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部分(2 / 2)

听我此言,颂平面露惊异感慨之色,然而不过转眼的功夫,却已镇定下来,气质回归沉着,恢复了惯有的不卑不亢:“姑娘此言,小人愧不敢当,想小人不过一介草莽武夫,自小父母双亡漂泊无依,幸得丐帮收容教导,才能侥幸苟活至今,如今一切行事举动,皆是为了报答丐帮在世之恩,并无刻意谄媚之念,还望姑娘体恤见谅才好……”

得他此言,我反倒轻松了下来,既然他只为成全丐帮而不为朝廷,那么我,还有龙广海与他之间,也就不存在更多牵扯了,他自为报他的恩,我们自为招我的安,两厢得益之事,只需双方精诚合作即可了,既然如此,我也便少了许多顾忌之说了。

于是暗自微微一笑,收回腰杆儿挺直了起来,站定脚步对他轻声说道:“颂护法果然真性情,倒是小女子无知无礼了,所谓不为威武所屈者勇,不为富贵所淫者义,颂护法义勇双全,敢不叫人钦佩敬仰,只是今后的事,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还要多多仰仗颂护法了……”

“姑娘严重,这本是小人份内之事,自当殚精竭虑,维护姑娘的周全……”

这就算是表态的话了,我满意的点点头,转身不再看他,一手提着竹篮,一手轻轻提起裙摆,轻提慢移,朝灯火通明的寝室款款走去了。

室内灯火通明,却并不见有人,连大娘也不见,或许已被龙广海安排各处部署去了,因身在地下不见日头,对时辰的观念出奇模糊起来,直到走进内堂,瞧见更漏才知道,此一去相聚相离,已经足足过去两个时辰了,此时才觉出全身酸痛饥渴难当,几乎疲乏的连小小的竹篮也承受不起,心中唯恐心力耗尽昏厥过去,赶忙扶着桌边坐了下来,一手揭开竹篮,一手朝桌上的茶壶伸了过去。

因这些日子穿的都是汉服,不比旗袍的精悍格致,尤其是宽大的袖口叫人有些适应不来,这么猛地一伸手臂,袖口登时大敞开来,露出半条晶莹如雪的手臂出来,衬着手腕上一双老坑玻璃种翡翠钏子,在灯火下但见光华流动,真有如尺素新裁,胜雪吴盐,叫我也不由得心生赞叹,微微有些自满了起来。

不过欢喜只是一瞬间的事儿,转眼间我已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起来,凑在灯下,翻来覆去盯着手臂看了又看,心里明明觉着有哪里十分不妥,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眼里只瞧着一双皓腕欺霜如玉,却怎么也想不透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越瞧越觉着心焦,腹中越发饥火灼烧,撑着桌面只觉阵阵发晕,连视线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就在大为不适间,一个不经意,手指乱抓乱碰,正巧摸到了竹篮中装着的点心,一按之下,感觉这点心方方正正,不软不硬,一块块垒叠起来,香气扑鼻,仿佛是米粉打制的白糖糕的味道,一时口水滔滔,越发勾起腹中馋虫,不管不顾就捻起一块,抬手送在了嘴边。

饥饿难当中得这么一个喷香的东西递在嘴边,我的意识还在犹豫,而身体却已经按捺不住,张嘴一口就咬了下去,才咀嚼了一口,就感觉满口米香,其中似乎还有点点果仁和白糖的碎粒,咬在齿间分外香甜,惹得肚中更饥肠辘辘,于是更顾不上许多,又一连吃了好几口,直到觉着腹中微微泛上些恶心起来,才停下吞咽,自咂着舌尖儿,神志却是清醒多了。

“米糕干硬,吃多了难免噎着,芳儿来喝口茶水吧……”

容不得我放下米糕,一只温热的杯子突然凑到了嘴边,容不得我后退要躲,竟是被轻轻按着肩头,不由分说的灌了几口,茶水温热适中,化在口中有一股说不出的甘甜,然而一口咽下喉咙里虽不再哽噎,腹中虽大为舒畅,心中却大为不快,暗提一口真气蕴积在丹田,猛一发力,正打算将那一双压在肩头的手震开,却听见头顶那个温柔的男子声音,似乎毫不在意的,正轻轻笑着说道:“在下一片好意,唯恐芳儿夜间饥饿伤了胃气,更担心芳儿吃的过快伤了咽喉,这才一时情急用了些强硬手段,芳儿若是要怪,就尽量责怪在下好了,在下绝无怨言……”

我心中一沉,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火起,一跃跳出桌外,大力挣脱开了肩头那一双手,绷直脊背猛一抬头,却瞧见灯火之下,那个少年帮主左连城,正笑吟吟的,站在聚曜灯一地璀璨的灯火里面,仿佛从传奇演义中走下的文生公子一般,一身白袍如雪微微迎风飘摆,面对着我琪身玉立,含笑间,当真是鼻若悬胆目若朗星,神情爽朗气宇轩昂,一双乌黑的眸子写尽风流倜傥,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见他如此俊朗脱俗,眼神如此专注深情,看着叫我也不禁心头一动,不过转眼已把持心弦丢了开手去,只隔着一丈开外站定步子,抬脸抿着嘴角,也笑着对他说道:“正觉得噎的难受,恰好帮主就来雪中送炭了,若不得这口茶水相救,只怕芳儿此时已经要闹出大笑话来了,多谢多谢……只不过要帮主亲手来喂,小女子实在不敢当,这才一时羞愧冲撞了帮主,还请莫要见怪才好……”

我的声音清脆婉转,又因为运动了真气,一时格外具有穿透力,话语声在室中微微回响撞击,或许是因为身在地下的关系,一句话说完,倒仿佛是被在一口硕大铜钟里说话似的,激得四壁也闷声作响,整个人儿仿佛也被扣在大钟里头,口鼻喉一时皆有窒闷之感,而且与此同时,没来由的,突然从东南西北各个方位,开始觉出几股无名的力道,在向我压迫过来,压得胸口泛起一阵愤懑,直叫人难以克制,偏偏又无从释怀。

胸口猛然觉出一阵不适,忍不住要抬手去捂,只觉得掌下心房仿佛擂鼓一般,突突跳个不停,耳鼓也随着血脉一并迸张亢奋,不但引发耳鸣,喉中竟还渐渐尝到一丝腥甜起来,若不是死命用意念克制,只怕就要眼前一黑,当场晕厥过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这样难受起来?

难不成,我是被下了药吗?

是那白糖糕吗,还是,那茶里有蹊跷!

要害我的人,是颂平,难道还会是,眼前这个飘逸俊朗的左连城吗!

不会的,颂平即已知道我的身分,他必不敢再下药加害于我,更何况他若是当真要我死,只需在当时袖手旁观即可,何必多此一举呢!

那么,下药的人,必是眼前这个左连城了!

心口因为惊愕和害怕,跳得越发沉重了,然而左连城却似乎一点儿也没感觉到我身上的变化,依旧灿烂的笑着,步履轻松的冲我走近几步,开口说道:“在下因为担忧姑娘,这才深夜贸然造访,只是刚刚进来的时候见姑娘并不在房里,四处又寻不见姑娘,心中一阵发急,忍不住就要命人四处搜检姑娘去了,可还不等在下下命,姑娘已经自己回来了,还一个劲儿的大吃白糖糕,在下也是一时情急,生怕姑娘吃的太急伤了胃气,这才唐突了姑娘,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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