁奈何兮悲思多,情郁结兮不可化。
奄失恃兮孤茕茕,内自悼兮啼失声。
思报德兮邈已绝,感鞠育兮情剥裂。
嗟母兄兮永潜藏,想形容兮内摧伤。
感阳春兮思慈亲,欲一见兮路无因。
望南山兮发哀叹,感机杖兮涕丸澜。
念畴昔兮母兄在,心逸豫兮寿四海。
忽已逝兮不可追,心穷约兮但有悲。
上空堂兮廓无依,覩遗物兮心崩摧。
中夜悲兮当告谁,独收泪兮抱哀戚。
日远迈兮思予心,恋所生兮泪流襟。
慈母没兮谁与骄,顾自怜兮心忉忉。
诉苍天兮天不闻,泪如雨兮叹成云。
欲弃忧兮寻复来,痛殷殷兮不可裁。
第八十卷 对峙
记得……这是和嵇康成婚的第十二个年头,也是我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新纪录。
没错,就是那种意义上的离家出走:跑回娘家。
就是我此刻正在做的事情。
人家常说,夫妻间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但是床头吵床尾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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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齿和舌头都有打架的时候,更何况是独立的两个人。不过说实话,我和嵇康能撑住十年都没吵架,我觉得已经很神奇了。
是他太冷静,还是我太无趣让他觉得吵不起来?
不管是前者抑或者是后者,都让我觉得很挫败啊。
牢骚了这么多了,我也该前后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