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倾瞬间被推了开来,只见陌萧不慢不紧的进了屋子,手中还带了碗褐色的药汤。看见已然睁开眼的洛名辰,亦没有太过激动的表现,只是一径的笑着:
“看来,我猜的不错,果然这个时辰醒了。”他笑了笑,将那碗药汁递予洛名辰跟前:
“来,把这个喝下去,保管你明儿上蹿下跳的。”
他呵呵的笑着,洛名辰没有多话,只是一径的拿过那碗药,一饮而尽。陌萧点点头,从他的手中接过碗,自然的转身朝桌边走去,便听见身后传来的一声‘劳烦了’。
陌萧笑了笑,将空碗搁于桌上,自然的拽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道着:
“若真要说劳烦,那丞相该说的对象可是萧姑娘,为了丞相,她可是愣守在这儿六日之久呢!”
屋子里很是寂静,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清落知道陌萧话中有话,虽然略带谢意,但更多的是那种暗暗的讽刺,他诚然已经将洛名辰的伤,全权的责怪在了她的身上。
“或许这样,萧姑娘才能减轻些心中的愧疚吧!”仍旧是陌萧的声音回荡在屋内,清落只是已经温和的点点头,不予回答。
一声清咳从床旁传了来,陌萧知晓此时自己是该回避了,从桌上端起空荡荡的药碗,留了句是该去看看怡情公主的病情了,便向门外走去,并细心的带上了门。
有时候清落觉得自个儿懦弱,诚然也是无知的。无非是留下来照看下他的病情,却不知如何道出,即使知道自己对他是欢喜的,却仍旧这般的不冷不热。她天生性格孤独,亦不知道如何表达。由此只会冷声冷语。只因为,她知道像洛名辰这般的人,对她绝没有感情,即使有,那也是他内心使然的博爱,对每个人都存留一番的关爱;绝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可,她发觉即使她表现的再坚强,内心总是孤独寂寞且脆弱的罢了。
“琴渊伤了你,于情于理照料你是应当的。”
她定定的望着眼前的洛名辰,那神色恍若在讲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就因为琴渊因为误伤了他,因此,她的照料是理所应当的。
“那时他只是情急之下拔刀相向,还请丞相切勿误解。”
“本相明白……”他的声音恍若低了一截,只是定定的望着眼前的清落,终究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他开了口:
“他……对你,很重要……”
当得到的回应是重重的点头时,再无下言;几乎一瞬间他的身子颤了下,却被一双小手给扶正了身子,他别开眼,挣脱了她伸来的玉手之时,却被他躲过,躺回了榻上,轻轻的闭上了眼:
“那件事儿只是意外,萧姑娘大可放心。”他揉了揉眉心:“本相累了,萧姑娘请自便!”此时的他忽的觉得自己是个孩子,竟然会闹起了别扭。
毫无预警的,听到他下逐客令,清落的心一洌。有种失落,只是她隐藏的很好。从小到大,掩埋心事是她的强项,随意的性子与淡漠的语调已是她特有的屏障了。
“也对,这六日来,我也该回去栖梧院,好好的休息一番了,丞相慢歇……”
她自床沿站了起来,仍旧一贯的,只是沙哑的声音显得有些沧桑感,却仍旧留有着浅淡的笑声。
她合上门,才一抬眼,便望见陌萧一直伫立在门外,见她出门,才一径的点点头。
“萧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清落一阵微愕,视线在陌萧的身上审视了一番后,才微微点头。
雪白的梨花片片飞落,铺陈满地,一瓣瓣的落在紫色的衣衫上,她与陌萧并行着,忽的,听到低低的声音从一旁传了来:
“萧姑娘是良臣之女……”
她一愣,嗯了一声,陌萧笑了笑:
“可还记得三年前的那场战事?”
“……”
清落望着他久久的才会晓了他的意图,只是轻轻一笑:
“胜败乃兵家常事儿,战场上本就无情义可讲。”
她很清楚陌萧要说些什么,实然她也是酿成洛名辰受伤的根源。
“清落只是出于歉疚,既然洛丞相已然无碍,自然亦不会前来打搅。”
只见眼前的陌萧神色一黯,身体显然是紧绷的。
“哦……天色不早了,清落也该回栖梧院用膳了,陌公子告辞了。”
她欠上一礼,不带丝毫愧疚与留恋之感出了这园子。陌萧的话再清晰不过的回荡在耳边,他是在告诫着自己别再去打搅洛名辰吧!!!只因,她是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
她没有回头,只是朦朦胧胧的,觉得眼角湿润了,抬头,原来,是下起了绵绵细雨……
而打在身上,湿了衣衫,可她并未有在意,只是无力的摇摇头,一径的前行着……
不再回头……
权朝媚姬:谋心 锦瑟聆音繁愁覆(中)
怡情不见了,宫中出了这件大事儿,几日下来南朝皇宫乱作一团,里里外外的寻了个遍,愣是没有见着半个影子,因而琴渊的心情也大跌谷底,知道昨日在城外的断魂崖边找到了怡情的一截衣物;大抵是料定她摔下了断魂崖尸骨无存。
她想着若是和以往一样无丝毫的头绪,至少不用这般的伤感。只是静静的呆在他的身旁,想安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琴渊抬起头,俊颜上有着莫大的哀伤,颤抖的右手轻轻的覆上她的娇颜,凄凄的笑着,是种失落的绝望;忽而,他垂下手,清落只听见他那低不可闻的声音从头顶传了来。
“不要离开,小吟儿,我身边只有你了,只有你……”
是那般无助的濒临在绝望的深渊中,而她便是那块浮木,将他从那黑暗的、绝望的深渊中救赎出来的唯一的浮木。他那犹如孩童般无助的眼神,让她的心口一阵哀恸,纤白的玉手轻轻地覆上琴渊那不安的容颜之上;她原以为他变了,其实不然,他仍旧是那个仁爱的、温润的哥哥;其实,他依旧是个脆弱的孩子。她能感觉到他在害怕,害怕倘若哪一天,她也如怡情那样,无故的消失在南朝皇宫内。
那么,他将是孤独一人了,那样阴深冷然的皇宫中,徒留他一人孤零零的,独自……
纤指轻轻的扣住了他的肩头,她紧紧的将琴渊颤抖的身躯揽入怀中,她不能做保证,也保证不了;只因,命运这个玩意儿是谁都掐算不了的。
只能用那轻轻的声音安慰着:
“我在你身边……”
这句话果真有用,他轻轻的执起她的下巴,一瞬不瞬的望进她的眼中,定定的,最后轻轻哼了一声,那眼中的不安终于褪去。
一夜,她始终守在琴渊的殿中;看着他沉睡的像个孩子般那样的安详;忽的,她轻轻的一笑,她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她沉浸在母亲逝去的伤痛中,琴渊也是这般安慰她的吧!
“我不会让……任何人做出伤害于你,有碍南朝社稷的事。”
纤指轻轻的覆上那安睡的俊颜之上,毅然的觉得自己该为琴渊做些什么!
一阵凉风吹进屋中,洒过颈间,俊颜上的大手忽的一顿,她收回手,视线掠过那被夜风吹了半敞的窗门,似是想到了什么?起身往门外走去。
一路上,梨花纷纷扬扬的坠了满地,忽的,她瞧见了前方梨林内的那个身影;她安然的坐在树下的石桌边;一手扬洒着,蓝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她。
“聆悦……”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低低的响了起来,前往的步子也急促了起来。
“好'TXT小说下载:www。87book。com'久不见。”聆悦只是一径的笑着,蓝色的眸中闪着她探究不出的光亮。
“前些日子回了趟山庄,今个儿闲了,所以前来逛逛,顺道,看看你?”
“山庄?”她有些疑惑,只听见聆悦那声音又自身旁响了起来:
“天下山庄,我可是费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彻底的修葺好的,就在南山城顶。”
南山城顶,不就是越国的南山城?清落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扫量了番眼前的聆悦。此时的她已然褪下了那身著多年的男装;换上了一袭及地的水纹蓝衫百褶裙,清丽有如出水芙蓉;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聆悦是个美丽的女人,却不知道换上了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