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里一闪而出的神采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极其喜悦的气息,有那么高兴么?我不明白。他搂住我,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高兴:“那么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老实告诉他:“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欧弦那种类型的,和欧弦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很安心,而跟你在一起,刺激倒是刺激,但是太累了。”这是事实。
船开到了岸边停泊下来,方昕要去ZERO大厦里办一点事情,他说方翎会来,叫我就在门边的座椅上等。对面是电梯,ZERO大楼七十层,电梯刷刷刷上去下来,只用30秒。
我看着电梯上下开合,梯灯闪烁,很多东西在我脑子里流过,接下来的路,要怎样走,我不禁有点脚发软。
脑袋里想些许许多多混乱的东西。突然,我看见电梯门“刷“地开了一下,里面的人吐出一声破碎的:“石……”那声音又断掉,电梯即刻合上,
可是,只用一瞬间,我已经看清楚了电梯里面的人。
是欧弦。
一瞬间我心脑欲裂,我瞥见他的一瞬,他的两只手是被绷带紧绑在身体两侧,喉咙也整个从下巴被包扎得严实,整个人看上去根本不成人形,就像一个破碎的木偶,唯一灵动的是他的眼睛。他看见我,黯淡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一丝光彩,嘴唇动了一下,喊出了一个字——电梯门立刻被一只闪电般的手关上!
而那只手的主人让我寒到心底——是西郁!
没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当时西郁看见我的时候她的表情。
就仿佛这一瞬间的西郁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一个,是冰冷?狠毒?还是其他恶毒的词汇?我说不出来。
上一秒,她是和我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欢喜一起伤悲,可以一起长大一起老死的死党。
这一秒,我全世界崩塌,溃不成军。
突然之间,我明白了为什么我那天冲出来的时候,西郁和欧弦都没有出来追我。
突然之间。我发觉,只有西郁能够做得成这么多事,在我,和欧弦之间,她是最方便行事的人。
突然之间明白,为什么苏汶强|暴我的时候,欧弦打过来的电话响了一声又断掉,那时候,唯一在他旁边的人,也是她。
这一瞬间胸腔仿佛竟然像空的。
猛然从心尖溢起的一丝害怕像钢丝绕紧,像利爪撕扯,像针筒抽空我全身心的血液,心裂成千百道裂开,我抬起战栗不止的手臂,抱紧肩膀,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竟然这样没有勇气,昨天的一幕刚刚的一幕反复在我眼前空空流过,苏汶的脸苏星的脸他的脸她的脸……
仿佛是一个什么支撑破灭,仿佛是一个依赖倒塌。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好像被人用带腥的剪刀戳下去,一下又一下,越来越深越来越重,是谁在狂笑,是谁在叫嚣,是谁撕心裂肺的大喊,苏汶和西郁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我咬嘴唇太重,舌尖仿佛尝到一丝腥味,身体支持不住地滑倒,跪在地上,我不愿意去想,我不能够去想。我想要去按电梯按钮,却不知道该去几楼。
突然,后面有一双手扶起我:“石珈,怎么回事?”
我转过头,声音颤抖慌乱地抓住她衣襟:“方翎——去救欧弦,快救欧弦!他在电梯里面,西郁挟持了他!”
她抓住我,手指用力得我生疼:“你说什么?他们去了哪一层?”
我声音发抖,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我拼命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看到欧弦全身都是血,你快救他!求你……”
电梯门突然打开,西郁!
我几乎要扑上去揪住她衣领问她:“欧弦在哪里?你对他做了什么?!”
西郁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可怕,她说出来的话让我觉得我仿佛从未认识这个人:
“和苏汶对你做的一样。石珈,你和方昕爽吧?”
她在开什么玩笑?
方翎把我挡在她身后,做出了一个戒备的姿势,西郁看着我,声音鄙夷而残酷到淡漠:
“原本我和苏汶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交易,你不想想,没有我通风报信,苏汶怎么可能知道那个下雨天你会出来,我得到欧弦,苏汶得到你,多好。”
她指着方翎,冷笑:“要不是她过来横插一手,苏汶早就成功了。”
我惊呆了:“可是,你怎么可能也跟苏星联手?你不是很恨她吗?”
西郁的眼神让我觉得可怕又难过,一时间巨大的反差,让我几乎透不过起来
她笑:“石珈,从一开始你就被我玩儿在手心里,还记得那次段考吗?手机、作弊,根本就是我自己设计给自己。那么逼真,聪明如你也想不到我的计划吧。”她挑衅地看着方昕:“方昕少爷,你忘记了是你哪个手下查出事情真相的吗?苏汶,他的演技可是很不错吧?”
我脑中电闪:“那苏星的日记本也是你伪造的吗?”西郁轻蔑一笑:“苏汶的字迹,原本和苏星就很像,血脉同源。”方昕一把掐住西郁的脖子:“西郁!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你知道石珈多重视你吗?那次你被人强BAO,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
西郁握住他手臂,冷笑:“你以为那黑人真的打晕我?他为什么单单扭断石珈手臂,为什么我实际上毫发无伤?若不是你突然跳出来,阿金和JIN早就得手了,石珈早就被废掉。方昕,你两次坏我好事。”
她突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尖刀,向方昕腹部刺过去,方昕一劈手夺走她的刀,把她按在地上,她挣扎一下,嘶吼:“你们就对付我吧,看欧弦怎么死!”
我扑过去,揪住她衣领吼:“欧弦到底在哪里?”
西郁眼睛瞪着我,她的眼睛红得可怕,我从未见过那么吓人的眼神,她一定是疯了!
她嘶吼,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地狱底部涌出来似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忍无可忍:“谁叫欧弦那么爱你?我对他下药他都不愿意碰我……我强迫他,第二天你看看他把自己伤成什么样子……我现在把他绑在有炸弹的第十七层会议厅里,他被炸死也是活该!”
天啊!我看了一眼电梯,电梯在五十多层,我现在在第十层,我说:“方昕,你乘电梯我跑楼梯!快啊!”我发疯一样从楼梯冲上去,后面听见方昕的怒吼:“石珈!她骗你!真正的炸弹在十一层!石珈!不!”西郁的狂笑:“她真蠢……”
烈焰的冲击波,我失去了知觉。
第二十八章:谁把谁忘记
法学课上方杯雪教授微笑着把一刁钻问题抛给我——“俞伞,假如有一天,你开了一辆车在山坡上,突然刹车失灵了,然而道路左边是万丈深渊,右边正停着一辆装满汽油的卡车,马路中间刚好有一个老太太推着婴儿车正慢慢吞吞地过马路,而你的车上,同时还坐着你的残疾姐姐——”
他看着我:“你说说,这个时候的你在哪种情况下才能避免所有的法律责任?”
阶梯大教室里,全场百多双眼睛等着看我的好戏。
我笑笑:“说不舒服让姐姐开。”
全班叹我奸诈!我摊开手:“我想,其实这是个无解的题目,总之你不能撞汽油车,一撞就全场game-over。”我想想,说:“你要么撞老太太,要么飞车悬崖。”
问题是,这两个下场怎么都这么惨烈……
“连我都知道俞伞是‘Small-rose-o-Marco’,大学生电影节你和希遇编导的电影还因为最佳编剧而获奖。”方杯雪把玩着手中的微型讲师麦克风,“你的点子,不止这些吧?”
汗,看来是逃不掉了,我又想了想:“呃……那就……坐着吧,说不定会穿越……”
又或者——我说:“要不我抱着姐一起跳车?”
再想想——“其实我开的是变形金刚呀!”
其实我还有个主意就是爬到车底把汽油给泄掉,不过那忒生死时速了……
坐在我旁边的终极死党希遇炸毛了:“我靠!教授,你这问题好烂,主角哪会那么背啊??”她气得拍桌子,方杯雪冷冷瞪了她一眼:“你有什么意见和不满么?”
子瑜缩回手,暗暗咬牙道:“没有,蚊子落桌子上了,我打蚊子。”
我问:“标准答案是什么?”
方杯雪坏笑:“坐在最后的欧弦同学,你来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