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的花香带走冬天的饥寒
微风吹来意外的爱情
鸟儿的高歌拉近我们距离
我就在此刻突然爱上你
他就在这样的语句里双手环着我,随节拍摇着,原来坐着也可以跳舞啊!我一直想哭,但拼命忍着,但最终还是没能抗过权昕和他的催泪弹,于是我哭了。他问为什么,我说是为了证明我还活着。
那夜在权昕的怀里哭得很痛。我跟他说,如果我死了,请一定要继承我的遗志――干掉方苏。权昕没说话,只是抱着我。想了想,我又说,如果我死了,把你的照片放一张和我一块烧掉。为我守丧三年,当然,如果能守个十年八年的更好,其实说实话,我希望你守上一生一世。要把我的照片带到身边,每天要看一百遍,不许见莫默,不许跟妹妹们说笑,不许流连暧昧场所,不许……
他的唇突然就凑了上来,手擎着我的后脑微微向前压着,于是不能躲闪,只能任由他的嘴唇袭上了我的。叩问辗转,我不知道那是芳菲清甜的桔瓣还是流星天幕做成的丝绒,只是觉得这一吻中有春风秋水,引我进入,不由得飞翔起来,向他回馈。先浅后深,先犹疑后狂烈,我渐不能控制脱缰的神智,天崩地裂,将心中最后一点清明颠覆。
那一刻,我背后有一个不悲不喜的世界,叫天国……
……
进手术室后,施完麻醉,麻醉医师跟我闲聊,她说你马上就会没事了,我说,一定的。她说身体好了最想干什么呀?我说,吃糖,酥糖水果糖。医师笑了,说,现在还有人爱吃水果糖?我迷迷乎乎地答,我活着就是为了吃糖。
麻劲上来了,最后一点意识,我曾祈祷上帝,让我再见小强,有好多事要想问他,可是小强没有出现,只是看到辽阔的草原,我一直在飞奔,腿掠过长长的金雀花,花瓣像映日的水珠落地缤纷。
我在跑,一个穿白纱裙的小女孩也在跑,她追上了我,举着一只虎口钳边在我侧翼飞奔边念念地说,拔掉牙齿,就会幸福。
摇头,拼命摇头,我说不行,如果牙齿掉了,还怎么吃糖啊?
小女孩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但牙齿还是掉了,不是被拔掉的,它们听到女孩的话,就自动从嘴里飞出去了,冰蓝冰蓝的,太阳一照,就化成了雨水,打在我的脸上,凉的沁脾。
生命是凉的,心也凉了,这就是生活吗?我曾那样渴望过火的热度,可得到却是凉意四起,我就在悲凉而衰弱的氛围里解悟着自己的命运,一切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啊,我的幸福该去向谁追讨?
原来冰蓝就是我的眼泪,顺着脸庞滴到心里,它太凉了,太凉了,我大叫一声,从凉里醒来。手正被人握着,是权昕。
手心一点一点地被暖着,凉意褪去,一线温暖随心流渐抵心间,呼吸从惊慌到平和,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原来还有人守在这里。让我靠着你,借点你的光热活下去,终于安宁,终于再度睡去。
命悬一线的危险期、恢复期……,一关一隘的,因为把我的手放在权昕的手里,因为方苏曾答应过要死给我看,因为我还想爱,因为我还想恨,所有的意念让我抗拒着死亡,我居然挺过来了。
手术完成后,刚能忍耐得住伤口的疼痛,我就开始追问权昕,我老爸的身后事办的怎么样?他有什么遗言?方苏又是怎么被抛弃的?
权昕跟我说,老爸的事全是阿姨做的主,很简单地开了个追悼会,并没有大操大办。
他说的时候我惭愧地低着头,对自己早不病晚不病,却要在送老爸的关键时刻病倒而追悔莫及。
权昕的手碰了碰我,同时撞过来的还有安抚的眼神,心上像被小鱼啄了一口,痒痒的,本来已经发酸的心头却被那一碰暖了,于是抬头冲他笑笑,我没事,你接着说。
说到遗言,权昕的言词迟疑着,姨父他,把房产和存款,两分,你和我姨各占一半。公司三分,你、我、方苏各占其一。
这次像是立于危崖被滚木雷石撞到,痛。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方苏也占三分之一?他凭什么啊?
见我着急,权昕手在我肩头抚着,别着急,方苏已经表示他放弃继承。还有,你爸他有一句话留给你,就是好好对待方苏。
我被权昕这句许彻底打倒了。马上表示,那不可能。
权昕笑了,怎么不可能?你不是问方苏是怎么被抛弃的吗?这件事是这样的。权昕拿起床头柜上摆的苹果,开始削,眼睛只盯着手里的水果刀,说,方苏和他母亲,原先跟你们家住邻居,只有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他母亲性格暴躁,常把方苏打得体无完肤,每每都让你父亲看不过眼,都要出言劝阻,也是从那时起,你父亲常把方苏留在家中过夜。后来,方苏的母亲找了个美国人,曾有一年时间,就把方苏放在你家里,连封信也没有,近乎抛弃。你父亲在那一年中,一直善待方苏。而方苏小时候就很乖巧,自动自觉地喊你父亲做父亲。你父亲见他母亲迟迟不来接他,于是也就默认了这个称呼。但母子毕竟是母子,那个女人在美国站住脚跟后,又想起了儿子,突然就跑回来说要接方苏走,方苏早已惧怕透了亲生母亲,于是向你父亲哀求,不要让他去美国。你父亲对方苏也是日久生情,早视他为已出,曾找方母协商此事,做了很多努力,但没能讨到方苏。于是方苏被他母亲带走了。走的时候,你父亲曾给他买过一盒水果糖,让他路上吃,谁知道小家伙在临走的时候居然对你父亲说,恨他,恨他没能把他留下来。到美国后,方苏可能吃了很多苦,导致了心理变态,所以,就有了这许许多多的报复。就是这样。
权昕的果皮削的真是差劲,老是断刀,一个故事讲完,苹果的衣服还只脱了一半。
嗯?
是这样的吗?我挠挠头,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如果只是这样,方苏的心胸未免也太狭小了。
那个,我歪歪嘴,你说的这些经过有点奇怪……
我的话还没说完,权昕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握住我的双手,小猪,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可别生气。
他的表情像是要忏悔。我模糊的疑惑就这样被打断了。
恩,你说,我不生气。
姨父他,并不是只有脑血栓一样病,他还得了脑癌,医生让他回家,是已经没得救了。全家皆知,独独没有告诉你,是你父亲吩咐的,怕你难受。
什么?
泪珠挂在眼角,没有父亲的前途让我觉得迷茫,离开父亲后再从他人口中听到父亲心意更让我悲怆。
权昕替我擦眼泪,小猪,你不会怪我们没有告诉你吧?其实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想用比较婉转的方式慢慢告诉你。还有,如果不是姨父有病,也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你和方苏的婚事。毕竟只有你一个宝贝女儿,如果不是想到来日无多,如果不是想着能在生前看到你有所依靠,又怎么会在没摸清方苏的底细的情况下,在那么匆忙的情况下,就把你嫁了?
权昕说我父亲是个豁达的人,在清醒的时候曾说,早死几天晚死几天并没有太大差别,方苏是个可怜的孩子,以后要大家要多多体谅他。
听他讲着这些,我想起父亲出院那天,阿姨边收拾衣物边哭,那眼泪,现在去回想,的的没有欢喜的模样。
低下头把头抵在权昕的胸前,我这个女儿当的,迟钝又任性,真是罪该万死。与父亲一起的快乐时光突然就失去了惯有的魅力,想到父亲强忍着身体的病痛和快要离世的伤悲,与我平静地说话嬉戏,而我却不自知的我行我素着,心就惊痉的像贴上了通红的烙铁,共渡的往昔一下就变成了让我痛心追悔的烙印。
……
身体能动后,权昕带着我去了一趟老爸的公墓,离开市区向南四十里,一座座山脉扣紧连环,沿公路向上,有渐深密的树林,头顶天空辽阔,左边阴云厚重堆积,右边太阳卓然独立,林木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枝指向天际,指出一路的肃杀萧瑟。
陵园在山麓之顶。石碑一层叠着一层,密匝匝地甚至让人觉得悲宏壮阔。
父亲的墓在一排小松树后,青色的石碑,刻着父亲名讳,天畏畏缩缩地冷,草有些湿,权昕用粉笔在墓前画了个白圈,并陆续把黄表纸、冥钱拿出来递我手上,我把它们先堆了一小堆,打着火机,从纸堆底下伸进去点燃。风渐渐来了,黄色的火焰旺了起来,凑在火堆前的手却一点也不暖,眼睛里的水一滴一滴向火头扑去,滋一声,火头会低一下,复又更旺地燃起。我跪在碑前,抬头望一眼,上面的字离我山高水远。
叫了声爸,四野寂寂,无人答言,陡然明白,原来,这就是诀别了。
……
父亲,来生唯愿我为你母,为你尝尽甘苦。
……
看完父亲回来后,我的泪便再也停不了,醒时梦时,行时笑时,眼泪总会不期而至。梅雨季节到了,浠浠沥沥的雨丝让寸寸思念都长出了霉斑。想向前尘挥挥衣袖,却舍不得在午夜梦回时啜泣着与父亲的魂魄相聚。于是放任悲伤暗涌,也曾想,终我一生,不知能不能完成这个告别的手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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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菲菲细雨过后,近几日的天空维持着晴朗,冷彻骨的心在归来的春阳里开始欣欣向荣。我也终于盼来的出院的日子。
我的阿姨在父亲去世后,已经回她老家居住。而权昕的父母因为公司在南非开了新业务,飞去了南非,所以,家里暂时只剩下我们两个。我家原来的小楼做了我和权昕的新房。权昕跑来跑去的把客厅和我原先住的卧室重新装修了一下,算是建了新巢,燕尔的我们可以在漂亮的小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