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九寒作为做主的人,要安排好郭家姑嫂二人,因此也只能站着等二人说完话。
覃九寒能感觉出来,这郭秦氏大概还是很忌讳他的,怕他把话传到梁帝耳中,因此全然没有表现出半分怨怼,倒是那自称才女的郭家女儿,也不知是太蠢了,还是对他太没有戒心了,半点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责怪的话也是脱口而出。
“陛下怎么能逼嫂子你来呢!太孙得的可是水痘,嫂子若是出了事,侄儿可怎么办!”
郭秦氏吓了一跳,忙去掩小姑子的嘴,对着覃九寒道,“大人,铭娘还小,一时说错了话,并非真心的,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郭铭娘起先也是一阵后怕,随即很快道,“嫂子,覃大人不是这种人,你别怕这怕那的。”
覃九寒不免嗤笑,轻蔑看了一看郭铭娘,心道:他是什么人,这无知女子又如何知道,竟还信誓旦旦的模样,好似很了解他一样。不过,他虽然嫌弃郭家女儿蠢而不自知,但是也不屑去告女儿家的状,与他而言,并无半分好处。
覃九寒也懒得听那些蠢话,道,“你二人就住在太孙隔壁的小间吧,太孙那有什么事情,我会让下人来喊你的。”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一走,郭秦氏才松了口气,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和小姑子二人一道回了小间,打算趁着这空隙歇歇。她在床上躺下,却见小姑子还是睁着眼不睡,以为她小女儿家家的,被今夜之事吓到了,一时间也是满心柔意,道,“铭娘,快睡吧,明日还有的忙呢、哎,本来你不用跟着我进来的,嫂子对不住你。”
郭铭娘倒是满不在意,她小时候得过水痘,所以并不怕传染,此刻充斥她的心的,并非恐惧,而是满满的不服气,她只要一想起方才男人轻蔑的眼神,便觉得来气,她忍了忍,还是很恼怒,使劲拍了拍床榻,自言自语道,“真是混蛋!”
郭秦氏见她举止怪异,既好奇又担心,便撑着疲倦的身体问道,“铭娘,可是有谁欺负你了?”
郭铭娘回头看了一眼温婉的嫂子,心中有些嫌弃她的柔弱,对于她二话不说便听从家人的吩咐来到此处的行为很不屑,不屑中又有些优越的怜悯。她敷衍笑笑,道,“没什么,嫂子,我只是替你不值而已。你看阿兄,竟然让你一个人涉险,若是没有我跟着来,谁来照顾你呢。”
郭秦氏面色一僵,强笑着抿抿唇,替丈夫开脱道,“铭娘,相公也有自己的难处,他是郭家的独子,眼看着便要去府试了,不可冒险。”
郭铭娘随口便反驳道,“阿兄不过是个秀才而已,那覃大人还是知府呢,不照样什么都不怕。不过是胆小怕事罢了。”
她这番话是脱口而出的,说出口之后才发觉自己的真实想法,随即脸一红,硬着头皮道,“嫂子,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啊。我可不是真的觉得覃大人有哪里厉害的,凶巴巴的,也不爱搭理人,脾气大得不行……”
她现在的语气和神情,都像极了女儿家被说破心事之后的狡辩,而且还是那种对于自己心底那点好感不自知的狡辩,然而同样陷在尴尬和失落之中的郭秦氏,并未发现。
郭铭娘喏喏说了一句,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姑嫂二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睡去。
半夜郭秦氏又被喊起来几回,直到快要黎明的时候,才回到小间好好睡了一会儿。伴随着鸡鸣声,一夜睡得不省人事的郭铭娘终于醒了,推了推旁边睡得正香的郭秦氏,懒洋洋道,“嫂子,起来用早膳吧。”
郭秦氏本就缺觉,被小姑子硬生生推醒了,也只能强撑着起身,将搁在椅子上的衣裳穿好,迷迷糊糊去用早膳。
这一顿早膳,于她而言乃是折磨,毕竟,比起用早膳,她宁愿饿着肚子好好睡一觉。
早膳倒是很丰盛,圣人庙早就知道今日要迎接圣驾,因此食材也也备的很足。郭铭娘用的很满足,随后后知后觉想起太孙来,便琢磨着去看一看。
因着她的身份,众人都知道姑嫂二人是特意寻来伺候太孙的,因此院子里也没人拦着她,她便直接推门进了太孙的房间。
门一被推开,覃九寒便有了知觉,他略抬了抬眼,看见一个陌生女子站在自己身前,十分大胆而放肆地盯着自己,下意识便蹙眉呵斥道,“滚出去!”
郭铭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随即很不服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是来照顾太孙的,凭什么要我出去?”
覃九寒最是厌恶这种爱惹事的女子,压根不愿用正眼看她,无视了她的愤怒和质问,直接起身出去了。他实在不懂,所谓的才女,就是在外男面前做出那副花痴模样吗?到底是真性情还是真心机,他懒得琢磨,同样,他也懒得和这女子有什么接触。
比起和这女子做无谓的争吵,他更担心山下的妻子,不知道,山上的事情,会不会传到山下去。蓁蓁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听说了这些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他想:蓁蓁或许会很害怕,但一定会安慰勋哥儿,照顾好勋哥儿和温哥儿,他知道的,蓁蓁虽然很柔弱,但骨子里有一种坚韧。但是,同样的,他不会因为她的坚韧而放下对她的担忧,甚至有些怕,她会一个人,在没人发现的时候,偷偷地流眼泪。
第139章 。。。
蓁蓁正在屋里哄着孩子; 温哥儿的脾气比起勋哥儿要大了许多,但凡是有丁点不合他意的地方,动辄哭得震天响。
刚才小丫鬟不小心摔碎了陶瓷杯; 将睡得正香的温哥儿给吵醒了; 这下子好了; 小小的奶娃娃就开始闹脾气了。
蓁蓁哄得头都有点痛了,她昨夜没睡好,今日一早便莫名的心慌,但大脾气的温哥儿一点也不买账,咦咦哇哇的哭; 闹得早上来给娘请安的勋哥儿; 以为弟弟是生病了。
他忙进来问道; “娘; 弟弟怎么了?嗓子都哑了。”作为家里的长子,勋哥儿是十分有男子汉的担当的,尤其是爹爹不在家,他更是要照顾好娘和弟弟。
蓁蓁苦笑; 心里不知为何就有点烦躁; 但对着勋哥儿的语气还是十分温柔的,“没事; 弟弟闹脾气了。你今日可要去学舍?”
“今日夫子说要去见好友; 准我休息一日。我来陪娘亲照顾弟弟。”勋哥儿走近,帮着娘哄弟弟,他轻轻握着温哥儿的小手; 软声道,“弟弟,要乖,不许闹娘亲了。爹爹知道了,回来要教训你的。”
原本哭啼不止的温哥儿很听阿兄的话,被勋哥儿一哄,就止住了光打雷不下雨的精湛表演,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勋哥儿看,似乎是认得他是哥哥。
勋哥儿见弟弟听话,就更加有耐心了,成就感满满的,一下子觉得弟弟软软的,白白嫩嫩的,还这么听他的话,真是太可爱了,便继续给他讲起了自己听过的故事。
兄弟二人亲密无间,蓁蓁看着这副画面,原本飘忽不定的心一下子定了下去,心里头不知从何而来的焦灼也缓和了几分。
正在这时,面露惶然的杨嬷嬷忽然推门而入,蓁蓁本来就莫名其妙的心慌,见杨嬷嬷表情不对劲,便登时心里咯噔一声。
“勋哥儿,你帮娘照顾一下弟弟,娘和嬷嬷说会儿话。”她匆匆把温哥儿交给勋哥儿,然后便急急忙忙出了门,对着杨嬷嬷直直问道,“怎么了?可是相公那里出了什么事!”
杨嬷嬷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一下子猜到了,正在组织语言,蓁蓁就迫不及待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