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害臊?你,你才不害臊,青天白日的,你不去忙你的正事,窝在我一个奴婢房里做什么?你们女真男人不是讲究不到天黑不能进后院的吗?”
“哦?这么说你自认为你这里是我的‘后院’了,请问,你是我后院的哪一位呀?”豪格趁虚而入,抓住无悔的话柄继续气她。
“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你的奴婢罢了。难道我现在不是住在后院吗?”自从成了豪格的侍女,无悔就搬到了豪格的院子里了。豪格亲自吩咐哈代,单独给无悔安排一间房,让她住得很舒适。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觉得你身上少了什么,我们初次见面,我送你的玉佩呢?怎么不戴在身上?”豪格很认真得问。
“那么好的玉佩我可没资格戴,正好,今天还给你吧!”无悔一本正经得回道。
“什么?你,你——小爷送出去的东西就没要回来过,那玉佩是我自小戴的,送给你时也是诚心诚意的,你竟要还给我,你未免也太、太——”豪格立刻急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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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什么?”无悔看他着急的样子,觉得扳回一局,谁让他刚才讲话那么损。看到豪格好像真急了,才慢条斯理得说道:“我再不懂事也知道礼貌的,别人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送还?你当我真是傻奴才,没脑子只会干活?”
听了这话,豪格转怒为喜,道:“我就知道你是逗我的。你心里是在乎我送的东西的。”
“呵呵,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若是有一天府里把我赶出去,我生计无着时,还可以当了玉佩换饭吃。”无悔也学着豪格平时惯用的惫懒腔调,带着一脸坏笑说道。
豪格笑道:“我可不信。再说也不会有这么一天。”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无悔,抬手用两根手指捏住无悔的衣角道:“天冷了,你这衣服是不是单薄了些?怎么不穿毛皮坎肩?”
“那种坎肩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做的,有些扎人,我穿不惯。”无悔说的坎肩是指侍女统一穿着的那种御寒的坎肩。
“偏你娇气!”话虽这么说,豪格还是忍不住又道:“若真是穿不惯怎么不早说?你本来就是南边来的,哪里有这里的人禁冻。万一冻病了如何是好!回头我给你一件好的,你可一定要穿。”豪格说着,在炕边坐下,还特意拿过无悔用的枕头靠着。
“还是算了吧,让其他人看到我和别人穿的不一样,会怎么想?我最不愿听别人的闲话。”
豪格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道:“是谁乱嚼舌根子了吗?谁给你气受你可一定不能瞒我,说出来我给你出气去,闷在心里再生出病来。”
“没有,生什么气?你忘了我说的‘不气歌’了?气出毛病……”无悔还没说完,豪格便接道:“气出毛病我来替。”
无悔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真是拿他没办法。不过说实在话,这种孩子气的话,听起来倒让人觉得很舒心。
两人说了会儿话,有人来请豪格,说是前面有事,豪格临出门前还惦记着坎肩的事,道:“晚上我若不得空,就叫人给你送来,身体要紧,一定要穿,管别人说什么呢!”
“你等等,”无悔叫住豪格,道:“你屋里有适合我穿的坎肩吗?”
“啊?”豪格拍拍脑门,醒悟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对了,我那里有几块上好的兽皮,我挑张好的让她们赶做出来,明儿就能穿上。”说完也不等无悔回话,飞奔着去了。
第
二天一早,豪格便被皇太极派到大营去办事,到了傍晚,哈代在正屋找到了无悔,无悔正在收拾豪格的卧室。
“无悔,这是小爷交待赶制的狐皮坎肩,他走时再三跟我吩咐的,要你穿上。”哈代是个十六岁的女真少女,为人很和善。
无悔接过坎肩,火红色的美丽狐皮未免太乍眼了吧?但这是豪格的一番心意,若不穿,倒辜负了他的好心。可这么上等的狐皮坎肩,就是主子们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叫她怎么穿!穿了恐怕会招惹事非。豪格到底还小,有些事他不会想到的。自己心智早成熟,又怎么会做这种自找麻烦的傻事。
“无悔,在想什么?怎么不穿?快试试看。”哈代受主子之托,定要看她穿上才放心。在哈代心里,无悔恐怕迟早会成为小爷的侧室,因为她从未见小爷对谁这么上心过。
“哈代,我现在不能穿。等豪格回来了,穿给他看就是了。”紧接着,无悔将刚才想到的对哈代讲了一遍。
“你说的很有道理。其实我也觉得这狐皮太惹人注目了,这可是小爷屋里最好的皮料,是他亲手射到的狐,连小爷的表妹乌春格格向他要,他都没给。可是小爷这次去大营要好些天回来,你就这么冻着?要不然我那里还有件旧的,虽不好却也能保暖,你若不嫌弃就先穿着,等爷回来再穿新的给他看,爷难得对你有这份儿心。”
“怎么会嫌弃,谢谢你!”无悔很感谢哈代这样通情达理。
两人正说着话,豪格院里一个叫牧克的小丫头走进来拿需要洗的床单,看到狐皮坎肩立刻惊呼:“呀!这么漂亮的坎肩,是咱们阿哥的吗?”
哈代道:“是阿哥赏给无悔的。”
“这样上等的狐皮,也就是无悔姐姐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不过可惜,姐姐恐怕穿不了几天了。”牧克只有十一岁,却甚是机灵。
“为什么?”哈代连忙问,难道这小丫头也懂得做人不能招人忌妒的道理?
“哦,我刚才听托娅说了一个好消息呢!她告诉我,因为今冬特别寒冷,贝勒爷体恤下人,今日一早便吩咐管家,令他为全府的侍女做御寒的新皮坎肩,还特意叮嘱管家,这次做坎肩的料子要用好一些的皮子,府里存的不够就去外面买。七天之内做好发下去。姐姐们请想,这可不是大好事吗?不过新坎肩发下来后,咱们自然都要穿的,无悔姐姐的漂亮坎肩怕是穿不成了。”牧克说完,拿着脏床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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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代看着无悔,无悔笑道:“怎么这样巧!豪格刚给我一件新的,府里就要统一发新的了,看来我是真没穿这上等狐皮的命呢!”无悔并未多想,只是有些可惜这件坎肩,而且还让豪格费了半天心。
哈代慢慢坐下来,轻声道:“恐怕不是巧合。”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无悔很好奇,问道:“那你说说为什么不是巧合?”
“刚才我进来时没来得及和你说,昨天咱们阿哥找出这块狐皮,吩咐我找裁缝来做,可我想这样好的料子,可别让那些裁缝给做坏了,所以就找了托娅来做。就是刚才牧克说的那个托娅,你知道她是谁吗?”
“托娅?是颜扎氏庶福晋房里的大丫头吗?”
“对,我就是请她做的这件坎肩。她的巧手是府里有名的,做什么都又快又好。我拿着狐皮去找她时,凑巧贝勒爷也在庶福晋屋里。虽然我是悄悄叫托娅出去说话,但想必贝勒爷是看到了的。所以我猜想,过后贝勒爷可能问了托娅,然后……”哈代说到这儿,抬眼看了看无悔,有些话还是不要挑明了说。此事明显不是凑巧,贝勒爷对无悔竟如此在意,真不可思议。哈代想,贝勒爷做事向来考虑周全,滴水不漏,他知道了豪格拿上等的狐皮为无悔做坎肩,料到无悔必定不方便穿这坎肩,所以竟想到为全府侍女做新坎肩,这样,既帮无悔免去麻烦,又可令她温暖过冬。虽只是一件坎肩,但这其中蕴含了多少心思!贝勒爷要是对一个人好起来,当真可以做到体贴入微。可是这样一来,她们大阿哥对无悔的一片心,无悔还能记在心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