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沂凝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地上那支被她打碎的凤钗,毫无异样。 而她,是闻出来的。 当凤钗取出来那一刻,她便闻到了一股不该存在于这内殿的味道,稍微一想,便分辨出来是什么。 意识到是毒,她根本就来不及考虑,身体的速度比大脑更快。 可,她能直接告诉太后,是闻出来的么? “你拿的是什么?”燕沂凝一巴掌拍开宫婢手中的凤钗。 “啪……” 凤钗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溅得到处都是。 宫婢更是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便是太后,也被燕沂凝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不能。 这太匪夷所思的,别说太后,便是她也不敢相信。 想了一下,她说:“皇祖母,孙媳是看出来的。” “凤钗没异样。”太后提醒。 “怎么回事?” “皇祖母,这凤钗上面有毒。”燕沂凝脸色极为难看。 她一直在这殿中守着,来的人,便是皇上,都仔细地看着,防着,竟是不知道这凤钗何时被人动了手脚。 “你如何得知?”太后看着地上那碎裂的凤钗,若有所思地问道。 凤钗看起来并无半点异样,不过,却是她最喜欢的一支。 也不知道谁派来的,如此胆小…… 正想着,那宫婢突然抬起头来,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满满的恨意和杀气,就好像太后是她的杀父仇人。 不好! 燕沂凝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挡到太后身前。 与此同时,地上跪着的宫婢弹跳而起,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柄短刀,锐利的刀锋仿若长着眼睛般,直刺向太后。 “对。”燕沂凝点头,道:“凤钗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但这宫婢的手抖了。” 她其实不太确实。 不过,老天爷似乎都帮她。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宫婢那本就颤抖的身体,在僵了一下后,颤抖得更加厉害。 太后识人无数,如何看不出其中问题? 手术刀。 意念一起,燕沂凝手中便多了一把手术刀。 她对人体结构极为了解,脑子里尚未能做出判定,身体已经本能地向宫婢的手腕划去。 当即便问:“是谁指使你来害本宫的?” 胆子倒是真大。 她的存在,就那么碍人眼? 跪在地上的宫婢并没有回答,仿若完全没有听到。 燕沂凝沉声喝问:“太后问你话呢。” “皇祖母,声音太大,对嗓子不好,对伤口恢复也不好。”燕沂凝出声提醒。 “你还说?方才那么危险,你扑过来做什么?” 若是燕沂凝不动,或者稍微晚了一些,那么,受伤的该是她。 她看着燕沂凝,心情有些复杂。 她对燕沂凝确实比其他人好,因着燕沂凝对她好,纵有利用,却也无伤大雅。 宫婢似是会武,速度比燕沂凝更快。 她手中的刀直直扎进了燕沂的腹部,鲜血喷涌而出。 你妹啊! 又受伤了! 燕沂凝怒了,伸手捏住宫婢手腕,发了狠地划向其脖子。 她从未想过,在生死悠关的时刻,燕沂凝会先顾着她。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急,方才,是没有时间考虑的。 正因本能相护,才更加难能可贵。 这个孙媳,是可以为了她,而不顾性命的。 锋利的手术刀见血,宫婢只觉得脖子猛地一凉,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没了性命。 燕沂凝将宫婢推开,垂首看了一眼插在腹部上的刀。 这是为太后挨的,不知道太后会不会感动? “来人,宣太医……” 太后确实被发生的事情吓了一大跳,但她也很快反应过来,见着燕沂凝腹部受伤,当即冲着外面吼道。 燕沂凝聪明地转开话题:“皇祖母不是要去御花园么?我们现在去。” “去什么去?你给本宫老实地坐着。” 太后一怒,燕沂凝顿时老实了。 慈安宫之事,很快就传遍了后宫,皇后及各宫妃嫔纷纷往慈安宫赶。 皇上正在御书房处理国事,听到消息,人都气炸了,一面吩咐人彻查,一面急匆匆往慈安宫去。 这样的人,她如何能不护着? 燕沂凝被看得有些心虚,方才太急,什么都来不及考虑,现想想,当真是冲动了。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就如此干脆利落地杀了宫婢? 一会儿有人问起来,有些难以解释啊。 先不管了,把眼下应付再说。 因不确定慈安宫的情况,直接下令让宫外的皇子们全部入宫来。 他倒是要看看,谁如此大胆,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太后下手。 之前不追究,还真当他不知? “孙媳方才并没想那么多,就觉着这女人可能要做些什么,孙媳得护好皇祖母,便那样做了。” “待会儿让太医看看。”太后道。 “不必,孙媳自己就是大夫。” “不是有话说,医者不自医?你不给太医看,是想担心死本宫?” 太后瞪眼,语气凌厉又不失担忧。 要太后还不听话地躺着,她就要先躺平了。 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燕沂凝以为,必然是皇上率先得到消息赶过来。 然,等到人越发近了之时,她才意识到,来人不是皇上,而是多日不曾见过的纳兰峻硕。 这家伙似乎是憔悴了一些,但还是挺耐看的。 宫中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 慈安宫内,血腥味弥漫,燕沂凝努力地劝太后。 “皇祖母,孙媳真没事,您身体才刚好些,不宜这么久坐着,先去床上躺着可好?” “皇祖母,您要再不动,孙媳就要流血而亡了。” “哎呀,之前是孙媳错了,孙媳保证一会儿乖乖地让太医查看伤势,可好?” 当然,其讨厌的本质,依旧如初。 好说歹说了半晌,太后终于起身,燕沂凝立刻上前去扶。 太后扫了一眼腹部还插着刀,走一步,都在流血,脸色已经血色尽褪的燕沂凝,想要推开她的手,终是没动。 她们两人这样,也不知道是谁扶谁了。 直到太后躺好,燕沂凝才舒了一口气。 真特么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