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口中的鲜血逐渐在地面形成一个血泊，他倚着琴身颤抖了下，蓦地，他最后一次淡淡的凝视着重华，没有迟疑的放出神祈，这是他答应他的，他——洪荒葑断说话算话！
“……”青花耳坠在重华的轻晃间在发丝中若隐若现，重华沉默片刻，瞬间转移道葑断的附近，接住昏迷不醒的神祈，他低声喃语，“……抱歉了，葑断。”
葑断硬忍住涌上喉头的鲜血，撑着一身的傲骨直直的注视着重华，“愿赌服输，我……技不如人！”
重华微微一颤，没有再开口了。他扶着神祈，静静的注视着葑断，疏忽伸出手臂，覆住葑断的双眸，淡淡的道，“我知道——若是我们可以公平的对上一场，也许死的那人会是我，葑断，你是君子，也是唯一令我钦佩的大妖！”
葑断的嘴角微微的扬起，好似骄傲的当初成妖的那日肆意张狂。徐缓，他全身的重力都倒在琴身上，再也没有站起来的一天了。
竺勒，这一次……
很抱歉，他不能遵守誓言了。
但他是真的很想再见他对他的微笑的模样。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恍惚间，他似乎有想起那日——
那日，他坐在云端，细长的指尖在古琴上轻轻的舞动，琴音流转，流淌出来的音律盈满这个空间，带着圣洁无比的洗礼。
而他只能呆滞站在下方，倾听着他弹奏了一首又一首，直至指尖溢出鲜血，滚圆的血珠顺着琴弦蔓延而下，溅落在他的右眼中。
竺勒，若是他说，那一日，他是故意要弹给他听的，那么他会相信吗？
相信他也曾经对他心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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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不如人意
微风轻轻吹拂，一盏不甚明亮的长信灯散发着一股诡谲的幽光，隐隐的透着一丝血腥的香甜。
重华抿住唇际，他捞起下摆露出赤裸的双足踏出祭台，之后便把神祈放在祭台的中央，蓦地，重华修长莹白的手指覆盖住腥红的一只眼眸，“……原来是蛊弦咒啊。”他的声音在不大的石洞内徐缓的响起，宛若鸣泉飞溅般纯粹的音色，此刻也带着一抹难解的郁结。
蛊弦咒会令人在触碰自己最爱的人之时，生不如死。
他倒是千方百计的小心了，却也防不了葑断最后的一击。
优美的薄唇划出一个冷清的弧度，指尖悄然往下滑，在靠近唇边的时候，他咬破那圆润的指尖，任着指尖上的汹涌出一股殷洪的血液，沿着他优美的嘴唇缓缓流下，带着莫名的兴奋。
若是真的应了这诅咒，那么就随它去，无妨，他连轮回都已经斩杀干净了，那么他还怕生不如死吗？
现今更为重要的是令神祈苏醒。
“我欠你一命，我回你——摩诃曼珠沙华。”没有不甘，没有迟疑，四华之中，他唯一亏欠的只有他而已，所以他还他！
重华睇视着眼前躺在祭台中央的葑断，他低垂着眼睑，唇线削薄弧线明显的往下顿了顿，掀了掀嘴角，这才念出流传于洪荒的远古咒语。
神祈，四华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四华了，摩诃曼陀罗华选择了他，那么从今以后他就不单单只是叶枝重华，还是摩诃曼陀罗华。
若是他们四华皆都可以恢复当年的法力，也许那人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践踏他们的尊严，甚至还敢摆下一个个陷阱，让他们不得安生。
重华冷淡的勾起右唇，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眉眼间的生冷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那人要他折服，要他认错，要他此生此世折断所有可以反抗他的力量，驯服的仿若一只家养的小猫儿一般。
周身泛起隐隐的痛疼，他微眯了眼，瞳仁缓缓的紧缩，他趴伏在神祈的身边，用着染血的细白指尖点上他的散落的一头鸦青发丝的额际，低缓的道，“要活下去，神祈。”
哪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三界来回穿插不定，哪怕要以最为狼狈不堪的模样面对三界，他都要神祈活着，只要他活着。
他的眼眸中藏着不知名的情感，但深邃低温的眼波，略微有些不稳，他微微的低笑，发梢在地上面卷成一圈，一抹风淡云轻的笑容在嘴角依次蔓延开来，宛若象牙色似的**在略微宽松的衣襟间若隐若现，有着鸠毒的惊心动魄的绝艳风华。
神祈，只要你能活下去，那么他的仇，他的恨，他来替他报，他只想要他能够醒过来！
“为何不召唤我？！”从虚空里探出一双皓白如雪的手臂，来人的修长莹润的双手搭在重华的肩上，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奇诡妖娆。
“天瞬，我可以的。”重华的唇际弯成一道绝美的弧度，一道低缓带着清朗的嗓音从他的唇际悄然溢出。
天瞬忍不住攥紧眉心，心底很陌生的涌上一种似乎被排挤在外的失落感，蓦地，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鸦雀无声的状态。
重华眼角轻抬，眼角微垂，他撩起散落肩边的一缕发丝拂到身后，偏头静静的注视着身后的天瞬，微微吁了一口气道，“失去舍利的你不该再失去任何可以护体的保障，我不想救活了神祈之后，还要为你伤神，天瞬，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再为他人牺牲了，哪怕是我，我也不愿见到那番局面。”
天瞬卷翘如扇的浓密眼睫轻颤着，他不禁微微偏头，而耳畔却不禁微微的泛红。
重华侧着头睨向天瞬，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勾着下颚，抑制不住的低笑出声。
“天瞬还是天瞬，一点改变都没有，而我——却已经……”蓦地，重华不由的脸上的神情一绷，一向冷静的内心泛起了轻微波动，而他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重华了。
天瞬见重华嘴皮动了动，却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瞧见他微顿的嘴角透着一丝漫不经心的优雅。
“神祈大抵还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在此期间，我们必须留下一人看护着他，天瞬，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重华突地一笑，霎那，他的眸子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请你幻化成为我的模样回到小七的身边，我不想她担心。”
倏地抬眼，天瞬的视线顿时与重华的目光相对，迷人的唇微微抿着，不禁语塞，半晌，他懊恼的蹙着眉梢道，“为何你不回去，重华，我可以替你守着神祈的。”
他分明知晓，他实际上所相处过的凡间女子少之又少，若要他回到小七的身边，那么难免不会露出破绽。
况且现今小七的身边的有一凡人机敏谨慎，城府极深，难保他不会看出他不是真正的叶枝重华。
“天瞬，我的身体里有神祈的血液，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放血救人，稳住他的病情，可是天瞬，若是你要留下，那么必要的牺牲是拿出舍利，我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失去身体的某一处部位，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到小七的身边！天瞬，那**在落盐城假扮老妪交给小七的舍利，我虽没有当面戳穿，但也不认同你的作法。”重华的手拂上耳上悬着的青花瓷球下落着朱红流苏的耳坠，漫不经心的道。
天瞬因重华的话语而微微僵住，嘴角的微笑顿失，却偏头瞧见重华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他，眼眸底下落着的是一片错综复杂的怜悯，他黯然的垂下睫毛道，“很抱歉，我只是为小七担心，重华，你该知晓我为何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