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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过得如此漫长,直到傍晚时,一场大雨才拉开了序幕。无悔在屋里听了一夜的雨声,几乎没有入睡。第二日清早,虽停了雨,天还是阴沉沉的,竟未见晴天,看来这雨还没下够。
平日清早,院里总有留守的太监侍女走来走去,洒扫庭院,修枝喂鸟,可今日却奇'www。kanshuba。org:看书吧'怪,无悔在屋里竟听不到外面有丝毫动静。她推门一看,怔住了。自己门外何时站了两个身材高大的侍卫!见她开门,都十分恭敬得打千行礼,道:“姑娘好。”
无悔也不问他们是何时来的,为什么要守在自己门口这种问题,甚至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只问:“院子里的人呢?都在哪里?”
“回姑娘,都集中在后面的一间屋子里,有人看守。姑娘放心,没事的,请回屋歇着,一会儿就有人给您送饭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那侍卫态度十分恭谨,但丝毫没有让无悔出门的意思。无悔明白这是谁的人,看这架势,这宫里其它院子怕也早已如此了。很明显,自己没有跟其他人关在一处,还算是极受优待的,也难得皇太极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关照她。既如此,多说无益,无悔转身回屋了。
什么动静也听不到,什么消息也得不到,就这么傻呆呆得枯坐了一天。心一寸寸得沉下去,无悔知道努尔哈赤死了,不然,皇太极怎么敢如此堂皇得派兵进大汗的后宫,他是怕骤然生变,防着多尔衮兄弟。
就这么过了一天,八月十二的清早,无悔再开门时,门外侍卫已不见,但院里的太监
侍女竟全是陌生面孔,没一个认识的。
一个领头太监上前给无悔打了个千儿,道:“姑娘,已安排好了一处清静院子,这两天先委屈姑娘住在那里,这里——”
“这里怎么了?不能住了?”无悔问。
“是,这里,等会儿恐怕会来很多人,很吵,姑娘还是离开的好。”他回答。
无悔低头想了想,她知道这里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虽然眼不见为净,可如果自己就这么躲开了,未免也太——
“不去不行吗?是贝勒爷让你安排的吧?”无悔索性挑明了说。
那太监抬头看了眼无悔,面无表情得回道:“姑娘恐怕还不知道,大汗昨日薨了。就在离沈阳不到四十里的瑷鸡堡。四大贝勒及各旗主贝勒已连夜扶大汗灵柩赶回了沈阳。按大汗生前谕示的‘大汗共推’之说,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大贝勒共推四贝勒为新汗王,今日寅时已由大贝勒宣布了。另外,卯时,大贝勒宣大汗遗诏,令大妃殉葬。等一会儿,大妃要回这里盛妆打扮,并与阿哥们告别。上头有命,除必要几个人外,其余人等必须离开,不得打扰大妃。姑娘,请移步吧,老奴奉劝您一句话——知道的越少,对您越好。这种事,别人拍着马也要逃得远远的,看见也装没看见,哪里还有往上凑的?别辜负了上头对姑娘的照顾。”
无悔听到太监前面的话,并不吃惊,但她还是想留下来,虽然她也怕,怕看这种人间惨剧,但一想到昨日多尔衮的笑脸,想到多铎痞痞的神情,心就很痛,在这种时刻,至少有个人,能安慰一下多尔衮、多铎。可还没等无悔再说话,那领头太监早已一挥手,几名太监侍女拥着无悔,不容她有任何迟缓,开了院门就走,无悔被簇拥着,这几个人直怕她再犹豫,几乎要推着她走了。她一出门才发现,原来这院子早被数百个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如铁桶一般。看到他们出来,早让开一条路放行。
无悔最后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院门,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机会回来了。这里,将随着阿巴亥的殉葬,而永远得废弃。
☆、三十五 覆地
这个院落不大,但十分干净,无悔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后都要被困在这里的,因为从早上进来,到现在已是傍晚,除了送饭的人,她谁也见不到,彻底与外界隔绝了。院门外站着两个侍卫,想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大妃阿巴亥,此时早已去了吧?她可以在黄泉与丈夫相见了,乍听起来,这似乎是给予一个妃子的最高荣誉了,能追随英明汗与地下,是何等尊崇的归宿!可只要是个人就能想到,她会有多么不甘心。多尔衮,多铎,甚至已成年的阿济格,这三兄弟现在在做什么?抱头痛哭?不,应该不会了,他们毕竟不是寻常人,即使是年纪最小的多铎,也称得上是个男子汉了,眼下并不是哭个没完的时候,还有多少关乎他们三兄弟生死存亡的大事等着他们去面对,此时的眼泪是最没有用的,只能把眼泪咽到肚子里了。
皇太极,他似乎早料到无悔的想法,所以在所有事发生前,就把她隔离得远远的,不让她牵涉其中,甚至,不让她再见多尔衮。无悔想,在他们最需要人安慰时,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多尔衮会不会怨她?在这个时代,身为女子,真是连“百无一用”的书生都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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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悔见到皇太极时,已是五天后了。
“这院子虽干净,可怎么空空的连棵树都没有?至少也该有几盆秋菊应景才是。这办事的人是怎么当的差?”已经是大金国汗王的皇太极负手立在院中,十分悠闲得说道:“罢了,所幸也在这里住不了几天了。”他说一句,绰奇躬身应一声,皇太极说完便一挥手,绰奇带着一群奴才躬身行礼,退步而出。从始至终,这些人的头也不曾抬起来过,更不敢四处乱看。
无悔看到绰奇敬畏恭顺、一脸肃然的样子,真有些想笑。以前,绰奇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即使在皇太极面前,趁着主子高兴,偶尔也敢嘻皮笑脸一回,可如今,他主子说话时,他怕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了。无悔心中一声感叹,怪不得,人人想做皇帝,光是看到天下众生都臣服于脚下,便也值了。
居移气,养移体。自古以来,上位之人的帝王气派便不是与生俱来的,他所处的地位和环境才是关键。那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围人敬若神明般的态度培养出来的。当然,上位之人本身的气度和修养也很重要,也难怪有人被称为“天生的王者”,就
像眼前的皇太极,早在做贝勒时,就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是其他贝勒根本不具备的。现在,他真的成为汗王了,那一身的容华与气度就更不用掩饰了。
“怎么?也不请我进屋里坐坐。”皇太极对无悔说话的态度依然如故,并没有丝毫改变。
无悔知道自己刚才又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完全走神了,她忽然想起自己居然没向他请安,眼前这位可是大金新一代大汗,可不敢开罪啊!
“奴婢给大汗请安,大汗吉祥!”无悔跪了下去,皇太极却抢先一步,一把将她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