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开门偷听好了。”她对那类似哭泣的怪异声响也很好奇,于是她朝她使眼色,然后小心翼翼、尽可能不发出声响,悄悄打开一条细小的门缝,准备偷听--
“谁准你们开门!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再敢开门,或在门边偷听被我发现,我就跟谁绝交!”一阵歇斯底里却带着哽咽的怒吼声,随着甫打开的细小门缝,在第一时间,立刻惊天动地的劈里啪啦响起。
“是是。”两个女人被抓包后慌然关门,一颗心饱受惊吓的怦怦怦狂跳,这下连贴耳偷听都不敢,赶紧站离门口好几步远,生怕被她误会而绝交,而听到那声歇斯底里的哽咽怒叫声后,她们其实也无须再偷听,因为夜莺--真的在哭。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思索了好久好久,终于找到问题的症结,她肯定是被迫相亲、逃走无望,才会情绪崩溃而哭泣,偏偏这回她们确实爱莫能助,可从小到大都不哭的夜莺哭了耶!她们该怎么办?
“月儿,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云月儿无奈的轻叹,她是可以支走看护,然后撂倒保镖,问题是她压根抱不动夜莺,除非她是神力女超人,而即使用轮椅或拐仗,医院精密的保全系统也会令她们无所遁形,更别提院内尚有保安。
“难道我们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夜莺相亲吗?方伯母又要开放给人参观,难怪夜莺会哭,相亲就够丢脸,居然还要给一堆人看!若换是我,我可能会不想活了。”
“我也是,因为会来看夜莺相亲的那些人,肯定都是被我们恶整过的人
。”云月儿光想像那个画面,她就有想死的感觉,更遑论是夜莺,她比她更爱面子、更好强,难怪她会哭,若换是她,她也会哭。
“那怎么办?我们绝对不能让夜莺丢这个脸,我们必须想办法帮她。”钱美眉惊慌的叫了起来,她们不能眼睁睁看夜莺受辱被嘲笑。
“怎么帮?大表哥已经呛声,这回谁若帮夜莺逃走,他就跟谁翻脸,不然我早要兆琛帮我了。”云月儿苦着张脸,焦躁的来回踱步,想到这件事,她就好气大表哥的恶劣没人性。
“说得也是。”钱美眉无奈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一眼,顿感无力的轻叹口气,“月儿,如果我们像凌承恩那么强就好了,他一个人一定也可以帮夜莺
逃走,这样夜莺也不用难过的哭了……”说着说着,她难过的红了眼眶。
“是呀,我们真没用,连想要进去安慰夜莺都不敢,如果我们像凌承恩那么强……咦,凌承恩!”云月儿难过的低下头,蓦然,灵光一闪,一个想法猛地窜上脑海,让她欣喜的惊叫出声。
“他来了吗?”钱美眉吓一跳,忙东张西望,就是没看见凌承恩的人。
“你不要跟夜莺一样好不好!他没来,只是我想到他可以帮我们去安慰夜莺。”云月儿没好气的摇头。
“他可以帮我们安慰夜莺?”钱美眉惊叫。
“对呀。”云月儿欣喜的猛点头。
“你别闹了好不好!他是夜莺最讨厌的人,夜莺一看见他,没有抓狂吵架就要偷笑,怎么可能安慰得了她嘛!”钱美眉给她一个白眼,让凌承恩来安慰夜莺,无疑是雪上加霜。
“对呀,我就是要让她抓狂吵架,这样夜莺就不会哭了,而且夜莺最讨厌他,她若要跟他绝交,也没什么差别。”她们就不同了,这么多年来的情谊,岂能为个安慰毁于一旦,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替死鬼。
“天呀,月儿,你真聪明!”她兴奋的低呼,崇拜的看着她,随即皱起眉头,“不行呀,月儿,他是个大忙人,恐怕根本没空来医院安慰夜莺。”
“我们可以骗他来。”
“怎么骗?”她两眼茫然。
“现在想啊。”
“现在想……”不会吧!
“呜呜……”
方夜莺强忍住的泪水,在病房门又关上那一刻,再次像打开的水龙头般,哗啦啦的流下来,仅因她伤心、她绝望、她懊恼、她悔恨、她难过……
伤心她竟然爱上他,绝望她很难再看见他,懊恼她对自个的情感发现的这么晚,悔恨她错失利用两人相处的机会,难过她又要被迫相亲,这五种情绪齐涌上心头,让她整个崩溃。
她哭了好久好久,哭到眼睛都刺痛不已,她才惊觉自个似乎哭了好久好久,脸上净是眼泪鼻涕交错,肯定丑到不能见人,自然她也不能见人,否则他们肯定全会知道,她刚刚在哭。
于是她先用手背胡乱抹脸,然后伸手拿起搁在床头旁的拐杖,准备下床到浴室,清洗修整一下仪容,稍微掩饰哭泣过的模样,只是她可能必须先想个好理由,否则她该如何跟她们解释她的哭泣--
叩叩,敲门声突然响起。
她吓一跳,左手拄着拐杖,惊恐的尖叫:“不要进来,谁要进来我就跟谁绝交!”要命,她眼睛又痛又肿,鼻子也热的难受,而她这副样子,恐怕连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她刚刚大哭过一场。
病房门外一阵沉默,显然她的话语收到了吓阻作用,她暗松口气,开始拄着拐仗,朝着浴室方向,费力的一拐一拐走去。
叩叩,敲门声又响起。
她不悦的停下脚步,正准备循前例吓阻,她就听见凌承恩的嗓音,在敲门声后冷冷的响起--
“既然你醒着,那我进来了。”
他要进来了!
方夜莺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压根来不及反应,病房大门就在眼前打开来,发出吱呀一声,那声响惊醒了她,也意识到自己正一副满脸涕泪纵横的丑样,吓得她立刻转身,拄起拐杖就要往浴室冲冲冲。
孰料沉重的石膏右腿,压根无法配合正常左脚的起跑步伐,当场失去平衡,整个人跌在厚重的地毯上,狠狠的摔个狗吃屎不说,石膏腿甚至还撞到病床床脚,当场痛得她哀哀叫。
凌承恩一打开病房大门,就被眼前的画面吓得差点停止呼吸,他快步跑到她身旁,惊惧的怒斥:“你这个笨蛋,要下床不会叫人吗!”
“我的腿快要痛死了,你不先把我扶起来,还骂我?”她痛得瞪大眼睛,这个王八蛋这么久没来看她,一来看她就骂她,简直是要活活把她气死,而更该死的是她竟然会爱上他,真是该死!
“你……”他瞪了她足足有三秒钟之久,这才吞下到口的斥语,深吸口气,伸手抱起她就要往床上放。
“我要去浴室。”她忙阻止他,然后忆起自个的尊容,慌然低下头。开什么玩笑,她脸上这副丑样,怎能让他看见!
他皱起眉头,“你等等,我去叫看护来协助你。”
“不要,你扶我站好,我就可以拄着拐杖走进去。”她低着头猛摇,为了可以赶快逃走,她一能下床就尽可能的拒绝看护的协助,更何况是现在这副丑样,她情愿死都不能让别人瞧见。
“然后再看你摔断腿或是脖子吗?”闻言,他抿紧唇,气得想要伸手掐死她!她简直是在乱来,而他则完全不想再经历先前那恐怖的画面,差点吓得他心脏病发,直到这一刻,他才惊觉自个的情感。
“那是被你突然开门吓到好不好!不然这两天我都是自己去浴室。”她大声抗议,她才没他说的那么逊。
“什么,这两天你都自己去浴室?你的腿根本还不能自由走动,你真是太乱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听见的话语,对她如此不爱惜自个的身体,感到非常的愤怒。
“我才没有乱来,不信你扶我站好,我现在马上走给你看。”为了证明自个没那么逊,她不悦的说。
“不用。”他气得快要脑充血,适才情景还历历在目,惊惧的感觉也还难以退去,她竟还妄想要再来一次?除非他死,否则他永远不会再给她吓他的机会,他自个面临险境都不曾受到如此巨大的惊吓。
“我坚持。”他愈说不用,她就愈想证明给他看。
“坚持让你摔断腿或脖子吗?我告诉你,一次就够了,你想要去浴室,可以,我抱你过去。”他脸色一沉,一想到她的任意妄为,迟早会枉送掉一条小命,他就又气又惊,原以为她在医院是安全的,生命肯定无虞,孰料--
啧,他竟忽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千古名言,在接到云月儿她们的电话时,他相当纳闷她们为何会跟他求救,不过从他刚刚敲门时所听见的字句,敢情她根本是用绝交在威胁她们!
这个小恶女,真是被宠坏了,才会如此任意妄为。
“不要,我自己……”让他抱她去浴室,他不就会发现她哭过的丑样?开、开什么玩笑,以前她可以不在乎,现在的她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