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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一场,回来请你吃好吃的,五道营有家居酒屋,香糯豆腐超好吃。巡演得年后吧?唐季飞在谈。我每次跟他说去重庆,他答应得好好的,后来又说不安全。我知道他仇家多,让他别一起去,他也不同意。”

叶钊想了想说:“唐季飞这么说总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他就是不想我见你。”李琊咀嚼着面条,一侧腮帮子鼓起来,又说,“小气鬼。他这人真的很奇怪,还让我和五哥少来往。”

“五哥?”

“傅川。我也不是想和他走得近,他自己从老板那儿打听来消息,要帮我忙……”李琊意识到失言,不再说了。

叶钊顿了顿,问:“帮你什么?”

李琊垂眸,面不改色地说:“联系演出什么的。”

叶钊薄唇轻启,终是不再问,“有的事情,等你愿意说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嗯。”

临出门前,叶钊“强迫”李琊吃了感冒药,从钱夹里抽出一叠钞票塞给她。

“我有。”她皱眉说。

“出去玩别事事麻烦季超。”他颇有些郑重地说,“不够用就找我要,还有一笔存款。”

她思忖片刻,将钞票揣进外套兜里,玩笑道:“别后悔,我好会花钱的。”

叶钊送她至门口,“少喝酒,回来给我说,去接你。”

李琊勾了勾他的手指,“知道了,乖乖等我。”

他轻笑,“晚点儿我也要出去。”

“又见朋友?朋友真多。”

“可不是。”他轻轻刮她的鼻梁,又点了点下巴示意什么。

她挑眉不作举动,他直接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末了说:“好好玩。”

*

北戴河老街区,灰调的低矮的建筑物拥挤成一团,在风雨里摇摇欲坠。

行道上的积水涌动着,李琊急急前行,她身体微向前倾,双手抱臂,一步踏一滩污黄的水花。

季超追上去,将湿透的外套盖在她头顶,“找个地方躲雨吧。”

她大声说:“我今天非找到不可!”

“这片儿都找完了。”

李琊立即转身,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说:“那要我相信他死了吗?”

季超皱眉说:“还能怎么办,找了一年,哪次有结果?”

李琊别过脸去,“我就想知道为什么……那样的垃圾,怎么好意思生小孩,为什么要生小孩。”

季超其实能够理解,她想得到的无非是“在爱与期待里诞生的”,想拥有幻想里的归属与故乡,再多的闪亮都抹不去由此而生的卑劣感,这是被抛弃的小孩逃不离的劫。

雨势愈来愈汹涌,沉默许久,她以恳切的语气说:“回去。”

城际巴士在站牌前停靠,李琊投币上车,挂住吊环,望向窗外。

银灰的雨线随车摇摇晃晃,晃过海面的白塔,来往的恋人在伞下相拥,享受这自然给予的浪漫时分。

李琊想起等她回“家”的人,还有他漂亮的浅褐的眼睛,清澈而有神,

却是世上最坚固的铠甲。

刹那间,公交车底部发出砰声巨响,司机踩急刹车,乘客全体往后仰,叶钊也不例外。

“嚯!轮胎爆了,我今儿才倒霉噢!”乘客如此抱怨。

真正倒霉的是李琊,被抛弃,被逃离,被迫下车。被动语态与她有何怨何仇,这样拴住她的人生。

雨点砸下来,像令人生厌的鸟类的排泄物,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巨大的便池。

季超拦下好不容易出现的的士,司机不愿去那么远的地方,匆匆驶走。

李琊冷得牙齿发颤,含糊地说:“这车半小时一班,不然开房睡一晚?”

季超觉得总得找处躲雨的地方,应了下来。

*

他们找到一间小旅馆,季超不放心,提议住一间房。

李琊睨了他一眼,“我是有家室的人。”

季超无奈地说:“你要有事儿我怎么跟大钊交代?”

李琊不理会,直接要了两间有窗户的大床房。

来到房间,李琊打开暖气,又打开电视机,假装热热闹闹的样子,拨出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那边听上去很安静,只有窸窣的交谈声。

李琊以平常的语气说:“我今天不回去了。”

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响起,“为什么?”

李琊笑笑,“雨好大。”

“没有淋雨吧?”

“……没有。”

“吃晚饭了吗?记得吃药。”

“你好啰嗦。”

“我才说了两句话就啰嗦?”叶钊笑笑,“回来要是感冒加重了,别想再出去玩。”

“好了,不打扰你了。”

李琊惦记叮嘱,吹干头发与贴身衣物,出门买药。

季超笑说:“哦哟,学乖了。”

李琊瞪他一眼,“我怕半夜昏死过去。”

他们去了药店,又去商场换了衣服,随意挑了间餐厅吃饭。

季超说:“出都出来了,去海边转转?”

李琊打了个喷嚏,忙说:“遭了,之前不打喷嚏的,回去叶钊要说我了。”

季超连连咂舌,“都说一物降一物,我看也就大钊能管得住你。”

李琊不愿承认,没好气地说:“才不是,你懂什么,不想他担心好吗。我吹不得风,要去你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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