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殿下; 是不是再冲一波。”温从言抹了把脸上的雪水; 进到帐内请示安王。
他们已经围了都城两天; 对方有弓弩火箭; 等闲不好硬冲; 眼下好不容易将投石机运到跟前。现在又开始下雪了,也该再冲一回; 不然等雪下大了,又是麻烦事。
安王正裸着上身,医工在给他清理着背后的伤,那是几道火箭的灼伤。
“先让投石机准备; 本王即刻就到。”安王沉着脸吩咐。
温从言领命而去,安王催着医工快些; 包扎好穿上盔甲就出了帐。
宋钊与宋大郎站在瞭望台上; 分析投石机攻击的位置。
等安王出现在视线范围的时候,两人决定哪里人多直接轰哪里; 解决了对方防护的箭矢,就能近城墙撞开城门。
一刻钟后; 才停歇不久的战鼓声再响,安王大军势如江河间掀起的大浪,排山倒海般冲锋。
箭雨一波又一波似闪电从空中落下。
“盾阵!”
“方阵!”
宋钊与宋大郎一人负责指挥防御,一人负责控着队形前行。
士兵们的冲锋声如虎啸,伴着战鼓震天,守着城墙的士兵看着,居然有种地动天摇之感。那黑压压一片前行的士兵; 好像随时都能将他们从高处掀落。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安王这是要集中冲锋了。
那是比他们多两倍有余的士兵。
一个士兵拿着弓,眼中尽是铺天盖地袭来的黑影,怔神间,那种以为是颠簸的感觉伴着轰隆一声巨响,是真的整个天地都在摇晃。
士兵耳边是同伴们的惨叫,等他到从那眩晕感回神的时候,看到了阴沉沉的天,还有砸中城墙的巨石。
碎石沙尘飞扬,不少刮在他脸上,刺刺的疼。
他神色有些木然,微一侧头,看到了他身下就是刚才所惧的人海,而他正是从高空中坠落。再度袭来的恐惧还未能占领他的情绪,他只听到自己落地的声音,然后就是一片黑暗与寂静。
宋钊下令投石机一轮进攻后就停了手。
在投石机的帮助下,城墙上已经乱成一片,箭雨停歇,士兵们趁机扛着重重的圆木撞击上了城门。
沉重的敲击声带着士兵们兴奋的呐喊。
在中间距离的安王计算着撞击的次数,十余次后,城门轰隆一声被撞开了,
他眯眼策马直接疾驰领军冲进去,宋钊与宋大郎也下了瞭望台,要了马跟上大军的步划。
北城破,安王士兵如洪水直接奔皇城。
北城的百姓都在呆在屋中瑟瑟发抖,听着铁骑的震天声响,轰隆隆的,像夏天的雷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厮杀声,惨叫声笼罩了整个北城。
“——报,大人,北城破了!”
在安王破城那一刻,皇城内的枢密院与兵部就收到了消息,前来报信的士兵灰头土脸,听到这消息的众人亦是面上苍白没有血色。
枢密使再也坐不住,兵部尚书冲着就要去找赵文弘,两人在路上相遇,枢密使却是阻拦了起来。兵部尚书与他发生了争执,枢密使阴着脸,直接拔了侍卫的配刀,给兵部尚书来了个对穿。
捂着腹部的血洞,兵部尚书不可置信的软倒在地上,双眼因疼痛而外凸着,一句为什么怎么也没有问出口就没了气息。
枢密使丢了刀,面色冷冷地说:“让所有禁卫与羽林军都到各宫门抵挡逆贼。”他说完,跨过兵部尚书的尸首,直接在皇城内策马疾驰,竟是由南边出了宫,再弃了马遮掩行踪不见了身影。
安王与副将们一路冲杀在最前方,宋钊与宋大郎紧紧跟在身后,护国公府的侍卫也掺在其中,护着两人。
冲破长街,安王一股作气领着士兵冲到皇城。
皇城内已收到北城已破的消息,六部衙门众多大臣都呆在原位,除了赵文弘心腹一众跳脚乱成一团冲到内宫中要见他。
然而,守着大殿的禁卫却对他们直接亮了刀子。
他们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帝王不见他们,都纷纷跪地哭喊着。
安王攻破皇城的速度比众人都要快,羽林军与禁军不过几千数,如何能撼动气势如弘的大军,安王直袭内宫。
宫人见着大军仓皇地四处逃窜,安王带着人冲进太极殿后才发现,赵文弘不在。
“殿下,太极殿内都搜寻了,没有发现赵文弘的身影。”
安王一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神色凝重。
外边还跪了一地被安王抓回来的赵文弘心腹,他踏出大殿,来到一个发抖的官员面前:“赵文弘人呢?!”
随着安王发问,当即有人将刀架到了那官员的脖子上,官员吓得几近晕厥,颤声哭饶道:“殿下,臣不知啊,臣也已经两天未见到陛……未见到人了。”
官员用最后一丝清明将陛下二字吞了回去。
两天都没见到赵文弘?
正是安王疑惑之时,带人搜寻其它地方的宋钊策马前来,“殿下,皇后及皇孙也不见了,太后其它妃嫔都已经集中在一起,还没有惊动太皇太后娘娘。娘娘那一切都好,但是赵文弘不见。”
又是没有找到。
安王神色沉了下去,再有人来禀也是不见赵文弘的身影。
整个皇宫都找不到。
“那个孬种!”安王气得拔了配刀,一把就刺在地上。
刀尖霎时没入地面。
宋钊看着还在剧烈晃动的刀柄,目光也在一点点变冷。
赵文弘居然早早就跑了,还真孬种!
“殿下,先清宫吧。”宋钊在心里呸了口,朝安王道。如今赵文弘离了宫,宫中却不少牛鬼蛇神都是他的人,必须先给拔除了,再说后边的事。
安王亦冷笑一声,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清宫,凡是反抗者,杀!”
宋大郎也是在宫内搜寻一圈没有找到人,神色极难看地跟众人汇合。
安王的副将们领亲军控制了整个皇城,安王又分派士兵守住四处城门,让工部连夜整修北城城门,一忙就是整整一宿。
宋二郎在杀进皇城的时候受了伤,小腿中了一箭,手臂也被刀划了道大口子。宋钊跟在安王身边忙完后才有空到兄弟暂住的宫殿去看人。
宋二郎伤早已经处理好,躺在床上疼得咧牙咧嘴,宋大郎坐在他身边,一手端着放着饭菜的托盘。
“用早饭呢。”宋钊直接接过,示意宋大郎也去用饭。
宋二郎咽了口粥,动了动,又扯到腿伤,倒抽口冷气:“二哥你忙完了。”
宋大郎也与他打了招呼,站起身直接去挪了小几过来,将饭食都放在上面。他把宋钊手里的托盘又抢了回来,将弟弟手里的空碗也取过来,才和宋钊说:“你肯定也没用,一起吧。”
说着将筷子递给了他,自己则拿了汤勺。
宫人只取了两双筷子,其中一双在宋二郎手里,他只能用这个了。
宋钊看着,突然笑了出声:“这倒有点像以前了。”
宋大郎一怔,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他们两人刚去华相寺后山的时候,那里就只有一双筷子,一个勺子。那是恒清用的。
他们清醒后第一顿饭,恒清让他们自己吃,两人就这么分了筷子和勺子,以至于很久,恒清都没有再添餐具。最后还是两人自己用树枝削了两双筷子。
宋大郎也笑了起来,熟练地用勺子取包子,放到嘴边咬了口:“还真是。”
宋二郎不懂两位兄长在说什么,但看着他们言笑晏晏,心间也高兴。一顿早饭,兄弟三人用得极温馨。
安王那忙了整夜也顾不上歇息,得以喘口气的时候就直接到了母亲的宫中,看到还睡着的老母亲,这顶天立地的男人眼中闪着泪光跪倒在榻边。端详老人面容许久,竟是握着她的手落下泪来。
十年了。
他离开都城十年了。
当年还十分健康的母亲如今枯瘦如柴,那双不管他多大都喜欢摸着他发的手,如今连指关节都变得弯曲。
安王捧着太皇太后的手,心中是止不住地恸动。
云姑早已跪在边上哭成了泪人,只是死死捂着嘴,没敢发出声音惊醒老人。
安王这一跪就是许久,太皇太后醒来的时候,被双目通红的小儿子吓一跳,母子久别自又是一番重逢的互诉。直到过了午间,安王才从太皇太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