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回来了？”
“难道你以为在做梦？”夏镶勉强一笑，“你如何在这里？”竟然真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天政低喃，“这些日子，我一直很害怕，很担心……很担心会把你丢在昭戎草原上……”
“什么？”
“镶儿！”天政埋头在她的颈窝处，声音里有着无尽庆幸和一丝慨叹，“你回来就好……”
☆、第五五章
几案上一对红烛高烧，两边紫檀架上各放着一个青瓷大盘，盘内是那个正奔月的仙子。
对窗是一张厚重的雕花桌子，两把椅子。旁边的小铜鼎内燃着百合香，香烟袅袅。
房内墙壁上用来装饰的书画不多，只挂着两幅前人真迹。一幅王羲之的字，另一幅是顾恺之的《凫雁水鸟图》。
锦帐低垂，无风自动。
天政在桌旁静静地坐着，等着夏镶来一起用晚餐。
一壶酒，几个精致的小菜，不比寻常他和夏镶曾在宫里一起吃过的皇家家宴，甚至连普通人家的家宴也比不上。
自然更没有宫人来来往往的侍候，没有宾客觥筹交错的热闹，也没有任何人事的干扰。
简单却又温馨。
安静而又真切。
这就是他现在所想要的。
门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天政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外面房间的珠帘被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拉起，一个盛装女子出现了。就像一道绚丽的光芒照射进来，瞬间就照亮了这个尘封已久的房间。她光芒四射，房内或古朴或富丽的陈设刹那间就失去了光彩！
夏镶慢慢地一步步走近，渐渐能看到她微微苍白的小脸上依旧似笑非笑，而体态也随着裙裾的轻微移动而显得婀娜窈窕，不再是原先从容镇定的男儿姿态，却带着一种高贵幽雅的女儿之天然气魄。
天政瞬间几乎失去了呼吸！
虽已见过一次，但这样秀美绝伦、绝世风华的她，该是一辈子也看不够的吧？
发式也还是很简单，但已不是上次他给她随意绾就的那一种：长发半披在肩头，柔顺如黑缎一般；也挑了一点刘海，遮住一点光洁如玉的额头，看上去妩媚清爽之极。修长的黛眉之下，一双秀眸依旧幽黑纯净，虽然没有了男装时的神采，却添些朦胧的水雾在其中，更增加些柔媚之态；小巧、精致而秀挺的鼻子，还有那玫瑰般美丽娇艳的唇瓣，不是很有血色，却依旧让人无限遐想。整个面庞肤色本就白皙，细腻，娇嫩，这时候对着天政凝视她的目光，添上一层羞涩的红晕之色，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娇弱不胜之态……
这次，是她自己坚持要换上女装的。
天政双眼灼痛的同时，心也跟着一阵绞痛！从未自己穿过女装的吧，这回却这般用心妆扮！他明白她此刻的心意，所以心更是疼痛得厉害！
他暗暗深呼吸几次，压下心头的刺痛，竭力微笑着，“镶儿，过来坐……”
夏镶将手放进他伸过来的手里，任他拉着到桌旁。
两人对面坐下。
烛火摇曳，地上长长的影子也微微颤动。
一时，竟有相对如梦寐之感。
不过几个月而已，为何像是分离了一辈子一般？
此时的天政也已收拾了一下自己。虽及不上以前的意气风发，却也没有了刚才初见时的憔悴不堪和故作沉静的神色。他微微笑着，柔和而俊朗的面庞，闪闪发亮的凤眸深深凝望着夏镶，一瞬不瞬。
夏镶垂了垂眼眸。她能感到天政眼里的惊艳之意，也能领会到他自始至终从未变过的情意。只是，她该得意吗？唉……没有再听到他像上次那样喋喋不休的赞美，她竟忽然有些失落了！这是女儿心的脆弱吗？她不知道。如果是原来，她是想也不会想到的……
品貌端庄，温良贤德，宽仁敏慧……
她是不是还不够美丽？是不是做得还不够？是不是还不够像个真正的女人？是不是还不够端庄、温良、贤德……是不是还不够留他一颗心完全在自己身上？
“你怎么连菜也不吃，光喝酒？”
“我已经饱了……”
天政举杯向她示意，两人又一饮而尽。
……
夜渐深，红烛已燃去一半。
地上的影子已经合二为一。
桌上的饭菜早已凉了，却并没有动过多少。
夏镶轻轻靠在天政怀里，天政轻轻地抚摸着她。
“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他摩挲着她长长的白嫩颈脖，不管是作什么，能长相厮守那该多好！
“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他握住她的纤腰，感觉她还是系着那根生死同心结呢！
“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柔软顺滑的万千发丝就如他丝丝牵挂，永远不可能数清！
“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她的眉天然美丽，根本不用任何修饰，他这一生也许没必要和她效张敞画眉了！
……
“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
“愿在昼而为影，常附形而西东……”
……
“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
夏镶的手指微微抽紧，揪着天政的前襟，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诉说情意，心里激荡。可那篇文赋的后半句呢？难道就是日后他们的命运吗？
啊，不！她怎么会忽然这么想？她应该有自信才是！
“镶儿，你会忠于我吗？”
“我当然会忠于太子兄！”
“不是太子，”自从有了她，早就无所谓太子，“是楚天政！”
夏镶一愣之下，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领会地点头，“……会！”
天政一把拉她入怀，埋首在她颈窝处，低声喃喃道，“我也会，永远。”
“嗯？”
天政伸手探进她衣内……
夏镶本能想要挣开，可天政却越来越紧地搂抱住她。起初，他细密的吻落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如同细雨滋润般轻柔体贴；在得到夏镶同样的回应之后，他的吻又渐渐热烈起来。
他猛地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内室，放她在床上，自己俯身上去。
清幽的月色下，一切都更朦胧美丽。
横躺在床上的夏镶流露出那蚀骨销魂的天然媚态让天政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燥动和渴念。他摸索着急切地去解那个生死同心结，一边不停地亲吻，一边褪下她身上衣物。当那双灼热的手掌不再是隔着衣物而直接灼烫着她的肌肤时，夏镶不禁退缩了一下。天政忙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睁着那染上浓浓情、欲而迷离的双眸，哑声道：“镶儿，我……可以吗？”
夏镶不答，只微微抬头，凑上自己的唇……
晨曦初透，春末夏初朝阳的暖意和室内的温暖旖旎慢慢融合……
“镶儿？”天政看着臂弯上那颗千娇百媚的小脑袋，他已看了很久……
夏镶慢慢抬起眼皮，他又轻轻地吻了上去。
夏镶翻身就要起来。天政伸手在她腰肢上一紧，夏镶又扑倒在他胸膛上，肌肤相亲，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累了？”
夏镶红着脸，不敢去回忆他一夜疯狂的索取、亲昵，垂眸，“你可……真会……折腾……”
天政用指腹拨开她的唇瓣，不让她去咬自己的唇——虽然这是她在他面前最叫他心动的女儿态。轻轻抚着那更为水润娇美的唇瓣，忍不住又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