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寒自信地回答:“你有不同意的理由吗?”
“你是不是想说,你这么做也是替我着想?”
“我发现——你真的很聪明。”叶云寒忍不住赞。
“谢谢!”说着楼清柔潇洒地在乙方签名处签上自己的名字,他还记得她说的“因为我年轻,我敢于接受挑战”的话,现在他就把这个“冒险者”的足球踢给她了。这个家伙的报复心理很强!但她会怕他吗?这种未知的挑战,充满了不确定的刺激,她竟然有丝莫名的期待。
见状,叶云寒笑了,从陈纱玲后,他还没看错过人!“那我们现在可以结婚了吧?”
“让我们结婚吧!”
第三份——结婚证书
听
教堂的钟声
因你我而起
但可笑的是
神都知晓
我们并非彼此
爱的献礼
叶云寒从没想过他的婚礼就这么开始了,他穿着黑色西装,等待他的新娘出现。
他的嘴角含着笑,带着无奈,他依昔还记得,当他相信所谓爱情的年纪,那是除了书本以外,另一个在他灵魂中接近神的事物。年少的痴狂,年少的激情,不移如山的誓言,他百分之百相信这个世上有爱情的存在。其他同学笑他傻,在美国谈中国式的爱情,谈誓言有些不可思议,可是他谈了,当那个女孩在他怀中甜甜睡去时,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他发誓,这辈子他一定要娶她,并会爱她、宠她、呵护她一生一世。是的,他们的确有过一段幸福的日子,他也在等待像此刻——婚礼进行曲为她、为他响起,但他永远等不到了,她没有属于他,她属于美国,属于这个开放的时代,属于另一个男人——另一个有钱的男人。即使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又如何,另一个男人不在乎,他说在乎的人是傻子,傻透的中国人,中国男人和女人。他才明白,原来中国人这么傻,还一直相信什么梁祝化蝶的鬼话!爱情——只是小说家杜撰出来娱人与自娱的消遣罢了。此刻,没有爱情,他不是同样结婚了,成就了最神圣的结合,说爱情的狗屁全是骗人的!
新娘走进来了,经过那天签约的碰撞,他还以为她不会穿婚纱来,可是她穿了,只不过她的婚纱是黑颜色的;他还以为她依然会素着一张脸,但是她化装了,只不过是把脸蛋儿涂成了黑色,鼻子涂成了蓝色,把眼睛涂成了白色,耳朵涂成了红色。教堂里其余五个人有四个张大了嘴,只有叶云寒静着一张脸,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新娘子。缓缓的,踩着音乐节奏慢慢走向神坛,一个人,只她一个人,没有挽着她的父亲,没有伴娘……教堂里除了她还有五个人,新郎、新郎的父母、乔野及神父。 女方只出了个新娘,除此以外空无一人。楼清柔还是很敬业地微笑着,其实这笑来自欣赏在场人脸上的表情——他报复她,定下纯一边倒的条约,她也不是省油的灯!玩报复的游戏,楼家人可是出名的有仇必报。
这是她那天见的女孩吗?叶母捂着自己还算强壮的心脏——年轻人的行为真不是她能猜透的,看来她是老了。常月悲哀了起来,不仅如此,看着空空的教堂,酸楚又接踵而来,这婚礼哪里止是简单,简直是凄凉,要知道她唯一儿子的婚礼会被办成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就算亲家公进去了又怎么样,相信里面的亲家公也不会同意年轻人的如此草率,婚礼就该热热闹闹的。——女方的亲属怎么一个也没来,难道她连一个亲戚也没有?叶云寒的父亲叶风然也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娶楼博的女儿,应该是与楼博无关,而据他所知他们并没有认识多长时间,他更知道楼清柔向很多大公司求助的事,他们之间并不像他们所说的,也不像妻子所想的那么单纯!他的儿子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并且还乐在其中的样子——他以为云寒在他有生之年看不到他结婚了,所以他放任让小月对他穷追猛打,所以他同意这门比奇怪还要奇怪的婚事。就算是被父母逼,只要他点头同意结婚,他都不会阻拦,他儿子心理的问题,他这个做父亲的能感觉到,他的悲观,他颓废的样子他都看得到。就连他和溶溶当初解除婚约的秘密他也知道,否则,他不会让他把婚姻这样去胡闹!
前面就是要与她相守一生、不该离开一丈的人,今天是他们的婚礼,但唯一知道消息的人——她的妈妈也没能参加,因为她病了,准确地说,她疯了,真是个好报应,这下老古董更高兴了。虽然楼博对她不好,她总还有个牵挂,还可以默默地爱他,如今他入狱了,她却再也承受不住任何压力与打击,选择让思想逃到另一个世界,她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在她看来,女人真愚蠢而且是自私的,她没想过她有一个二十二岁还在上学的女儿,家垮了,她怎么办?她垮了,她又怎么办?
她将她送到东北的娘家,在那她也许——至少能快乐点儿,那有她的童年,包容她的亲人,最重要的是有她当初那段爱情的甜蜜回忆,他们就是在那里相遇的。她却没有让一个亲人来参加她的婚礼,她甚至没有告诉他们她要结婚的事,被买卖的婚姻是不能被亲人祝福的,是一种耻辱,徒惹伤心。她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他的保密原则不也写要“保密”,那她就给他来个彻底的保密。既然所有人都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给了她,就让她一个人承担吧。
她甚至不想摆婚宴,在叶母要求必须有个仪式的前提下,把婚礼简化到最简单。当她把打算低调处理婚礼的决定告诉叶云寒,叶云寒没反对,这么有利于他的事,他当然不会反对。然后,他们说服了他的父母:第一,她的父亲刚刚入狱,不益铺张,其二,她还有一年学业,不益带着已婚身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因为学校的同学都不知道她的父亲是楼博,现在更没必要宣扬。是的,他的父母是难得的好人,尤其是他的开朗的母亲,深情的该让她厌恶的父亲,但她厌恶不起来,只觉得闷。如果他能娶一个真心相爱的妻子,该是多么美满的家庭,然而这份完满被她破坏了,其实是被他给破坏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想到了《蝴蝶梦》的结局,虽然她不是吕蓓卡,但同样是一段掩人耳目的婚姻。她想,她是恨他的,所以她特意打扮了一下,然而面对他的不动声色,她后悔了。
乐曲在继续,叶云寒朝他的新娘伸出手,他的新娘,他最美丽的新娘,别人都说“女孩子披嫁衣时是最美丽的,”虽然她穿的不是白色的婚纱,却让他想起了费雯丽扮演的穿着丧服的郝斯嘉,一样的黑,黑得惊心动魄,尤其那毫不隐藏的傲气,使人以为昔日丽人出现,她原本平凡的脸这下倒不觉得了。
她一个人慢慢走来,仿佛跨越的是几个世纪,长长的红毯,逐渐缩短的距离,正像他们的世界,缩短、缩短,然后融为一体。
叶云寒定定看着她,这一刻她没有逃避,轻轻的,像个深爱着他的姑娘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他渐渐握紧。她的手在他的手里,他闪烁在她的眼底。
圣坛前,对着天主发誓,要一辈子爱他,敬他。一辈子是多么漫长又短暂,爱的承诺难保不是痛的离别,自古痴情,能百岁相看又有几个,到头还不是人去楼空,一辈子到底多长?爱能永久吗?那没有爱呢?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钟声为证,我会好好‘爱’她。”叶云寒默默祈祷。
“‘我愿意’定下终身,愿天下所有真正愿意的人——千里婵娟。”楼清柔祈祷。
六、猩猩
这是楼博出事后皇甫星晖第一次参加Party,前半个月他每天下课后都回到他的单身“别墅”,寻找他的寂寞,然后是一遍又一遍拨打她的电话,他不敢相信他失去了她,失去了她的消息,直到查到她还在综合大学上学他才放心,而且她特意打电话告诉他——她已经把“飞宇”卖了出去,解决了债务问题,希望他不要担心。他也调查了,买“飞宇”的竟然是叶氏,是姓叶的那个人的爸爸!
他当然知道姓叶的恨他,恨他入骨头,起先他以为他知道清柔和他的关系在报复,后来才发现,对清柔来说这段“光荣”的历史背景是她最痛恨的,外人根本一点都不知道。
当他知道这次收购只是商业吞并他才放心,他真的可以放心了,毕竟她已朝着平静的轨迹走下去,那他呢?尽管没有她,但他清楚自己需要除了她以外的什么。
硕大的水晶吊灯悬在空中,没有人注意它的孤独,在意的只是它的眩目。
人丛中皇甫星晖闲散地依在墙边,太多人注意他的单身,忽视他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黑色冷漠。
白色身影踩着优雅的步子停在他面前。白色长纱衣直垂地面,同色系长裙在腰间打花形结,大开的外套,白纱下若隐若现的胸线和线条优美的纹胸,开放中带着遮掩。
她没说话,只是带着笑立于他身前,黑与白的绝对颜色充斥所有视觉器官。
太久的注视却令他毫无反应,她终于沉不住气了,狠狠吻上他,在他唇上留下深浅不同的红色唇印。“Hani,你想死人家啦!”
“哼。”
“你不高兴?为什么?”
“啰嗦!”皇甫星晖一把抱过已躺在他身上的女人,狂风过境般吻上她的唇,正确说是啃上,咬上女人骄艳的唇,瞬间刺目腥红滑下两人嘴角。
“Hani……”
低手横抱起女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大厅。黑暗处一个全身漆黑的人如影随行。
他像急色鬼,他放任自己像个色鬼,在车座上掀高她天鹅绒般的白裙,快速武装好自己,在车上,车座上将人类最圣洁的故事用最低俗的方式讲了一遍,而后放下女人,绝尘而去,干净得好像一切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