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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出声,习惯地等着姐姐开口。虽然我也有很多话想跟她说,想问她为什么那么恨我?想跟她说我不怪她,想跟她说我们和好吧,甚至想像别的小孩那样,也可以跟姐姐撒撒娇、耍耍赖。但一看到那从不在我身上的眼神,偶尔停留在我身上时,也像把刀刃,瞬间就让我的颈项见红。
“多陪陪爸爸吧。”等了许久,忽地起身带着母亲离开了。
都说血浓于水,为什么我们这对亲姊妹二十多年如一日地如陌生人般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
坐在父亲的床旁,为两名准备为父亲输血的护士让了个位。父亲的术后失血较多,加上以前有贫血,身体状况都不是很好,那就更危险了。爸爸,你一定要挺过来啊。
“AB!”无意中见到正要输的血血袋上标着大大的“AB”。AB?父亲不是“O”型血吗?我们整个家族都是“O”型血,以前我还曾调侃着跟父亲说,“我们是最最纯净的家族”的。可现在为什么会是“AB”呢?错了,肯定是错了。
“我父亲是‘O’型血,你们没有搞错吧?”身为医务工作者,输错血是绝对不允许的。而我对于这样低级而又严重的错误,也是丝毫不能容忍的。输错血,轻则发发热,重则发生容血反应,瞬间死亡!
“啊?”两名护士吓得脸色发青。她们停止输血的操作。检查了血单,又打电话去了检验科。忙活了好一阵,最终决定再抽一次血,再做一次检验。
虽然很生气,但在这模拟两可的时候,也只能这样做了。
在结果还没有出来的这三十分钟里,我们心如热锅上的蚂蚁,又急又怕。
“对不起。”主管医生王医生来到父亲床边,对我说,“检验结果出来了。令尊的血型确实是‘AB’型。”
“不可能!”我急得站了起来,一把扯过医生手中的检验报告。“AB!”天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父亲,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仿佛刚才还愉快地在草地上飞奔,却突然间没入沼泽,越是挣扎,身体往下陷地越快,感觉已经没入了嘴,然后是鼻子,呼吸越来越艰难,越来越艰难……
“不——”我像疯子般冲出病房,撞到一个灰色的墙,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眼皮好重,头如千斤铅般重。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墙,粉色的窗帘,绿色的树,火红的夕阳,憔悴的母亲,面无表情的姐姐……
“冰冰,你终于醒了?”母亲急切,无力而有激动的声音。
“妈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没有力气大声说话了,泪水又爬上了我的脸颊。我不管这里是哪里,也不管他们为什么都在我身边,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气力。我只想知道,为什么父亲会骗?!
“其实很简单,你不是爸妈的女儿。”姐姐不掺杂任何感情地说,仿佛讲的是别人家的事情。
“爸爸不是‘O’型血,妈妈也不是,我也不是。”
“够了!”我受不了了,头如火山般,蠢蠢欲动,要爆炸了。
“我也不是!”还不罢休。
“你只不过是奶奶从山上拣回来的小妖怪……”
“啪——”温柔娴熟的母亲第一次打人,“够了,你滚!”
姐姐捂着脸,跑了出去。
第十章 迟到的遗书
父亲不是我的,母亲不是我的,姐姐不是我的,奶奶也不是我的,我只不过是被人从山上拣回来的没人要的小妖怪?
为什么我的父母不要我,把我一个人丢在山上?都说“虎毒不食子”,自己不敢吃,就将其丢在山上,任由飞禽走兽瓜分撕咬吗?
“冰冰,我们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特别是奶奶。”母亲将即将崩溃的我搂在怀里,“这是奶奶去世那年写给你。”一个发黄的本子放在了我的手里。
奶奶留给我的?翻着留有母亲体温的奶奶的手迹,我的眼睛再次模糊了。
那是一个秋天的中午,我在山上砍柴时,原本晴朗的天,突然雷声大作,眼看着一场雷阵雨即将到来了,我急忙捆了柴禾就往家的方向走。天越来越黑,感觉整个天都要压下来了。慌忙中我的脚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和背上的柴一起滚到了山脚。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没有下下来;一只冰冷的小手摸着我的脸,让我苏醒了过来。那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小人儿啊。粉粉的圆圆的小脸,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小小的鼻子,稀疏的黄黄的头发。我不知道为何她的父母会将其丢弃在山林中。刹那间,我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小娃儿。我丢了柴禾,把娃儿抱回了家,取名为薛冰。因为她冰凉的小手救了我。我决定用我的爱温暖她,让她健康快乐地成长。
冰冰的脖子上挂着一只如蛇般的戒指,应该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很漂亮,像条有生命的灵蛇。当冰冰快乐开心时,蛇的嘴里的宝石就闪闪发亮,但一进入冬季,冰冰整个人就昏昏沉沉地,宝石也暗淡无光。儿子和很多大夫都看过了,都说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但我放心不下,我不能让冰冰的生命在昏沉中度过。
后来请了好多大夫,也请了很多巫师、道士,都无法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二年的端午节前特别闷热,闷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还不会走路的冰冰也开始不老实了,整天“恩恩”的闷叫。村里的老人以为是被恶鬼缠上了,就给了我二两雄黄。晚上将雄黄冲水给冰冰服下后不久,屋子里传来了5岁孙女薛双的尖叫声。我们急忙赶过去,发现双双已经晕倒在地,而床上的冰冰则变成了一个人头蛇身的怪物,嘴里还在不停地“恩恩”地痛苦地叫着。我、儿子、媳妇抱起双双就往外跑。
村里人知道了,就强烈要求将这个不详之物仍回山里面去,但我一次又一次地狠不下心来。这再怎么说,也是条生命啊。最后我们只好选择了搬家。来到这个南部的小山村里。这里没有人知道冰冰的事,也没有人歧视她。而冰冰还是那样,冬天昏沉,夏季活跃。我也再也没有让她碰雄黄之类的东西了。
村里有间小教堂,周日都有个老神父前来讲经、授教。神父第一次见到冰冰时,发呆了好一会,说着“都可怜的孩子啊”,就将自己随身佩带的“十字架”送给了冰冰。并将她脖子上挂着的戒指拿了下来;让我收好。好神奇哦,自从,冰冰戴了“十字架”后,性情稳定了很多,夏天不那么烦躁,冬天也睡得少了。4岁了还不会走路的冰冰,脚也开始慢慢踮地了。虽然还走不稳,总是摔倒,但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从此,我们家的人每逢礼拜都会一起去教堂,感谢我主耶稣,祈祷冰冰快些好起来。
不管冰冰是什么怪物,我都希望她能像个正常人般健康快乐地长大,然后跟双双一样可以去上学,以后嫁个好人家,有个好归宿。
奶奶——冰冰不是什么怪物,冰冰是您的孙女,是你的小公主。我抱着奶奶的本子,感激涕泠,心痛不已。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
奶奶疼我只因我救过她,只因我是个孤苦伶仃没人要的孩子;姐姐讨厌我,只因我是个怪物……
一只结实的大手放在我肩上,将我的头慢慢地靠近那个灰色的与我同样冰冷的身体。
“跟我回去吧。”这个不知何时突然消失,又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响龙,因疲惫而嘶哑的声音在我头上方响起,“回到属于你的那个世界去吧。”
“哪里是属于我的世界,哪里又不是属于我的世界?”
“这个本不是你的世界——”
“你混蛋!你们统统都是混蛋!”我歇斯底里地将响龙推开,“明知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又为何将我抛弃在这个世界!我恨你们!恨你们!”
我逃跑了,逃开了那些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属于别的世界的人。
第十一章 茧中自缚
在晨曦中,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属于我一个人的家。狠狠地将自己扔在床上。呆呆地听着外面马路上一辆辆急驰而过的汽车声;望着映在天花板上一道道车辆飞驰而过的灯光。
我拆下被套、床单、枕套、挖出柜子里所有的衣服,将它们统统扔到浴缸里,灌满了水,就使劲地洗了起来。
忙碌可以忘记一切烦恼,是哲人的名言,也是我从现在开始相信的一句至理名言。
太阳升起来了,屋内一片阳光灿烂。又一天了,我的生命就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过去了。27年,27年了,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啊!27年可以让一个刚从母亲腹中呱呱坠地的婴孩,长大,为人父为人母;也可以让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生命,陨落在不经意的时空。27年,我都是怎么过的?无知地生活着、快乐着,叫着陌生人奶奶、爸爸、妈妈、姐姐……呵呵——我到底是什么怪物?从哪儿来?真正该叫的那些人呢?又在哪里?
将所有的衣物洗完,晾上了架,对着阳台上的一片水帘洞,到底哪里才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地方?美猴王的花果山水帘洞那么富足,它们是那么地快乐,那里就真的是属于他们的地方吗?难道美猴王真不应该离开花果山水帘洞吗?他的离开给天庭、仙界、妖界、甚至给冥府都带来了劫难,包括他自己?……
我冲进上官昊的房间,把他床单、被套、衣柜里的衣服也统统扔进了浴池。我洗、我搓、我踩、什么人啊,衣物那么大件,那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