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有些不愿意,可是这么些年来她即便是再不愿意的事儿,最终也会依了丈夫,她知道云慕倾心里的想法,既然男人说退,那就退回去吧!
杨氏默不吱声,黑沉着脸进屋拿出了房契,递到柳氏面前,此刻的她对妇人也不再似方才进门时那般的热情,不再说话,只是手一抬,将那页轻飘飘的纸张递向她。
柳氏眸光顿时一亮,毫不客气的轻轻一抽,那张房契便轻松落入她的手中。
“舅老爷果然是有骨气的人,相信不会今儿刚退了房契,明儿就转头去找我家老爷要……”柳氏意味深长的试探道,狡黠的眸光从云慕倾和杨氏身上来回穿梭。
云慕倾当然明白妇人的意思,冷哼一声,淡淡道:“在下就算是再穷,也不会做这种无耻之事。夫人就算锦衣玉食,做事也未必比在下光明磊落。”
“混帐东西,你骂谁呢?”柳氏差点就要指上他的鼻子了。
“在下只是想提醒夫人,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夜路走多了,迟早会遇见鬼。”云慕倾平常言语不多,可没想到一旦开腔。说起话来还真是一套又一套的。
“你……谁在河边走了?谁夜路走多了?云慕倾,别以为你是慕裳的亲弟弟,我就会处处忍让着你了,你若是说话再这样没分寸,就别怪我不讲情份。”柳氏怒喝。
“夫人一定要慕倾将话挑明了说吗?若你真念及我姐姐云慕裳的情份,就不会在我姐姐刚死,就算计着嫁入将军府。如果你真的念及云慕裳的情份,就不会八年来苛扣她女儿的生活费。有些事*在做,天在看,你会遭报应的。”云慕倾涨得脸红脖子粗,一口气把压抑在心底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他的话一出,柳氏着实傻了眼,她完全没有想到云慕倾知道的……比她想像的要多的多,身子哆哆嗦嗦的颤了几下,妇人口齿不俐吱吱唔唔的道:“灵儿,我们走,不听这种人胡说八道,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
司徒卿灵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脸不能置信的模样,看看云慕倾,再看看柳氏。
“你这丫头还愣着做什么,咱们回去!”柳氏一手拿着房契,一手拽着女儿,慌慌张张的离开了这座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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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暮雪今儿半个脸也没露,跟着柳氏母氏晃悠了半日,想到柳氏背着司徒明亮去找云慕倾将房契要了回来,她心里就极不痛快。
虽然凭她的本事,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房契从柳氏身上拿走,可是再细细一想,她若是这样做岂不是便宜了妇人,想到柳氏在司徒明亮面前和背后的行当,简直是判若两人,她就觉得自己有必要让男人知道妇人的行径。
当她们这一行前后回到将军府时,正好遇见从朝中回来的司徒明亮,男人看起来一筹莫展,柳氏赶紧体贴的迎上前去:“老爷,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夫人带灵儿出去了?”司徒明亮看见她们母女从外面回来,漫不经心的顺口问了一句,压根儿没注意自己问话时,妇人眼敛心虚的低垂下,眸底闪过一抹异色。
“闲在家中无事,妾身让丫鬟看着禄儿,和灵儿出去走走,这丫头近日来乖巧听话许多,妾身答应给她扯身新衣裳。”柳氏面不改色心不跳,说起谎还真是信手拈来。
司徒卿灵水眸微征,看了娘亲一眼,在接受到妇人警告的眼神后,干脆耷拉下脑袋,一声不吱,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灵儿也该长大了。有时间的话,夫人带她去水月阁和雪儿亲近亲近,到底是亲姐妹,平日见了面怎么就跟陌生人似的……”司徒明亮皱了皱眉头,这些天他也看得见,司徒暮雪和司徒卿灵姐妹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好,看着着实让他心情有些郁结,都是他的女儿,他当然是希望孩子们之间能够和睦相处。
“老爷放心,有机会妾身一定会让她们姐妹俩好好亲近亲近。”柳氏满口应下,连连点头。
司徒卿灵因为有父亲在旁,敢怒不敢言,忍不住白了柳氏一眼,她什么时候答应过娘亲要和那个乡下丫头亲近了?
“雪儿——”司徒明亮一眼就看见了从门外走进来的司徒暮雪。
“爹。”司徒暮雪缓缓走来,眸光却是直勾勾盯着柳氏右边的袖口,她知道柳氏把房契就藏在那里,刚才一进府就遇见了司徒明亮,她还没有机会将房契转移。
“还真巧,你们娘仨今天都出门了?”司徒明亮唇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淡淡道:“倒也正好,明儿老夫要出一趟远门,今儿咱们一家子一起吃顿团圆饭吧。”
“老爷又要出门?”柳氏皱起眉头,男人这才刚刚回府几日就又要走,看来眼下的时局确实动荡,令人不安。
“皇上刚刚登基,边关的战役还没有结束,近日又传来消息鼠疫,老夫身为苍穹国老臣,理所当然应该为皇上分忧。”司徒明亮一脸正色的道,说完这句,拍拍妇人的肩,语重心长的接着又道——
“老夫事务繁忙,府里的事情就要有劳夫人了,还有慕倾那边,夫人有空的时候也去关心关心,他们一家三口初来乍到,在京城里也需要个照应。”
看见柳氏点头应着,司徒暮雪恨不得立马撕下她虚伪的嘴脸,看着她挽着司徒明亮的胳膊走在前面,水眸流转,突然指着妇人的右臂道:“大娘,你衣服袖子坏了。”
柳氏一惊,顺着忘向自己的衣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一低头就看见了隐约露出一角的房契,吓得脚都差点软了。
“老爷,你带着孩子们先过去,妾身回屋换身衣裳就来。”柳氏一口拽紧衣袖,神色慌张。
司徒明亮盯着她,眸底闪过一抹惑色,再看看妇人的袖口,划开了好大一条口子,她握在那处的柔荑微微颤着,虽然不太明显,可男人还是注意到了。
她为什么要紧张,男人凝神静听,隐约听见布料下隔着女人的手心有细碎的纸声,虽然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清楚了。
柳氏匆匆转身,脚步刚刚抬起,身后就传来司徒明亮低沉的嗓音:“夫人请留步!”
缓缓,男人低沉稳重的步伐朝前一步,司徒明亮并没有急着拆穿妇人的异样,只是淡淡问道:“需要老夫陪夫人一起去吗?”
“不用了……妾身又不是小孩子,哪用得着老爷陪着去!”柳氏唇角挤出一抹笑。
却就在这时,司徒暮雪指尖轻轻一勾,柳氏柔荑紧拽的那块布料突然被她自己的手完全撕扯下来,暗袖里藏着的那张纸就这个轻轻地,轻轻地飘到了空中,不偏不倚落在司徒明亮面前,他只是轻轻一抬手,就拿到了那张纸。
房契!司徒明亮一眼就认出了这张纸,深邃锐利的鹰眸骤然暗沉下去,高大挺拔的身躯刹那间迸射出骇人戾气,着实吓得柳氏娇小的身体哆嗦得更厉害了。
“老爷……”柳氏抢先一步开口,可却压根儿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这个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倒是向老夫解释清楚。”司徒明亮努力压抑着胸口快要喷出的怒火,冷冽的眸光如同两柄利刃射向妇人。
“这……这个……是今儿妾身去探望舅老爷夫妇的时候,他们交给妾身的。”柳氏捂着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镇定的面对男人的质问。
“你说……这是慕倾夫妇交给你的?那刚才……你又为何要隐瞒老夫?”司徒明亮是个直肠子,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柳氏,可是刚才柳氏的行为确实让他心生疑惑。
“因为她说谎,这张房契明明就是大娘亲口向舅舅和舅母要的,女儿亲耳听见,我可以作证。”司徒暮雪突然从一旁云淡风轻的幽幽逸出一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