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邝有什么曲折的,跨进政府部门的门坎,即使没有当这副书记,也是不愁吃穿的。弟弟却不一样,似乎干什么都不顺,人家出海跑香港澳门玩走私,他也跟着人家玩,人家玩得风声水起,他却玩进了监狱。
那时候,老邝已经是某局的局长了。家里人要他去保弟弟,老妈子跪在地上求他,他却无动于衷。他说,他这是自己找的,自己放着正道不走,去走邪门歪道,能怨谁呢?要谁就谁他自己,吃得咸鱼抵得渴,自己作的孽要自己担。家里有便骂他,骂他只想着当自己的官了,只想着自己往上爬了。说他都当了局长了,帮过家里什么人?家里人谁得了他半点好处?待业的待业,下岗的下岗。现在有人进监狱这么大的事,也不理不睬!
老邝被骂得不敢再见老妈子,兄弟姐妹。
老邝的官运还在往上走,但家里人的霉运还没尽。四个妹妹有三个下了岗,且下岗前都被企业耍了,说是集资为企业度难关,结果多年积蓄的血汗钱都填进了那个似乎填也填不满的老虎洞。企业终于没有度过难关,他们便还是难逃下岗的厄运。
三个妹妹找上门来,要当了市委常委的老邝想办法把她们的血汗钱弄回来。她们说,那企业怎么衰也不会衰得连我们那点血汗钱都拿不出来吧?那些企业的董事长总经理还一天天上酒店大鱼大饭呢!
老邝把自己的积蓄拿了出来,一人一万让她们回家等消息。他说,集资的员工不止你们几个,人家不搞特殊,你们也不要特殊!人家能够等,你们为什么不能等?要相信政府,相信共产党。
然而,他自己也觉得那话虚。
他不知道那些披着共产党外衣的家伙在干什么吗?
他们只知道钱能救企业,却不知道除了钱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他们先从银行贷款,贷得不能贷了,再花言巧语要员工集资。他们根本就不讲诚信,根本就没考虑要不要还员工们的集资款。反正他们当的那几年董事长总经理能过关就行,轮到别人时,那包袱就扔给下任了。
这样的国营企业还少吗?
正因为太多了,他才不能答应为她们想办法,还有那么多的企业员工呢!还有那么多集了资却拿不回来的下岗工人呢!企业有那钱偿还集资款都给你们了,别人怎么办?
她们便骂他那官白当了。
人家当官有几个不为自己人着想,你却想着别人?别人和你什么关系?她们便骂他那官当得窝囊,人家捞得盘满碟满的,他竟连自己人的集资款也要不回来。她们骂他别再当那官了,当得连普通人都不如,当得被人看不起?
弟弟从监狱出来了,要老邝给找份工作,他说难。他说,你能干什么?你只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时候,老邝已经是副书记了,他担心监狱出来的弟弟会有一种报复心理,仗着有个副书记的哥哥,什么事都敢做,给他弄个什么工作,工作干不好不说,说不定还指挥人家局长镇委书记的。
他劝弟弟去学一门糊口手艺。
他说:“你可以去学厨掌勺,有一技防身,怎么也饿不死。”
弟弟说:“你不会觉得丢脸吗?不会觉得你一个市委副书记有当厨师的弟弟丢人吗?”
他说:“有什么丢人的?我倒觉得光荣,你是凭本事靠能耐挣钱,我有什么丢人的?”
弟弟是个倔脾气,脖子一扭就走了。他对四个姐姐说,你们不要求他了,不要再为难他了。他要当他的好干部,当优秀的共产党员。他说,这种人现在越来越少了,少得都成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了。
弟弟跑到一个家里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跑到一家餐馆去当跑堂。听说,那餐馆的老板是他在监狱里认识一哥们的老爸。那哥们劝他出去后好好做人,如果愿意,就到他老爸的餐馆打工,虽然发达没份,但不缺两餐。
谁也没想到在监狱呆了十年八年出来的弟弟竟靠自己一双手,老老实实地干了五六年,有一年就回来过春节了,就把老邝给他学厨的两万元还给老邝了。
他“嘿嘿”笑着说:“你放心了吧?知道你老弟是好人了吧?”
这次,弟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把餐馆那老板的女儿带回来了,还当着一大家人的面,露了一手啤酒焖禽鸟肉的绝活。
他说:“如果,那老板的女儿不是跟了他,那老板永远也不会把这绝活传授给他。”
也就是这一天,一大家子人商量是不是也在市县开一家这样的禽鸟店。弟弟对老邝说,这可是靠本事挣钱,你还当你的副书记,我们绝不影响你那“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光荣称号。
禽鸟店还是在老邝的下开张了,然而,禽鸟的规模却是一大家子都始料不及的。
泡 第六四二章 家族生意
他们一大家子费了许多周折,终于选中了现在这个酒店的地点。那是城郊得不能再城郊的地方。城郊得不能再城郊的地方并不是说它远,而是它的冷清,冷清得能让人忘记。有的地方,可能离城较远,但因为路好走,因为城区要向那边扩展,它远却不冷清。有的地方却相反,离的城不远,路不好走,城区又不向这边扩展,它就近得冷清。
禽鸟店选的就是这样一个离城还算近,却冷清的地方。
选中这个地方的最主要原因是这里已建有了基本的建筑物。在市县城区还是小县城的时候,这里离县城中心处有十几公里,十几公里在以前,是一个很吓人的距离,踩单车要走近一个小时,即使是四个轮转的汽车,受不了路的弯曲和颠簸,也得跑大半个小时。因此,在这个地方就建了一个知青农场,就把百多个知青弄到这来上山下乡。这里的建筑便是那时候兴建的。知青们离开后,就荒废着,据说,有过几批人到这来养鸡养鹅,但时间都不长。
一大家子看到这个地方,还有点犹豫,担心太冷清,却又被现成的建筑物吸引着,虽然建筑物已显破旧,但稍稍进行改造倒还可以再利用。三个下岗的妹妹中,有两个妹夫下岗后,曾跟私人包工头的建筑队提过灰盘,做过砖瓦工,说拉些老伙计过来,应该化不了多少钱。
老邝就看着弟弟,等他的意见。
弟弟咬咬牙说可以,说肉香不怕巷子深。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一点路并不算路,离城也就五六公里,又有一条城西通过高速公路的大道从旁边过,别说开车的,驾摩托的也就冒一溜烟的工夫。
禽鸟餐馆只守了两个月,就火了。
先是遇到那批在这里生活战斗过的知青们组织回娘家,见这成了餐馆,就坐下来吃了一回。这一吃就吃出味道了,回去一宣传,不是知青的人也来了,没有来过的也慕名而来了。后来,附近村有华侨乡亲捐资建路,那水泥水就从禽鸟餐馆经过,一直通到接高速公路的大道,光顾的人更是来得勤了。再后来,有了钱,禽鸟馆一点点扩建装点,就成了大户人家庄园般的禽鸟酒店。
这一大家人,见这钱赚得让人心红,就想,这钱不是攒的,是赚的,攒个一辈子,你也攒不了几个钱,这运气好起来,钱就送上门了,数也数不清似的。他们又想,如果,早年不是老哥对他们这那样,他们就想着怎么傍老哥的官气,也就不会有今天做人的硬气,也就没有弟弟那门手艺。于是,就想,有时候不沾那官气,也是一种福气儿。
然而,谁又想得到天灾人祸,莫名其妙的非典把他们这个禽鸟酒店牵扯了进去。感觉好得不能再好的运气“咣当”一声,成了晦气!
老邝一下班,就到这禽鸟酒店了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虽然,这属于家族生意,但他很少来。开始的时候,生意差得大家都垂头丧气,有人曾提出,要老哥弄一批人过来。弟弟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很自信地说,只要老哥把人弄来了,就一次,保证他们还会回头。
老邝“嘿嘿”笑,说他认识的人不多,说做生意要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