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看向杀手肩膀,杀手左肩有厚茧,右肩少,还有些许旧伤疤!
张夏低声道:“杀手可能常年挑着扁担,倾脚头?小贩?”
陈迹看了张夏一眼,知道对方在学,便解释的详细了些:“不是倾脚头与小贩,扁担光滑,通常不会留伤!”
他用剑割开杀手裤子,对方从腰往下竟有密密麻麻的点状黑褐色伤疤!
张夏皱眉:“这是什么疤?”
陈迹解释道:“这是强行撕扯蚂蝗,蚂蝗口器留在体内伤疤!”
张夏快速问道:“水田里的农户?不对,若是水田农户,伤痕不该及腰;采菱人不对,采菱人肩上不该有伤,河道甲的纤夫是了,是纤夫,肩上的伤也对得上!”
陈迹笑了笑:“学得真快!”
张夏与他相视而笑:“倒也不难!我回去便遣人去悄悄调查纤夫,看看能不能查到些端倪!”
陈迹嗯了一声:“查,他蹚下身子掰开杀手嘴巴,却见对方嘴里有咬碎的白蜡,后槽牙则少了一颗,嘴里用蜡丸藏毒,中箭前生怕自己死不了,所以吞毒自尽!”
张夏轻叹;“想培养那么多死士,要花费大量银钱,还有最少十余年光阴,得是极有野心且隐忍之人方可做到!”
陈迹又看向死士头顶发髻,他用剑挑开对方头发、却见死士的铁发簪后就泛着幽蓝光泽:“这是用来杀人的,也是用来自杀的!那些人生怕自己死不掉,却很道义的没在驽箭上抹毒!”
这是最不合常理的地方!
动用那么多死士,冒天下之大不讳,却不抹毒若由陈迹暗杀太子,他一定会将弩箭抹上最毒的毒药,确保太子哪怕被蹭一条细密的伤口也必死无疑!
陈迹笑着看向张夏:“有人怕误伤你!只是受了努伤你不一定会死,但肯定驽箭抹毒,你必死无疑,杀我的人想让你活着!”
梅谷中!
太子与东宫近侍待在一处,福王则与张夏、五军营等人聚在一处,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相隔六十余步!
若是一旦有人突然射箭,近侍足够庇护家主人的距离!
陈迹返回时,福王大大咧咧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对陈迹招手高喊:“陈家那小子,过来过来,本王与你说说话!”
可陈迹却不理他,兀自来到太子五步之内坐下!
廖先生扫他一眼:“陈公子这是?”
陈迹认真道:“回廖先生,拱卫太子殿下!”
廖先生无语!
此时羊羊来到陈迹身旁,隔开了廖先生与陈迹的视钱:“陈家小子,我羊家的祖传角弓该还我了!”
却见张夏也来到此处,坐在陈迹身边:“羊羊,你先前说与陈迹比试,此次春狩你若输了,便将祖传角弓输给他”
羊羊瞪大了眼睛:“阿夏,你要伙同他骗我羊家祖传的弓?咱们哪有狩猎?”
张夏瞪他一眼:“什么叫骗,自己说过的话,自己不记得了?猎人难道不算猎?方才你杀九人,他杀十七人,自然是他胜了!”
羊羊急了:“这角弓可是我羊家祖上从东海猎来的夔牛角所制,连弓弦都是牛方筋所制,不会干不会裂。”
羊羊哦了一声:“这是我记错了,是五彩神牛角!”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再次传来急促马蹄声!
陈迹豁然看向十八盘山路,那些死上要卷土重来?不对,北边也有…南边也有,死士从三路而来,绝没善了的可能,可自己就在太子身边,对方怎么能避开太子杀死自己?
陈迹高喝一声:“保护太子殿下。”
他拉着张夏、张铮进至太子身旁,张夏则有意无意挡在他与廖先生之间!
福王也顾不得防惫太子,当即领人策马而来,与东宫近侍汇合一处!
马蹄声越来越近,直到三个方向皆有死士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出现在梅谷边缘伏身俯冲而下!
羊羊目光飞惊,默默算着人数:“八十二人。”
他又回头看向身旁,东宫近侍、与福王随从各自为战、兵荒马乱、根本没人统一发号施令!
羊羊怒道:“万岁军千户在此,皆听我调度,东宫守北,周旷你的人守东,五军营守南,放箭。”
三方心神一定,各自按羊羊所说拉马攒射,在场皆是精锐,箭无虚发!
一轮攒射过后,立时便有二十余名死士应中箭,被射中要害的跌下马来,没被射中要害的则忍痛抽出匕首刺向马臂,惊得战马发足狂奔,毫不停歇。
这一次,余下死士将身影掩藏在狂奔的马匹下快速逼近,羊羊这边只来得及射出第二轮箭雨,便已被余下的四十多名死士近到三十步内!
刹那间,只见死士重新翻回马背,竞一人两弩,抬手便射出密密麻麻的箭!
这些死士,前面是送死的盾,后面则一人双弩,只求近到三十步!
弩箭泼天而来,这梅谷梅树纤细,根本挡不住箭雨,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陈迹欲拉来战马遮蔽箭雨:“躲我身后!”
话音未落,却听周旷怒吼一声:“起。”
只见对方甩出一根绳索垂在地上,再将绳索提起时,地上的腐叶竟被绳索上无形的力拉扯起来!
十丈之内积叶无风自动,连同梅树上的黄色腊梅也脱离枝头,一并朝绳索末端汇聚面去!
周旷提起绳索向天空甩动,梅谷里积年的腐叶与树枝上的梅花跟着绳索游走,渐渐凝聚成龙首、龙身、龙尾!
周旷舞动着长长的绳索在头顶盘旋,那条积叶与梅花组成的龙,像是被他牵着似的,随绳索舞动而盘旋,龙身绕成一圈,
将众人牢牢护在当中,将死士射来的弩箭一一绞碎!
陈迹看向张夏:“这是”
张夏平静道:“周家祖传的行官口径!周家曾随太礼征战,兵败洛城时,是周家人陪着太祖一起断后的,那行官门径原本叫走绳,太祖嫌难听,御赐了一个新名字牵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