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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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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我们这一群外人,和脸色铁灰浑身发颤的徐氏。

不知她为何名,我只能暂称她徐氏。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打破了僵局。“仲悌,要不……我们且回避?”

方仲天难得赞同地点头。

吕安怒极反笑,嗤道:“她都不要脸了,你何必为我顾及那些?”

徐氏流着泪,静静地看着吕安,幽声哀怨:“仲悌,我……”

没有给徐氏说话的机会,吕安冷道:“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库房里的十几万钱你尽可拿去,至此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一眼。”

她顿时如遭雷击。

“你要休了我?”

吕安嫌恶地瞥了她一眼,“你以为你有资格继续做我吕家的人?”

“不、不不……你不能休了我!我们是结发夫妻。不……”徐氏不断摇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不住地滑落。“这次是我不好……我不该与他饮酒,与他……仲悌,你莫气。不会再有了。不会了。”

“……”吕安面色如霜,“结发夫妻又如何?我便不信了,妻子出轨,丈夫还需忍气吞声?敢做怎的不敢担?”

徐氏一怔,痛苦地呻吟一声。

梨花带雨地抬起头,对上她丈夫冷酷轻蔑的眼神,苦闷更甚。

当朋友十几年,吕安一向平易近人,我从没有见过他这么狠怒的表情。

也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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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徐氏会吓成如此。

但是,背着丈夫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由,都不配得到同情。

突然,她声嘶力竭起来:“你以为我为何会如此?你以为我不在乎身为丈夫的你?纵然我恋你再深。可结亲十几年,你何曾怜过我?何曾爱过我?”

吕安铁青着脸,眯起眼,危险而沉冷地锁住她梨花带雨的容颜。“你说什么?”

“我知晓你娶我,不过是父母之命。你从来就没有怜过身为妻子的我。”语调哀怨,却又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然,抛却所有胆怯,这两种全然不同的情绪却能融合得无懈可击,“是,我是容貌甚美又不甘寂寞,我是空有一副风流身子。那又如何?若不是因为你多年沉迷于养生之道,忽略了我。便不会有今日。”

我被这大胆的反驳给说得反应不过来。

养生论……抬眸向嵇康望去。发现他的脸色并不好。

猛然想起,吕安之所以迷上养生论,是因为嵇康的那篇文章。

且不论是不是这样,但单单就这个借口而言,徐氏这么一推,嵇康的“恬淡少欲,清心养生”倒成了间接的帮凶了。

“我的养生之术,倒成了你风流快活的罪魁祸首?”吕安听了之后更加震怒。

“……”

徐氏不说话,清丽的眼死死瞪着吕安,我见犹怜之态顿时无影无踪。

她倨傲而倔强地挺起胸膛,在她高大的丈夫面前将她背脊挺得直直的,虽然纤指发白,但脚仍在颤。

她很害怕。

可是不示弱。

我有些不能理解,支撑她做了这种事情之后还能在吕安面前抬起头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但是,我闭上眼。牵住嵇康的衣角,对他摇摇头。

嵇康心领神会,稍作思索,便颔首应允。推着我静静地出了房门。

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如何插手都没有用。

吕安固执得宛如石头一般,他决定了的事情,便不会再改。唯一劝得动他的只有……

抬眼对上嵇康若有所思的眼神。

他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现在不行。这件事,只有仲悌来找我了,我才能说话。”

这是考虑到吕安的面子,考虑到吕安身为男人的尊严。

他对朋友,一向圆滑周到。

“仲悌对他的妻子……”

“不曾爱过。”嵇康很快地回答,简短地道:“两人自青梅竹马到媒妁之言。仲悌从不曾对她动过心。应该说,仲悌喜欢且欣赏的女子不少,但却没有对一个女子真心承诺过什么。”

“难怪她会怨。换做是我,我怎么也无法想象你对我无情的模样。”

他幽深地凝着我,含笑不语。

我继续道:“但不管如何,仲悌即便不爱,也会对她好。若够聪明,就该努力得到丈夫的心,而她不珍惜,反而做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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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事,便是毁了夫妻之情。事后再来谈什么爱恋……真真是愚蠢至极。”

就如破镜,无法重圆。

嵇康无声无息。

“对了,叔夜。”

“嗯?”他微微侧身。

我直视他,“吕巽……是钟会的人罢?”

他默默地垂下眼眸,掩住那点漆黑瞳中的犀利如剑,“是。”

“没什么,我随口问问。”

如我所料,那之后几天我没再见过徐氏,虽不知道她去了哪,但也不好过问。

吕安一直低气压,几天沉着脸不说话。

只有嵇康说话他会听几句。

据说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了,吕安当下就解雇了那些知情不报的仆人。

“闹成了这样。想压下也不容易了。”

嵇康皱眉。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想必现在外面也传得沸沸扬扬了。

“我欲告兄休妻。叔夜你看如何?”吕安疲惫地爬了爬脸。

“不妥。”没有经过深思,嵇康就扔出了这么两句。

吕安没有想到嵇康竟然会反对,立时就想横眉竖眼,但是思及嵇康每每说话都是极有道理,便压抑下一直烦躁着的心,低声问:“为何?!”

“若你仍想在这世上立足,这状告不得。”

“理由。”

“告兄,休妻,兄长与妻子不伦,这等惊骇世俗的事情,定会令你身败名裂。”嵇康为自己温了一杯烈酒,面不改色地浅酌慢饮。“即使受害的人是你。”

吕安脸色更白,忍不住低咒一声。

还没等他说什么,嵇康又道:“在我看来,为了那种人而毁了你一世名誉,不值。”

这话一出,倒是引起吕安的深思。

但他仍有些不甘。

“仲悌,若是你要问我的看法。我只有四个字,息事宁人。外界的流传再甚也只是流传,无人敢真正定论,但从此以后,再也不要与他们有任何瓜葛。”

“……”

望着吕安略有些迷茫的双眼,慢条斯理地道:“若你不嫌弃,我随时等着你与我们同住。”

再三的斟酌过后,吕安勉强同意嵇康的说法。

至于吕巽那边,嵇康承诺替吕安出面。

我心里直犯嘀咕,我对吕巽一向没有好感。嵇康会这样说,搞不好是担心吕安一见到吕巽就会拿刀劈了他。

自己吐槽是这么一回事,但我再笨也还是知晓他心里的为难之处,两人都是他多年交心的朋友。而且吕氏兄弟俩自小兄友弟恭,感情十分要好,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嵇康也不忍见他们就此破裂。

极力劝说和安抚,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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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微微有些寒意,嵇康为我盖上他的墨色外衫,并没有对我坚持跟着他一起去见吕巽的举动加以阻止。

原因只有一个,他认为我只有在他身边才是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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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的。

虽然有些昏昏欲睡,但是我仍然是迎着轻风,和嵇康站在吕家附近的山林里赏景。

并肩看着这一刻的红霞喷薄,夕影昏眩,映照着两人一坐一站,却合二为一的身影。

“延祖不知道有没有又哭着喊娘亲。我很想念我们的一双儿女啊。”

“等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我便带你回去。况且……延祖他长大了。兴许会和阮虞反过来照顾他迷糊的姐姐。”

“自然。”我得意地一笑,“我懂事的儿子,还有我可爱的女儿。”

嵇康瞥了我一眼,淡淡愉悦地道:“也是我的孩子。”

一股童心顿起,我忍不住和他抬杠:“我生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强调说:“我怀胎十月生的。”

“若没有我,你如何能生?”他云淡风轻地驳回一句。

我一窒。“你,不知羞。”

他倒是似笑非笑了,“更‘羞’的事情我们都经历过了,现下说这话未免太迟。”

我皱皱鼻子,一副很不想理他的模样,却将他的衣角牵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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