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刚上车坐定,薛欣澳的手机突然狂想个不停,她看了号码表情就凝重了起来,几句对话之间,我看到她的脸色一下子惨白变色,又随即青得可怕,她放下电话,告诉我们一个可怕的消息:“西郁不见了!”
我急忙问:“那两个警卫呢?”
“一个被铅笔刺穿了喉咙,满身是血,脸部有多处伤口。一个被丝袜勒得窒息而死,口吐了一地的白沫!”
她的声音听起来又惊又怒:“他们竟然告诉我,另一个警卫跟西郁一起失踪了。”
她顿一下:“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总部已经派了‘两名’身手过硬的警察去保护西郁!”
“那怎么会有三个人?!”我瞪大了眼睛:“难道苏汶冒充了那第三个警卫去精神病院,骗取到之前两个警卫的信任,然后又用残忍手段将他们杀死?”薛欣澳掏出电话,说:“太危险了!你们也得有人保护才行!”她向总部申请人手,总部竟然说,要保护证人的话,只能派出两个警卫,其他人手要保护总部的人和继续追查苏汶和西郁的下落。
我说:“可是我、西西和欧弦却是三个人啊。”
西西趴在欧弦腿上,对我说:“女仆,看来你得跟我睡了。”
半晌,我憋出四个字:“……我、恨、作、者……”
薛欣澳叮嘱我们一定要记住每一个警卫的模样,又歉疚地说:“所有的警力都用于追捕逃犯了,一时间分不出人手来。”
我脸部抽筋地想,那不就是说,我得一直留在西西、也就是欧弦家,直到西郁和苏汶被捉拿归案,才能确定我们几只在地球上行走安全。
第五十二章:深夜谁来电
车子往波托菲诺开去,我小声问欧弦:“你为什么收养了西西?”
西西说:“说那么小声干嘛呀,我都听见了,我心里强大着呢!”
欧弦揉了揉西西的头发,说:“早叫西郁离开苏汶,她却听不进去。后来她带了西西来找我,说苏汶抛弃了她们母子,求我给她们找个住处。”他叹了一口气:“但有一次我看见西西在走廊哭,手臂上青紫一片,怀疑她是不是受到虐待。取得证据和通过程序之后,我领养了他。”他说:“我早已经将西西当做自己的孩子。”
有钱人家房子大就是好,我想,要是我在宿舍塞一个武林高手,就算是东方不败他也只能睡地板。欧弦安排了警卫睡客房,西西叽叽喳喳告诉我梯子和被子枕头的位置,我爬梯子从柜子上层拿下他们,放在她床上。
欧弦说:“不好意思,你和西西暂时凑合一下。”他递给我一件他的干净睡衣:“不好意思没有女生的睡衣,西西的衣服又太小,晚上出去不安全,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先穿我的。”
我说:“其实……我和西西早就已经JQ深厚了,你老人家天天不见人影的时候,都我是我帮她做作业、打蟑螂,搬梯子完上房梁,洗净被单洗裤裤,擦得白白去暖床。”
被我作的诗严重打击,欧弦抖了三抖说:“你住得惯就好。”他嘱咐西西晚上不要一蹄子把我踹下床,西西在胸口划十字表示不会太狠,上下半夜分别最多只把我踹飞一次。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我洗澡时有些心烦意乱,洗脸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洗面奶弄进了右眼里,洗面奶直接碰到眼球的那种,哇,真是超级痛,我眼睛一下子睁不开!我靠,真是太痛了!我在喷头下睁大眼睛来冲,我拼命让自己流泪,想要把化学物质冲出来,但我根本就挣不开右眼,我在喷头下轻轻掰开眼皮让清水把它们冲掉,但是还是痛得受不了。
我突然想到了欧弦,他是两只眼睛都被炸弹的碎片插进,整个眼球碎开了,那该有多痛。
西西最喜欢听故事,缠着我念了整整六个,她才愿意睡觉。我口干舌燥,又因为躺下了,懒得去拿水,半夜被渴醒,只好爬起来找水喝。
经过欧弦房间的时候,却看到他房间的灯光还亮着。
我悄悄从门缝看过去,看见他在昏黄的灯光里皱着眉头,靠在床背上“看”一本硬纸壳书,那书跟我们平常的很不一样,他现在看书得用手摸,恐怕手指都会磨出茧吧。
我想悄悄溜过就好,不要惊动他,他却放下书问我:“怎么还不睡?”
被发现了,我尴尬笑笑:“我来找喝水。”
“说起水,我倒想起一件事”他说:“今天你好像忘记了吃医生开的药。”
我的确把这事忘了。药还在白天衣服的衣兜里,我静悄悄走回去,把衣服从房间捞出来,翻口袋找药。今天折腾了那么一番,我无语地发现,医生给我的三个白纸包里的药片儿已经全滑到了白色塑料袋里,标签上的字也极其潦草:“三种都是白色,混在一起,根本不知道哪颗是哪颗!”我说:“看来是没法吃了。”
我顺手把药往垃圾纸篓里一扔,他却一把擒住了我的手,我惊讶他如何能够准确感觉到我的位置!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解释说:“我说了,我的眼睛并没有碎成十六片,而且经过Doctor-Li的长达一年的治疗,我的左眼现在能够看到五十厘米以内物体的模糊晃动。”
我闻言立刻举起爪子在他眼前又晃动了一下,他拍拍满眼期待的本人的头:“把药拿给我。”
我把纸包递他,他先取出一枚药片放在手心,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说:“这个是消炎药,按一日两次一次一片来吃。”
“这个是退烧的,四小时一片。”
“最后这个是中药片,含有银翘。”
究竟是吃过多少药舌头才能感觉灵敏到这样!我这样想着,心中又悲起来。把药按他说的包好,我就着温水服下三颗,转头的时候眼泪不小心掉进空了的杯子里,“嗒”一声。
他说:“怎么这么容易哭?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脆弱的姑娘,他笑笑:“眼睛这样之后,我的其他触觉都格外敏感,你看,还可以帮你分药,多好。”
他安慰我,又拿出一部耳机,说:“其实现在的盲人读物比以前先进许多了,还有有声书呢。”
灯光照着他的脸,无比柔和,我把很久想要问他的话问了出来:“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他往房间走的背影一滞,我继续问:“为什么这里的装饰这么澳门风?欧弦,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还没有告诉我。”
他沉默了一会,说:“因为我以为,你更喜欢方昕。”
他的下一句话让我彻底震惊,他说:“方昕急救的时候,方翎要把眼角膜换给他,我欠方翎一次手术的恩惠,就请求Doctor-Li取眼角膜的时候把她麻醉,但是实际上,取的是我的。”
他说:
“我帮方翎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我以为,如果眼角膜给了方昕……那样……他就可以帮我看着你……”
“你这个傻瓜!”我的一切防线在他这一句话里溃不成军,眼泪扑扑落在衣襟上,他的手颤抖着抚上我的脸颊,用大拇指擦掉我的眼泪:“房间装饰澳门风,其实是因为这是林肯的房子。”
“林肯?”我迷迷糊糊觉得,这名字好耳熟。
他默了一会,说:“林肯,Lincoln,是方信的英文名。”
我的心一下子沉下来:“你好像跟方信很熟?”
“他是我朋友。”他说:“石珈,如果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错事,我用眼睛抵债,而你,能不能原谅我?”
“那要看是什么事了。”我说。
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西西的房间,我急忙跑去拿,怕把熟睡的小姑娘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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