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澄笑着摇头,“这些倒还是次要的。最难得之处是这两支笛都是二百多年前我们蟠云的开国皇帝轩宇帝亲手所制的,其中凌昀笛赠与了他最钟爱的结发妻子王皇后。他二人都是精通音律之人。只可惜,皇后命薄,不过不惑之年就薨逝了。自那之后,轩宇帝就终日郁郁寡欢,仅三年就驾崩了。此后,这两支笛就一直存在宫中的藏宝阁内再不外露。直到七十年前,裕嘉帝与他的瑜妃才又拿出这一对玉笛来,这二人也是极其痴迷于音律。瑜妃极喜自由。若不是因为深爱裕嘉皇帝,也根本不可能在宫中侍奉皇帝十年之久才出宫去……”
“裕嘉帝的瑜妃,不是因病薨逝的吗?……”沐言不免疑惑。
“那不过是皇室对外的宣称罢了。事实上,是瑜妃娘娘求着裕嘉帝远离皇宫,此后同游荡于山水间,而裕嘉帝却没有答应。所以瑜妃才独自出宫隐居了,也将这凌昀笛一起带出了宫。凌昀笛这才流落宫外,再没了踪影。我宫外那位朋友也是寻了半年才找到它下落。至于现在的翼影笛,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还是被收藏于宫中的吧。”
听文澄淡淡的语气说完了这些,沐言却是低头默然无话。这两支价值连城的笛子,均在自己手中。而他们的主人,一对是阴阳相隔,生死无话。另一对则是被一道宫墙阻隔,相距甚远……不免徒增愁绪,心绪难平。
沐言轻吸一口气,后拿起这月牙白的凌昀笛,靠在唇边,轻轻吹奏。悠扬的笛声就此悠悠的飘出来。这凌昀笛虽不比白天亦岚送自己的翼影笛的阳刚之气,却比它的音色轻柔了许多。
笛声悠扬的流淌在这白雪皑皑的院子中,银白色的月光倾泻下来,倒甚是朦胧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 文澄是沐言很好很好的朋友,没有之一的那种。
以后也帮了沐言很多事的。
不是gay啦→_→ 小公主我在说你!
☆、九。惊 变
第九章惊 变
昨日夜里,文澄与沐言二人举酒对酌到很晚。翌日清晨,沐言仍是感觉宿醉,一早起来就有些头晕目眩。一早上很快过去,中午亦如往常一样去后殿给安公公帮忙。
他刚走到后殿,心下便是一阵疑惑。不知为何当下后殿内是空无一人,只有前几日皇上赏赐给亦岚的栗金色汗血宝马在一旁的马厩内低头吃着干草。沐言自后殿继续往里走。小厨房里,唯有安公公一人在其中,背对着自己不知在做些什么。
“安公公?”沐言轻轻叫他。
“沐言?”安公公被吓了一跳,神色有些慌张不安,“你到这来做什么?”
沐言有些茫然道:“每日中午我都来帮您的忙,不是一向如此吗?”
“原是我忘了你会来……这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你下去吧。”安公公连忙正色道,极力收敛内心的慌乱。
沐言虽是不似亦岚那般的擅于察言观色,但安公公这般明显的慌张神情也是瞒不过他的。当下应了安公公一声,却在殿后转了一圈。直到安公公离开,才又转回小厨房去。
小厨房内摆设一如往常。只是地上遗落了一张纸,纸上还残存了些许白色的粉末,大抵是刚才安公公留下的。
沐言拿起那张纸,快步向文澄住处走去。文澄略通一些医术,见到这些白色粉末只拿过去嗅了嗅,便瞪大了眼睛满面严肃的问沐言这是从哪里来的。沐言心中一跳,这才知道那白色的粉末竟是砒霜!
莫非,安公公真的想要害死亦岚?沐言心中顿时是一惊,脑中一片空白。未多思忖便微展轻功,脚尖几下轻轻点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亦岚那里。
急匆匆赶回岚凌殿,幸好安公公只是刚刚将午膳端上来。亦岚还未下箸,他身后站着那日烹茶的侍卫。如今,他已经完全取代了沐言贴身侍卫的身份。
见沐言慌慌张张的闯进来,亦岚心中已明了他的来因,却是冷冰冰的语气道:“你来做什么?”
沐言此刻面色已然泛白,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节,只断断续续道:“殿下,那午膳有毒……不能吃,千万不能……”
亦岚只偏头看向沐言,冷道:“出去。”
“殿下,不可……”
“拖他出去。”亦岚淡淡对安公公吩咐道。
沐言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亦岚都是听不进去的。他心中虽是忐忑乱极,却还是大着胆子一步上前,手臂一扫桌面。桌上所有的碗碟菜盘都噼里啪啦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引得殿内所有侍卫宫女都是一惊。
沐言清楚,这一次又是自己鲁莽了。但心中反而是一阵莫名的释然。只要亦岚没事,那便怎样都好。挪动一步避开那些碗碟碎片,缓缓跪下道:“属下失礼,请……请主子责罚。”
“以后也不必再叫我主子了。”亦岚冷哼一声,语气不带一丝波澜,对安公公吩咐道,“打发他出宫,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他。”
“殿下。”这时,另一个好听的声音传出来。原来是那日烹茶的侍卫。
“有事?”
“按照宫规,忤逆主上,应杖责五十。罪不至逐出宫门。还望五皇子开恩。”那侍卫跪地求道。
这一句话,听得殿内所有人都是一愣。平日他们的主子可是从来都不会对下人动板子的。他这请求,不知殿下是否会应允。
亦岚看得出来,这人是看准了自己要将沐言赶出宫去,在以“求情”的名义迫着自己再给沐言加些罚。他苏亦岚何时是能被人逼迫得住的人?只是,若现在不允了那侍卫,又如何护得沐言以后在宫外的安全?
亦岚当下狠了狠心,抑住心中的不忍,装作淡然道:“那就传杖吧。只是,打完之后,还是要赶他出宫。我这里不留没用的人。”
沐言听了那话,一时也有些判断不清亦岚究竟是不是真的讨厌他。他……竟然说他是没用的人,还要赶他出宫。沐言面色瞬时苍白如纸,整个人顿时如同置身冰窖一般,寒彻心底。
不知又隔了多久,当沐言仍是头脑恍惚时,只感到两个太监将自己沉重的身躯从地面上拽起来,又被他们压着双肩,死命摁到早已搬来的条凳上。但沐言只任由他们摆布,不反抗也不挣扎,求饶的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口,心中已有些绝望。
这时,又走来一个执杖的太监,正往沐言的腰间摸索着什么。亦岚知道那是宫规,但还是丢下一句“不必去衣”便转身走至窗前背对他。即使下了狠心当众杖责他,也再不忍心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他了。
那执杖的太监听了,当下也不再摸索,躬身道一句“是”后,便高举起那厚重的板子,狠狠砸了下去。紧接着便是前面另一个太监尖锐的唱数声。
沐言着实是被这猝不及防的第一杖吓到了,喉间瞬时溢出“唔”的一声闷哼。只一下,便是火烧火燎的痛,口中已有了一股淡淡血腥味。还没等沐言缓过神来。第二杖,第三杖已接踵而至,毫无间断,丝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阵阵剧烈的疼痛便是铺天盖地的袭来,早已是痛的冷汗淋漓。
亦岚背对着众人,听着沉重板声声声落下,似是恍若不闻。只是袖中的手紧紧握着,骨节都已有些泛白。
如今,沐言身子早已止不住在颤抖。若不是前面那太监摁着,他怕是早就从条凳上滑下去了。不过二十几杖过去,那伤处已是绽裂开来渗出鲜血,血红的刺眼,令人发骇。
这时,那杖子声突然停了下来。亦岚回过头去,见那伤处真的有一瞬的心惊悔恨。回过神来,却依旧维持着清冷淡然的口气,问道:“怎么了?”
那执杖太监有些犹豫,回道:“殿下,他已晕过去了。是泼醒接着打,还是……?”
亦岚这才转身坐回椅上,知沐言挨了这么多下板子已是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