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郑当时沉吟,“当然如果查明勾结暗党乃属实,是该严惩不贷!”
话音落下,全场又是一片肃静,不过个个面容奇特——韩安国蹙着眉,汲黯已是一脸的不屑,田汀杂械靡庵加ぴ蚵呈?br />
刘彻瞅着郑当时,瞅的他几乎双腿发软,开口了,“郑当时,你……好啊!平日在朕面前你数言窦、田长短,今日给了机会让你到朝廷公论其是非,倒学着说官话了!还说什么忠心不二?要斩灌夫,你信不信朕先斩了你?!”说到后面,已经是拍案而起,怒目相视。
郑当时冷汗淋漓,几乎就跪了下来。
“罢了罢了,再让你们说,也无非那几句官话!武安侯会说,魏其侯会说,你们个个都会说。不过朕没心思听,散了吧。”刘彻起身离座,愤愤走了出去。“皇上起驾!”小唐在门口喊,子夫连忙从御案后跟上,快步到他身后。
一场原以为轰轰烈烈的廷辩就这样蓦地偃旗息鼓了。
“阿彻……皇上,皇上,”子夫急急跟在刘彻的后头,差点就用小跑的了,“你……你到底帮不帮魏其侯?”快步而走的刘彻一听,立刻停了下来,冷脸过来,抿着嘴。子夫也止步,“你……刚才也听到他们说了,窦婴他是无辜的。”“无不无辜,不是你说了算的。”刘彻开口了,看了看后面,小唐已拉开了十步远。“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为什么?”子夫不解,“刚才你也听见了,武安侯分明就是小题大做……他不但说灌夫横行,他竟还说窦婴谋反……”“子夫,这不是你可以说的!”刘彻突然板起了脸,子夫噎住了后面的话。
刘彻转回身去,往前走,“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设今日的廷辩……”子夫跟了过去,走在刘彻身边,却是摇头。“你忘记了,出事的当日田汀闳ス怖止恕弊臃蛐耐芬涣荨A醭褂值溃八暇故俏业木司耍蛉漳负笏薄疤笏欢ㄒ巍弊臃蚣鼻欣次剩墒强吹搅醭沟难凵瘢炙挡幌氯チ耍闹泻苁倾枫纺寻病?br />
“……我原想借臣子之口……可是,”刘彻欲言又止,“除了汲黯,竟没有人肯替他说话……这朝廷,这朝廷!”“没有别的办法么?”子夫看出刘彻的心思,又燃起了希望,“皇上,你……你是皇上啊!”
“皇上上头还有……”
“太后娘娘等见陛下……”寝宫门口,一个宦官迎了上来,打断了刘彻的说话。
“母后……”刘彻一愣,看了一眼子夫,快步入内。子夫虽心中焦虑,却是放慢了步子,只因生怕自己假扮宦官的模样,被太后给识破了。
“母后今天怎么过来了?”刘彻小心问道。“来看我的宝贝儿子啊,”太后语气不善,“现在儿子大了,翅膀硬了,都快不把我这个娘放眼里了。”“母后说哪里的话。”刘彻赔笑。“怎么不是?”太后劈头劈脸的,“我还没死呢,我弟弟就被人欺负成那样!等我两腿一蹬,还不知会被怎么样呢!”
“舅舅……”刘彻支吾,“那也是朝廷的事,母后何必费神。”“他可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我不费神?”太后忿忿,“你是我儿子,我该不该费神啊?”“这是两回事。”“两回事?皇帝,你可不能这样忘本啊,你忘了你舅舅曾替你出了多少力,才让先帝废了刘荣,封你为太子……想那窦家,倒出过什么力气没有?不拿刀拿剑来对付你,就谢天谢地了。”
听到太后居然连老账都翻出来,刘彻很尴尬,“窦婴不一样,他还是忠于儿臣的。”“他忠?他们姓窦的忠,我们姓王、姓田的就不忠不义了?你倒给我说说,你舅舅哪里对不起你了?”“母后,儿臣不过是让他们俩当面辩解一下,如是误会也就可以解决了,何况有朝中众臣参与……”
“呸!那些算个什么东西,他们倒有资格来数落你舅舅的不是?想当年落魄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像你舅舅一样用性命来保你的皇位?堂堂丞相,也是他们可以随便议论的?”“这要不是窦婴……”刘彻道,“儿臣也不会出此对策,毕竟两边都是沾亲带故的……”
“谁跟他们姓窦的沾亲带故?”太后异常坚决,“你倒是皇帝做得好啊,现在听你的呢,就是亲戚了?当初老太太在的时候,可没见他们对你这么亲热啊?那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沾亲带故了?也不想想,他们心里服你这皇帝么?真心待见你这皇帝么?说得倒好听,都是亲戚,谁能惹得上他们?还勾结黑道强匪,简直就是目无法纪,那灌夫是什么好人了?就凭他立过点功劳居然连你舅舅也不放眼里了?那朝廷还要三公九卿的干什么?你就是年轻,不懂人心险恶,不知道人家表面对你好,其实暗地里不知怎么算计呢!”
卷四: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第七十六章 致命遗诏 上
更新时间:2012…3…1 16:42:06 本章字数:3459
“母后,照您看,该如何办呢?”刘彻低头。“怎么办?杀了那灌夫,灭族都够了!谋逆造反啊,你当是小罪过么。”太后话一出口,门外的子夫几乎瘫倒,却听刘彻道,“好,好,就听母后的,儿臣这就下旨。”“还有那窦婴呢?”太后又问。
“他……他可跟这事情无关啊。”“什么无关?”太后厉声,“他袒护罪犯,也要罚!”“罚、罚!”刘彻依言,“窦婴为灌夫辩护的理由不当,将其关入宗正所属的都司空监狱,予以追究!”
“这还像话!”太后满意了。“那儿臣送母后回宫吧,”刘彻变得恭敬起来,“今天陪母后用膳。”
子夫倚着墙角,瞧着两人慢慢走了出来。刘彻手扶一脸盛怒的太后,默不作声。走过子夫,只是抬眼看了一回,黝黑的眼瞳里头是说不尽的无奈和惆怅,随即又收了回去,恭顺而木然。
子夫心口好像被狠狠击了一下,闷闷得透不过气来,直到人都走的没影了,仍兀自烦乱、困顿。终于一屁股坐倒在寝宫门口,揽臂抱住了头,却是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小唐,小唐,你打听到什么了么?”子夫望眼欲穿的看着从外头跑进来的小唐,慌忙去问。“太傅,奴才问到了……”小唐凑过来,“灌夫被判了死罪,诛灭全族……本人已经被禁卫军拖出去执刑了……”
“啊?”子夫倒抽一口气,捂住了心口。小唐又道,“灭族之刑,定在秋后……”“那魏其侯呢?”“魏其侯被押解去了宗正府监狱,丞相史张汤负责查纠事实……”“这是什么意思?”子夫不明白。小唐苦着脸摇头,“奴才……奴才也不清楚,只是还听说,魏其侯夫人和长公主都为了这事儿,进宫来了。”
“她们……定是来替侯爷求情的。”子夫勉力笑了。
“卫子夫,卫子夫在么?”门外头,一个不太熟悉的嗓音高声唤着。小唐转了头,“哟,李公公,您怎么到这儿来了?皇后娘娘那里……竟得闲么?”
子夫听得“皇后”二字,打起了精神。
“唐公公啊,说哪里的话。”来人笑着作揖,“奴才这是替皇后娘娘带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