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把那些纸片怎么啦？」无恨有趣地问。
邵晞也对他的答案感兴趣。平时他就一直为这些可耻的纸片所苦，如果杜行风有什么好方法，那他以后就可以效法了。
「能怎么样，总不成丢了吧？」行风没好气道。「写这些东西可得花不少心血。」
「总算说句人话。」邵昕有丝欣慰。
「那你怎么处理？」开口问的人竟是邵晞，有过切身之痛的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无恨诧异地看他一眼，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这么「努力」，怎么是行风得到了小晞的注意？
「没人拿，我不会站出来给大家看吗？」行风想来就觉得丢脸。「难怪那么多人眼神诡异，拿我当疯子看。」原来是其来有自啊！
「你挺聪明的嘛！」邵昕欣喜的一击掌，自动忽略掉后面那句不中听的话。「早这么贴一贴，也不用我半夜三更不睡觉努力的写，还被没良心的小晞给一口气丢了。」
无恨想起小晞在屋顶上拿纸片往下撒的情景，忍不住噗嗤一笑，靠近小晞身旁低声道：「你哥哥也知道你干的好事喔！」
「啰唆！」邵晞白皙的脸上有丝赧然。
「我想我还是丢把它们撕下来的好。」行风冷不妨开口道。
「为什么？」邵昕惊讶的问。「让人家知道我们悦来客栈价格实惠，客倌才会上门呀！」
「在我贴之前，我可不知道你的店……」行风嫌恶地瞪了一眼桌上的「山珍海味」。「供应的是这种菜色。」
「这种菜色？」邵昕气往上冲。「这种菜色哪里不好了？也许没什么色相，香气也……可是，你只吃了那么几口，哪来那么多话批评？」
「真正的饕客，只要吃上那么几口，就知道这家店值不值得客人花钱。」
「那你说我的店值得吗？」邵昕咬牙道。
「一文不值！」行风十分干脆又毫不客气。
无恨倏地爆出一声大笑。他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行风还有斗嘴的天分，平时他还以为行风是不吭气的闷葫芦呢！
邵晞一肘子拐过来，顺利遏止了无恨的狂笑。
「不是我说你，」行风老实的继续挑毛病。「你这个五香辣豆，是不是没放茴香，甚至基本的花椒和八角也没有，才会不香又不辣？」
邵昕窘红了脸。「那……配料那么多，就算是神仙，也有失手的时候，我只放个一两项配料也是正常的，反正味道也没差到哪里去！」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平时他和小晞不也吃这些东西吗？又吃不死人。
「还有你这个绍兴醉元宝……」
「还有？」邵昕脸一沉。
无恨开始对行风另眼相看。没想到行风对厨房的事会这么有研究。
「你的醉元宝根本没酒味，还想醉死人啊？里头的猪肉根本没煮熟，怎么吃呢？」
「满桌的菜不过就这两项有问题而已，你何必说得这么难听？」邵昕不服气昂起下巴，努力地瞪着这个高他一个头，不停大放厥词的人。
「你在说笑吗？」行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邵昕。「你的问题可大了，真要我一一说明啊？」
批评得真不客气，邵晞又气又怨，身旁唯一的小弟又不替他说话，让他被人批评的这么惨！心念一动，他学袖掩面，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声音隐隐约约自袖里传出。
「你以为我爱这样吗？爹死得那么急，也没好好将厨艺全部传授给我，我一个人要靠着不怎么样的手艺撑起这间客栈，还要养活一个不事生产的弟弟，你知道那有多难吗？你……」邵昕悲不可抑地拉诉着。
「你一点也不了解别人的苦处，还一直大言不惭的批评人……我……我也知道自己的手艺不佳，可我有什么法子，我没有人可以学呀，大家都巴不得我们快倒店……」
「我才不是不事生产……」邵晞吐出的辩驳在邵昕偷偷的瞪视下消失。
「我……」行风不自在的动动身子。「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你不必太当真。」
他一向都是这么直来直往的，别人都很能接受，怎么这家伙却哭了？他可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大男人哭，像个娘儿们似的，有这么严重吗？
「话都说了，才叫人不必当真，有这种事吗？」邵昕不以为然哽咽道，头仍未抬起。「我都已经很当真了，信心都没了啦！」
「那……」仕行风骚搔头，求助的望向轩辕无恨。「怎么办？」
无恨回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这个麻烦可是行风自己招惹来的。
「你先道歉！」邵昕要求道。
「这……」行风有些不服气，却败在他的眼泪之下。「好吧！对不起！」
「没什么诚意。」邵昕一抽一搭道。
行风深吸口气。「我很抱歉，我不应该批评你的手艺，每个人都有他不拿手的事。」
不过他还是认为，以邵昕这种手艺，实在不应该拿来谋生用的。
「你的厨艺似乎不错？」邵昕试探的问。
「只能算还可以吧！」行风耸耸肩道。
「可以」就比他好太多了！邵昕算计的想。
「那……你可以指导我吗？」
「啊？」这提议大大出乎行风意料。
「是你把我批评得一无是处，让我的信心全失，现在要我下厨，我哪提得起勇气？」
「呃……」他这是祸从口出啰！
「如果我不敢下厨，那就不能赚银子！不能赚银子，那我和小晞的生活就成问题，你不会忍心见我们饿肚子吧？」邵昕抬起头，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祈求的看着他。
好象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杜行风发现自己很难说出不字，但……他仍试图挣扎。
「我有我的职责，我要保护我的主人——」
他看向无恨，等着他点头称是。
不料无恨却把头摇了摇：「行风可以暂时借给你，我怎么忍心让小晞衣食无着呢？」
表面义正辞严，无恨的心里其实笑得直打跌。
这一说，同时惹来了两个人的瞪视，但邵昕却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行风怨恨地瞪着他的「主人」。
哪有这种急忙推手下入「厨坑」的主人，亏他们的交情也不少年了，甚至都能直呼对方名讳，只是他谨守着该有的分际。没想到「二爷」竟毫不考虑就把他转让出去，他有这么廉价吗？
「不许你叫我小晞！」邵晞对着轩辕无恨小声发火道。
「唉呀！」邵昕耳尖的听见。他可不愿邵晞又亲手赶跑一名客倌，尤其这名客倌显然出身非凡，依他判断非富即贵，否则怎能有这种行诸于外的贵气。
「又不是多么尊贵的名儿，还容不得人家喊吗？」邵昕笑吟吟的说道，附赠了一道白眼给邵晞。「他叫邵晞，我叫邵昕。爹爹取名没啥创意，咱们兄弟都在早晨出生，晨曦似乎是挺美的，便这么叫了。不知道二位如何称呼？」
行风完全不想搭话。开什么玩笑，跟他们兄弟都还不认识，就快要被拐去当厨工了，再跟他们熟识一些，天晓得还得做些什么？
相对于怒气腾腾的两人，轩辕无恨和邵昕显然颇为契合，各自打着主意，聊得十分愉快。
「我是陆无恨，他是杜行风。」无恨指指他。「以后你们就叫我们的名就好了，我们也叫你们小昕、小晞了。」
「小晞」的名被他喊得又甜又腻，邵晞的眉头直皱，浑身一阵冷颤窜过。
「那日后就请多多指教啰！」邵昕十分配合。「无恨、行风。」
行风凝着眉，不情不愿地响应了声。
「小晞，你也笑一笑，跟人家打打招呼，别一点应对进退都不懂。」邵昕推了推邵晞，边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二人好歹是咱们这个月头二位客倌，对人家客气些。」
「无恨、行风！」邵晞不甚热络道。
无恨？多奇怪的名儿！不仅人怪，名字也怪。
「来，快用菜呀！」邵昕招呼道。「这菜也许看来不怎么样，其实还是可以入口的。」
「那……」这菜连无恨都有些却步。「小晞，你也陪我们一起用膳吧！」
「开什么玩笑！」邵晞脸色大变，一向冷冰冰的表情失了颜色。小昕的菜一向是愈隆重的愈难吃，打死他也不敢吃小昕「用心」做出来的膳食。
这反应引来两人哄堂大笑，邵昕的脸则涨得像猪肝红，行风忍不住怜悯的看着他。
「那可不成！」无恨好不容易止住笑，一把攫住邵晞正欲窜逃的身子。「如此的美食，不能与你分享，岂不是暴殄天物？」
「就算我吃了，你还是得全部付账，不能赖的。」邵晞恼怒自己如此轻易被逮，不甘愿地强调着。
「即使你们不吃，也还是要付账！」邵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