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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奇异:画神附体的民间画师(1 / 2)

天未亮,张文昇便醒过来,惊觉自己竟又搂着张道玄睡。

眼前的张道玄睡态安然,他轻轻移开手,确认他没发热後,方下楼洗漱,又去煎煮汤药。

端药罐子回房时,天才微亮,榻上的人还未醒,他将汤药盛到碗中放凉,想起今日要见的寂照禅师。

在先前的世界,他与禅师偶有往来。就算他当时身负骂名,禅师待他仍温和有礼,或许是因为与他一样历侍三朝。那些当权者无不是杀人来掠夺王位的,寂照禅师却仍需为他们祈福诵经,以维持崇法寺与泰和之安宁。

思及此,张文昇不禁叹息。

「张兄,因何叹气?」

张文昇转头发现张道玄醒来,表情关切地看着他。

「无事,我只是感叹这世间人人都不容易,但愿之後的观音法会能施福给百姓长久的太平。」

张文昇喂张道玄服完药,张道玄却蓦地抬头朝他一笑:「张兄毋须挂心,我想观音见了你画的经幡,必定会赐予海内昇平的。」

见张道玄澹然温和的笑脸,张文昇怔忡片刻,才扬起嘴角,回道:「多谢张弟良言,但愿如此。」

如世人不再g心斗角,那何处不是净土?只是就连泰和城这样的佛门圣地,也逃不过恶人的贪毒侵略。

张文昇离去前又嘱咐小二——每过一个时辰便去确认张道玄有无不适,午时记得端粥给他,如有状况则去仁和堂找大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到崇法寺,他远远就看到朵纳在寺门前,朵纳似乎早料到他今日会来,看到他便朝他挥手,朗声道:「张大哥,两日没见,阿朵好想你啊!」

张文昇走过去,见她提着满篮子的花,笑着说:「我得先去寺内,过午用膳,如有闲暇再来跟你买花。」

朵纳被看穿,淘气一笑,道:「好啊,那你可一定出来,我这有新开的李花、杏花,香气怡人,你往病榻一摆,包准花到病除。」

张文昇闻言,眼底露出一抹惊诧,却立马收住,只和朵纳微笑道好,便转身步入寺中。他明白是李氏说与朵纳知道的,多事口碎之人他尤为警惕,张文昇想今後还是得提防李氏,以免滋生事端。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山门,此时心境却如晴空万里。他穿过前殿、正殿与罗汉殿,才来到金刚殿旁的讲堂,僧人们尚在早课,堂内只站着十数名同他一般被请来协助的画师。他过去道好後,便与他们一同等待禅师到来。

约莫一刻钟後,寂照禅师才进来,身後跟着五位僧人。禅师先介绍自己,才一一问过他们名姓。最後轮到张文昇时,禅师却望着他停住数秒,後来方觉自己失礼,才淡笑道:「阿弥陀佛,敢问这位画师贵姓大名。」

张文昇总觉禅师眼神有异,但他道完姓名後,寂照禅师只是点头。接着,向他们介绍身後的僧人:「这五位是此次的主画僧,各司十一面观音、千手千眼观音、圣观音、阿嵯耶观音和负石观音之设样与立意,诸位则是来协助绘佛僧将g线的佛画施彩的。」

张文昇并不意外,但凡佛寺的绘画多由僧人决定图样,除非是g0ng廷指派的画师,否则绝无亲手设样的可能。

五位僧人先前已见过在场所有画师的画,於是当即点名挑人。擅长工笔的张文昇自然被选去绘制最繁复的千手千眼观音,另有其余两名画师与他一起。

随後,禅师让他们各自随主画僧去绘制处,张文昇和另两位画师及其工徒,便跟主画僧法常到另一处讲堂。

入室前,法常让他们保持清寂,又道:「绘制分为佛身像、背景与装饰三区,三位画师一伍,各择所司。如无疑问,请随贫僧进来。」

法常引他们到讲堂最前方,一幅大型经幡与三份画具都摆在案上了。讲堂前挂有几幅已完成的经幡作为上sE之参照。法常接着说两旁小僧都可供差遣,如需清洗画具、更换清水都可交代他们去办。另外,画至午时有用斋,他们可一同到斋堂用素斋,也可到寺外用膳,未时回来作画即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人纷纷点头,法常便施礼而退,去自己作画的堂室了。

张文昇低头看一眼经幡,发现只有立於莲台上的观音图样繁琐,背景和装饰倒是简单。於是他主动道:「小弟设sE快,不如佛身像就由我来绘制吧。」

观音会所挂经幡是一般经幡的几倍许,中央的佛像占去全幡之半,是最关要也是最难画好的部分。另两位画师本就是冲着免费食宿才来帮忙,一听张文昇愿负责最难的部分,都欣然同意了。

千手千眼除了中央一张正脸,左右各一侧脸外,其正脸上方尚有八张脸,共十一面。两对结印的手置於上身前方,左右身则各有廿一只手,每只手的手心处皆开有一眼,手上持有各式法器,如羂索、如意珠、金刚杵、宝塔等,张文昇将绘制法器与冠饰的工作交予负责装饰的画师,其余则仍由他上彩。

他手持大排笔在绢上均匀刷了一层矾水後,便以赭石与铅白调出肤sE,他细笔沾彩以双钩技法在墨线内侧描涂肤sE後,再用大斗笔将内部平涂,瞬间便将肌肤绘制完成。待其略乾,为立起像之形骨,他手提中染笔叠合渲染,观音便立即多了肌理与Y影。

随後,他提小染笔沾取朱砂涂上唇部及颈上璎珞,才拿大染笔蘸石青给裟衣敷彩,又持小染笔於袈裟皱褶处叠sE,增强Y影,创造出袈衣轻软之质。

紧接着,张文昇手提细笔沾墨加强原有墨线之线条,以增加佛像之生动感。

再来,到了细处,珠链璎珞都再次用上朱砂、石绿与石青等叠加颜sE,使珠宝圆润分明。前以细笔沾取朱砂罩染两颊红晕,後以金粉装饰配饰,如此才算完成设sE。

崇法寺的画材与g0ng廷所用同为上品,张文昇因此较之前作画都要迅疾,行云流水之态让一旁工徒和沙弥都感到惊奇。僧人作画自是谨微认真,张文昇却设sE得更JiNg美,速度也较之快上许多。

张文昇未感旁人眼光,他沉浸其中,享受作画之乐,不觉时间飞逝,已至午时。

见僧人都去用膳,一旁的画师才开口邀张文昇一同去斋堂。张文昇回过神来,才说自己尚有要事,婉拒了两人。後便到寺外向朵纳买了香气淡雅的李花、茶花,又快步返回客栈。

张道玄见张文昇出现,小嘴惊讶地微张,张文昇见他神情微憨,笑着走到榻前,才将藏在背後的花,伸至面前,道:「午时得闲,特意买了花回来给贤弟,贤弟可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对眼前一捧李花,张道玄自然心头一荡,却见张文昇袖摆沾上颜料,手上也是金粉粼粼,知他作画辛苦,便说:「说好今日是小弟自己照料自己,张兄又这般奔波,岂非让小弟歉疚?」

张道玄说着,拉住张文昇的衣摆,让他俯身靠近,接着伸出自己的袖子为张文昇拭去额上的汗珠。

张文昇看着张道玄专注为他拭汗的神态,闻着他身上淡淡药香与鲜花交织出的芳香,心底微微悸动。他发觉张道玄对自己态度日渐亲昵。

开口言谢後,张文昇将花摆入瓶中。小二这时送了粥进来。张道玄坚持自己吃,并让张文昇下楼去点些吃食。张文昇点点头,刚想下楼,李氏却来了,原是送清粥来给张道玄的,她看到张文昇便喊他一道吃。

张文昇边吃饭,边主动和李氏搭话,说今日情况云云,李氏听得津津有味。张道玄则在一旁静静吃粥。

等张道玄开口说吃完,张文昇便也放下筷子,说自己吃饱,该回崇法寺了,提议送李氏一程。张文昇和李氏一同下楼後,便问她住在哪条街上,发现不远,就送她回去,他没有入门打扰,立即走了。

一下午,张文昇又为第二幅经幡上sE,他状态几近入魔,旁人或觉他有画神附身,只他一人清楚他是为快意而画,可远远不够,如果不是那幅画,画再多他都只觉空虚。

酉时未到,第二幅便也画完,他们将设sE完的经幡交到前头僧人手里,让他们去切金与写上经文,如此经幡才告成。

张文昇想到明日自己不能来,便告知另两位画师,让他们先画自己的部分,将佛身的部分空下,他会再行补上,两名画师点头说好,毕竟他们今日看着张文昇绘制,也知道那佛身有多难画,如果他们自己来,明日可能要完成一幅经幡都难。

晚上与张道玄一同用膳时,张文昇特意叮嘱张道玄不要告诉李氏太多事情,尤其是过往经历。

张道玄一听,先是一愣,才点头道好。张文昇虽与自己年纪相仿,可明显练达许多,他内心不免对其过往有了好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又隔一日,张文昇提早去作画,恰好听到画师们喜谈昨日王爷来寺内的事。他默默听着,才知王爷是来省视经幡进度的,离去前大加赏赐,似很满意。

张文昇午时赶着画,并未回去,晚上与张道玄用完膳,看他歇下後,便作起画来。他全神贯注,未觉张道玄醒来。张文昇运笔成风的姿态,让张道玄暗暗吃惊,很少有画师能像张文昇那样一笔成画,未有半刻停滞,彷若他心念所感,笔即随成,这般神工化境,若非天资加上专志,实难有成。

张道玄静观良久,都没有出声打扰。张文昇终於完成画作,长舒一口气,将画笔投入木桶中,弯下身子提起木桶时,方看见张道玄望着他。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迎面撞上,张道玄此次却没有回避,他抵不住好奇,便问:「张兄如此专注,所画为何?」

张道玄直率的眼神与问话让张文昇愣住,他忙直起身子,转头看案上的画,才对张道玄说:「我画了幅观音像。等墨乾了,就让张弟过目,给我指教。」

张文昇神情认真并非说笑,似将自己视为与他齐平的画师,此举让张道玄内心一颤,轻点了头表示同意,张文昇便下楼清洗画具去了。

「张弟你看如何?」回来後,张文昇在榻前双手展开画纸,问道。

张道玄看着眼前的画,画中观音头戴白纱,面容祥和,内穿红sE僧迦,外搭白sE田相裟衣,右手执柳,左手提瓶,跣足踏莲。上方则有飞天童子倾盆散花,仙桃散布四际,画面吉祥可喜。

张道玄看了,不解地问:「不知张兄何故画此白衣观音?」

张文昇沉默半晌,才讲出今日所闻,又说:「此次或能透过禅师举荐,有机会面见王爷。这是我打算赠给王爷的观音图。」

张道玄点了点头,他和朵纳等人相同,也当张文昇是初来泰和的汉人。白衣观音虽起於敦煌,但後来在中原汉人间广为盛行,张文昇画了白衣观音像更让张道玄深信他是外来的汉人。张道玄便提了自己的想法:「这幅画墨描曲劲匀滑,张兄笔力令小弟折服。画中观音与小童神采各别,却都鲜活有情,此画布势也自然匀当。只是,这图多着白、红两sE,sE调简单,白衣观音之造型也较素朴。小弟斗胆一言,以张兄的工笔浓彩,或许画崇法寺的十一面观音或千手观音会更合适。」张道玄根据之前看过的雨铜观音图,认为张文昇能胜任更繁复重彩的作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文昇赞同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是啊,张弟所言极是。我方才也如此想过,但那两尊既是崇法寺的观音,不就代表泰和人已司空见惯了吗?再者,虽白衣观音身着淡简,却反倒能凸显其风姿神态。我想这白衣观音是把吴风特sE尽显的不二之选。」

张道玄闻言一顿,不得不佩服张文昇心细如发,他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些,於是道:「是小弟粗心,当今圣上和王爷俩兄弟出生泰和,想必b之崇法寺诸观音,白衣观音更能引起他们的注目。」佛像画一贯以传神鲜活为要,繁华富丽占次,这也是吴道子的图在百年後仍炙手可热的原因,当年他有幸受太子赏识也是与此有关。

张道玄想,以张文昇的画艺,只要王爷看到他的画,那入g0ng便是囊中之事了。他今日之举,显见他为了那画入g0ng的决心。可这两日,张文昇却都没再问他工徒一事考虑得如何,想必自己拒绝後,他仍会选择只身入g0ng。

这样想着,张道玄心里难受起来,短短几日,他竟已对张文昇有了不舍之情,这是他第二次面临别离感到依依难舍,第一次便是和阿爹的生离与Si别。

张道玄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着张文昇,道:「张兄,我答应做你的工徒了。到时如若张兄真受荐入g0ng,小弟也愿陪你同去。」

「张弟,此话当真?」张文昇原想张道玄不可能同意这事,是以缄默不谈。没想到,张道玄竟同意了。

「嗯。我的命乃张兄所救,既然张兄所愿在g0ng廷之内,我也应竭力助你才是。」

张道玄淡淡一句话,却让张文昇大为动容,他从未想过有人愿助他完成念想,长久孤寂的心如有春风轻拂而过,x中似有物蠢动yu出,却不知是何情感。他开口道谢,凝视张道玄白玉微瑕的俊颜时,心生怜惜,是以提议:「张弟既与我同姓,又有如此深厚的缘分,你我何不结拜为同姓兄弟?今後我俩便如亲兄弟般相济互助,可好?」

张道玄闻言,心霎时闷痛一下,他只道是疟病造成,笑着回张文昇:「张兄肯与我结为兄弟,是小弟三生之幸。」

张文昇嘴角一扬,喜道:「那太好了,等张弟病T康复,我俩便挑个吉日良辰结义。」

张道玄笑着点头,却突然眉心蹙起,开口:「我愿与张兄入g0ng,可我戴罪之身,恐会拖累张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文昇一听便知其顾虑,张道玄脸上黥了「囚」字,让人一望便知他系囹圄,一般人尚且提防有罪之人,何况是戒备森严的g0ng廷。

张文昇听後,只淡淡道:「张弟不用挂心,到时我自有办法。」说完,他便转身将画收入绢袋中。

接下来几日,张文昇都晨出暮归,努力赶着落後的进度,也尽心照料着张道玄。张道玄的疟热反覆发作了三回,接着连两日都没有再发热,於是张文昇那日提早回来,请大夫来看看。

诊过脉象後,大夫笑道:「恭喜张公子病根已除。」

张道玄未及反应,张文昇却已喜道:「太好了,张弟,今後你便能与我一同到崇法寺作画了。」

老大夫却摇摇头,说:「张公子身子仍虚,需服几帖补气的药,等服完才可出门。」

张文昇收敛喜sE,点头称是,内心却不住可惜。观音会再过几日就要开始,看来张弟此次是赶不及参与作画了。

随大夫到医馆取药时,张文昇顺便问了张道玄的手伤。

大夫听完,叹道:「若是新伤,还有得治,拖到现在已是痼疾,我想医也难。」

「真治不好吗?」

「唉。这罐油膏给你,早晚抹在他关节上,至少可免去疼痛折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疼痛?」张文昇心里一沉,吃惊地问。

「是啊,你以为那手被折腾成那样,还能有好?他的骨节碎折在筋r0U里,天冷时,恐怕疼得不能入睡,你早晚先用热巾布敷他的双掌,过後再抹油膏,明白没有?」

「明白了,多谢大夫。」茫然应着,张文昇取了药便走,内心却冷黯如夜。他本以为张道玄的痛在四年前便止,哪知那痛竟时刻跟随着他;更别提大夫说那手已久病难瘥,张文昇听得心有如被剜去了般疼。

他重定心神,走入房内,与张道玄四目相对那刻,他嘴角扬起一抹堪称无瑕的笑容,道:「大夫给了专治手疾的油膏,让我睡前为你按r0u指节。」

张道玄惊愣,小嘴微开,却不知该说什麽,片刻才道:「多谢张兄,让你破费了。」

张文昇鼻头一酸,却笑得更开怀,道:「这有什麽,我们亲如兄弟,这是应该的。等睡前,我再给你抹油膏。」

张道玄看着他,感激地轻「嗯」了声。

张文昇继续道:「方才我问了大夫,他说你现在能吃些有滋味的食物了,我们今晚大吃一顿,为你康复庆贺一番。」

张道玄又点头,自己病癒一事张文昇较他欢喜得多,还如此关注他的旧伤和吃食,他内心彷佛有道暖流淌过。

两人终於能有滋有味吃一顿,张文昇便点了盐煮羊r0U、野菌炒r0U,他是依自己口味点的,自然张道玄也欣喜吃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後,张文昇才去煎药,让张道玄服下,又提来热水,为张道玄热敷双掌,一刻钟後才替他涂抹油膏。

「张弟,我一会儿若是按得你疼了,告诉我一声。」张文昇说完,便捧起张道玄的手,开始为他r0u按指掌、推展关节,动作之间无不是小心翼翼。张道玄的手伤及神经,手指蜷缩僵y,张文昇缓缓替他一指一指地按摩,他眼神专注可b作画之时,让张道玄觉得自己是他眼中的珍宝,不由心动。

前几日,他问了大夫自己为何不时x闷,大夫叹气暗示那是心病造成,他还不懂,後来,大夫才讲明这病他不能医,让他去找他张大哥医治,张道玄才明白过来,当即面红耳赤。

「疟症本就让会人脉搏浮快发热,你对他生情也有可原,或许病好了,你也不x闷了。」

老大夫最後的语重心长似在让自己别将这情思看得太重,张道玄却感觉自己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一株无人理会的路边孤花,受了某人的露水之恩,怎能不将那人视为朝晖清月?

那日张文昇从床上跳起,澄清自己不是想轻薄他的模样,张道玄想过说不定他与自己一样有龙yAn之好。可就算如此,他也清楚张文昇是将他当成亲人在照料,并无其他心思。

张文昇此时抬起头来,看到张道玄正怔怔看着他,紧张地问:「张弟怎地面sE发白,可是我按得疼了?」

张道玄才回过神来,笑着摇头,张文昇提起的心才放松下来,继续r0u按。

见张文昇如此关心自己,张道玄转念一想,便觉只是兄弟情谊倒也无妨,至少眼下自己是他最系念之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方才所提五位画师,是王爷想召见的,观音会後隔日,到崇法寺来,并带上你们要献给王爷的画。」潞琞王杨昭的亲随代传了旨意,当中便有张文昇的名字。

他向推举自己的法常道了谢,又回去告诉张道玄这大好消息。张道玄替他高兴之余,内心亦有忧虑,他听闻骁勇善战的杨乾贞脾X若大黑天,狂暴无常,其弟杨昭却不曾听过是何X情。

十九日,天未亮,张文昇便得去布置经幡。张道玄醒来,想与他道别,正要下榻,张文昇却走来,轻抚他脸旁的发丝,与他说:「祝贤弟华诞康乐。等我回来,再带你到兴宁坊逛逛。」说完,便走了,剩他一脸呆愣在房内。

张道玄许久才回过神来,抬手将张文昇刚抚过的青丝理好,心却乱如飞花——张兄怎知自己生辰就在观音圣诞这日?

他在客栈等着,不时忆起今早的事,不知不觉酉时都过了,张文昇还未回来,张道玄担心得打算去趟崇法寺时,张文昇终於出现。

「让贤弟久等了。我去取样东西,是以回来晚了。」说完,他将一布巾包着的物什递给张道玄。

张道玄在其示意下打开,发现里头竟是一件白sE绮罗织衣,上头用银线绣了宝相花纹。细细一看,这花纹不同一般,竟是莲花、茶花与忍冬的三重瓣叠合成的,宝相花寓意吉祥,根据里头的花又有不同的祝福,这三种花分别象徵高洁、坚忍、健康长寿。

张道玄轻轻抚过JiNg美的绣样,对其中巧思,更是不胜喜Ai。

「天要转热了,我一直想给贤弟做件夏衣,便去订了衣裳。这宝相花是织匠按我画的图样缝制的,可能近日做衣衫的人多,傍晚去时,衣裳还没织成,我便在那等着。」

张文昇讲得云淡风轻,为了这罗衣所花的心力却在不言中,尤其那图样还是他亲手设样。

「谢谢张兄。」此前,张道玄不敢想会有人待自己这般好,不由得语调哽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文昇见状,只催促他:「贤弟穿了肯定好看,快换上给为兄瞧瞧,我到房外等你。」

过没多久,张道玄出来,一袭素衣的他如白莲无暇,与他设计的宝相花纹交相辉映,竟颇有他所画的白衣观音之风采。他不禁失神望着,直到张道玄轻唤,才回过神来,赞道:「好看,真好看。这衣衬得你有如天仙。」

张道玄闻言,低眉赧道:「好看的是这衣裳,小弟是沾了光罢了。」

「是你好看,只是你现在过於清瘦了。」那时,张文昇抱着生病的张道玄,才惊觉他轻於鸿毛,只吃清粥养病後又更消瘦了几分。

张文昇进房取了自己的青sE袖衫让张道玄添上。

「走,我们到街市买些好吃的。」

「嗯。」

张文昇极自然地牵起张道玄的手,只因他知道街市上人头攒动,一不当心便会走散。张道玄心慌起来,故作镇定摆摆两人牵着的手,孩童般的举动,让两人都笑了。

他们沿路嚐了甜糯糕、烤羊r0U串和油菜馅的饆饠,张文昇想买一簪子给张道玄,两人便在一卖配饰的摊前停下,他让张道玄自己挑,张道玄拣起一雕药师佛种子音的木簪,说这个好,张文昇虽觉玉簪子更合适,仍顺其意买了。他帮着张道玄将木簪簪到头上,觉得木簪也是好看,只是不b金玉夺眼,但张道玄觉着好那便是好的。

两人继续走马看花,到崇法寺附近,突闻有人叫唤。

「张大哥你来啦!」朵纳提着花篮走来,见张文昇一旁的张道玄,窃笑一下,调侃:「张大哥带佳人来游市,怪不得阿朵远远就见一对璧人走来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朵。」张文昇喊她的名,让她别再胡闹。

见张道玄已被逗得耳朵赤红,朵纳不再胡说,却突然兴奋道:「对了,我这正有适合二位的东西,你们看。」她从篮子里取了东西,张文昇一看是一对丁香缎面的双鱼香囊。

「这里头放了山茶和李花碾成的香粉,还掺了些白芷和甘松,香气清雅,很适合两位呢。」

张文昇将香囊拿了过来,给张道玄嗅闻,见他点头,就买下了一对。

两人随即将之系挂到腰间,丁香sE的锦囊极衬此时青衫白衣的张道玄,张文昇满意地点点头。想起要带张道玄去寺内祈福,便又买了几枝鲜花,才与朵纳道别。

见离去的两人如胶似漆,又挂一成对的双鱼香囊,朵纳不禁捂嘴笑了。

两人去拜了观音与毘卢佛後,便出来,张道玄仰望忏坛四周飘荡的经幡,良久才叹:「真美。」

张文昇却只看着他被月光点亮的侧脸,澹然脱俗,心倏地狂跳不止。他低下头,开口问:「不知张弟可还有什麽心愿,想在此刻许下?」

张道玄转头看张文昇,笑道:「张兄送的宝相花,不已替小弟许完愿了吗?」

张文昇听到他的话,愣了愣,似想到什麽,便带着张道玄走,最後竟是来到了妙觉寺。

「我俩初见便是在这寺里,今日又恰逢你生辰,我俩便在此结义金兰,岂不甚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遇见眼前的张道玄也满月了,虽他仍参不透自己是如何来到此地,却认为两人相遇是因缘注定,也许是菩萨让他来与张道玄为伴也不一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张兄说的对,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今日便结拜吧!」他指尖轻滑过香囊,是自己多想了,这双鱼纹寓意两人和谐,既可以指夫妻,也可以指兄弟。

张道玄断了心中妄念,同张文昇跪在蒲团上,先後向文殊菩萨道了姓名、籍贯,并立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Si」的誓言。

随後,张文昇将方才买的甜酒放到香案上,将腰间的削刀取出,先割了自己的指,将血倒入其中,又将张道玄的手牵过来,轻轻划一刀,滴了血入内,然後两人便共饮了酒,又将剩余的酒水洒到地上,祭天地。

最後,是互换信物以为凭证的环节,於是张文昇解下自己腰间的香囊,说:「这两香囊便作你我兄弟二人之信物,玄弟。」

张道玄听闻他唤他的名,心弦一颤,迅即取了自己腰间的香囊与之交换。

「玄弟,以此为信,今後,我便是你的兄长,此生不负。若违背此誓,便永世不得超生。」

张道玄惊道:「张兄这誓言太过了。」

「如若有心做到,再重的誓言又如何?如若无心做到,又何须立誓?」

轻轻两句问话,道出张文昇的真心,张道玄不由感动,轻唤了一声:「张兄。」

「玄弟,该喊我一声文昇兄啦。」

张道玄迟疑一阵,才低语:「文昇兄。」第一次亲昵唤张文昇的名,张道玄不由耳热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文昇倒是笑应一声,随後两人牵着手,在一片夜sE下,灯火阑珊中,漫步走回客栈。途中,张道玄突然笑了,张文昇看过来,他才说:「当初刚认识文昇兄时,我还道你是个怪人呢。」

「我哪奇怪了?」张文昇闻言不怒,只觉张道玄笑得真是好看。

「你问我为何没吃果子,我回完话後,你却突然笑了。兄长记得吗?」

「我自然记得。我那是被你古怪的回话给气笑得。」

「那不奇怪吗?况且,那时我不理你,你却总自顾自地讲话,实在古怪得很。」

张文昇看着张道玄忆起两人过往,边说边笑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猛跳。他开口:「是啊,你古怪,我自然也是古怪的。」

「张兄此话何意?」

「我是说我俩意气相投,难怪会成为结拜兄弟。」

张道玄心想也是,於是又笑了,两人回到客栈,睡在榻上,月亮从窗外照到床头,外头依稀传来喧笑人声。

「玄弟可好奇,我如何知道你今日生辰?」

「嗯。」他思来想去,都想不透这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文昇看着他的脸,突然说:「是观音告诉我的。」

「观音?」张道玄内心一动。

「嗯。一位穿着白衣观音说的。那观音病时夜半呓语,好心告诉了我你的生辰。」其实,两人生辰本就相同,张文昇自然是知道的,却假托是张道玄病作呓语时随口说出。

「兄长取笑我便罢,这话对神佛可是大不敬。」张道玄道,过一会儿,又问:「文昇兄,我呓语时还说过什麽?」他担心自己不小心道出了对张文昇的悦慕之情。

「多着了,但我不告诉你。」

张道玄发现张文昇变得会逗弄自己了,却拿他没辙。

隔日一早,张文昇又去卖画,晚上回来作画时,张道玄想帮他洗笔头、装水、磨墨,张文昇让他在旁先看着,让张道玄先熟悉他作画次第与惯习,将来才能更好地辅佐他。张道玄便在旁观看了,并意外发现张文昇许多习惯与从前的自己颇为相类,例如他会一次将墨的浓淡调好装碟,张道玄觉着这不像游历四海的画师会有的习惯。又如,他的墨描虽变换自如,但其g线却很有次第,一定先由面部、身T再到衣服、配件,这一点也与他相同,但他是在g0ng中学到这种技巧的。

张道玄问过张文昇游历时有没有拜过师父,他却隐晦带过。

这几日晚上他们都去兴宁坊,几日游兴,恍若梦境,张道玄忍不住想,兄长如此及时行乐,是否是因两人可能就要入g0ng的缘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文昇等画师一早就到了崇法寺,却没能直接见到潞琞王杨昭。其亲随将他们的赠画收了,便让他们在外头等着。

与其他画师站在外头一同等待,张文昇也不免染上几分紧张。

一近侍出来,传召:「引画师顾凌云和张文昇觐见。」

两人拱手谢恩,才跟着入内。

厅堂敞阔,尽头有一连扇木屏隔着,是以他们看不到後方,却能看到有一人影映立在那屏风上,应是灯幢照着潞琞王後,所生之影。

两位停在屏风後头,立即叩拜行礼,那屏风映着的人影逐渐变大,占据整个屏风,而後又出现一侧脸,想来是王爷方转身落座所致。那影子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双唇如珠,颔若削锋,张文昇看着都不敢想像其真身会有多风仪俊秀。

「顾凌云。」一如玉石相击的少年声音传来,清越温润。

「小人在。」

「本王问你,你献的观音图寓意何在?」

「回王爷,小人想及太后原在泰和贩鱼,而能生养出王爷及圣上两圣人来救世,以为太后有若慈悲度世的马郎妇观音,故而画了此观音。此观音所持竹篮有两只鲤鱼嬉游其中,以此念王爷与太后、圣上母子兄弟之情缘。」

屏风後头久无回应,却能见杨昭手持茶盏的影子,他不饮杯中物,只是不断用纤长的手指摩挲杯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文昇侧眼看到顾凌云额角微Sh。

清亮笑声传来,杨昭接着道:「这画画得好,本王收下了。顾凌云,你可要什麽赏赐?」

「能得王爷喜欢是小人无上之荣光,岂敢向王爷讨赏。」

「巧言令sE之徒,既你说了不要赏赐,便罚你到外头掌嘴五十。让你记着下次言语小心。」

杨昭说完,两名近侍从旁走过来,把哀声求饶的顾凌云带下去了。

张文昇不敢置信,他记得杨昭年方十七,却已能设局让顾凌云掉入圈套,实在可怕。yu加之罪,何患无辞?他知道事实上顾凌云是因那画惹怒了杨昭。

「你便是张文昇了?」清朗的声音又传来,可被点了名的张文昇竟觉是被毒蛇盯上了,内心战栗。

「回禀王爷,小人正是张文昇。」

「你画的观音倒是特别。」

「回王爷,小人所画乃白衣观音。小人生於戎州,戎州百姓对白衣观音最信持,是以小人画了这幅画。」

「你是戎州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小人自幼在戎州长大,爹娘西归极乐後才游历各地,月前才到此习画。」

杨昭问了张文昇到过哪里,张文昇便以从前g0ng中一位故人的游历作答。

杨昭听完,先是笑了一声,才道:「怪不得你画功超凡,原来是阅历丰富。那你便说说这幅画有何寓意?」

「回王爷,小人所画乃愿白衣观音灭除宁顺国一切灾厄,四海昇平。飞天童子与仙桃则有祝愿百姓欣荣之意。」

杨昭轻笑两声:「这倒与我皇兄所愿相同。」

「说回来,本王记得,唐代画圣吴道子也有一幅白衣观音图。」

张文昇心里一惊,原来杨昭早识得这画,却故意引他介绍,目的恐怕是为探问他的来历。

「回禀王爷,小人听闻过吴圣的《白衣观音像》,可小人未曾拜见过。」

「本王早听主画僧们赞你画风神似吴道子,如今一见,确然如此。四月便是观佛会,g0ng中正需要人手,我便让你入g0ng作画,如何?」

「此乃小人之幸。」

「你说的是真话?你X喜云游四海,又怎会想入g0ng中作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对杨昭突如其来的b问,张文昇仍镇定回应:「实不相瞒,小人自幼学习吴风,便听闻吴道子有幅真迹在泰和g0ng,总盼着入g0ng一见。」

杨昭饮了茶盏,又笑言:「原来你早有所图,怪不得你的画较其余四人都早完成。有才情兼有抱负之人,本王最是喜欢。」

「谢王爷赏识。」张文昇才知杨昭观察入微,恐怕早已料到他入g0ng之愿,却不着痕迹地探他的底细,实在Y沉可怖。

「本王准你入g0ng了。不知你可还有他求?」

「回禀王爷,小人确实有个不情之请,望王爷能成全。小人有一工徒,希望王爷准许他与我一道入g0ng。」

「那工徒对你如此重要?」

「回禀王爷,小人与那工徒实为结拜兄弟,我俩互许过盟誓,今生不弃不离,生Si与共。」

杨昭又是沉默,且他站起身来,屏风上有他来回踱步之身影,随後他方开口:「好一对相约生Si与共的结义兄弟。本王便允了你的请求,三月初一,你俩便同入作画署去吧。」过後,亲随拿了王爷亲笔的荐书过来,交给张文昇。

「谢王爷恩泽。」

其亲随似在後头说了什麽,过後杨昭问:「张文昇,你何故戴了面具?」

「回禀王爷,小人戴了面具,是怕脸吓到旁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如此一说,本王倒想一见了。」

「回禀王爷,小人恐怕王爷吓着,到时小人担不起这罪过。」

杨昭的亲随又与杨昭悄言,沉Y一阵,亲随便吩咐一近侍去看。

近侍到了张道玄身前,看得出他的紧张,毕竟丑怪之物人人都怕。

他将张文昇带到一柱後,张文昇缓缓取下面具,近侍看着他的上半脸慢慢露出,脸sE惨白,嘴唇都发青了,当即腿软瘫倒在地,他爬着离开,嘴里大嚷:「救命......有鬼啊!救命啊!」

那亲随走过来,见到张文昇的脸,上头无数蜂窝坑疤,溃烂红黑,眉眼都被侵蚀,根本不rEn样。

他别开脸,沉着地开口:「禀报王爷,此人所言不假,这伤实在吓人。」

杨昭静默片刻,又坐回去饮茶,笑着开口:「丑怪之人画出天仙图,世人却容不得其丑怪。张文昇,方才我的近侍有失礼仪,我回去便杀了他,算作赔礼,你道如何?」

近侍一听忙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还没说完,却立刻被其他人架出去了。

「张文昇,我的处置你觉得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禀王爷,小人这张丑脸连小人自己都无法忍受,近侍之举乃在情理之中,王爷无需赔礼。」

杨昭听完,倒真的免了近侍一Si,又随即让张文昇退下。

张文昇出去时,那近侍正在被人掌嘴教训,他不看不听,直到走出了崇法寺,才觉背上一片Sh凉。

张文昇在菩提树下坐着,回想方才经过,仍心有余悸——潞琞王杨昭已如此难对付,要想取得杨乾贞的信任,完成那幅画,想必更是难如登天。

他回去告诉张道玄消息,得知俩人三月初一便要进g0ng後,张道玄也是神思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竟还有重回g0ng中的一天。

张文昇突道:「玄弟可还记得那日你答应做我画工後,说了顾虑自己罪犯身分一事?」

「自然记得。兄长你那日所说的法子是什麽?」

「我工笔JiNg细,能让纸上物b真如实,我想画张皮,盖在你的黥字上。玄弟愿让我试试吗?」

张道玄应许後,张文昇提了水,调起彩来,他以赭石、白土混以少量朱砂,後涂在熟宣纸上,拿纸与张道玄的脸对sE後,便又拿出一把铁剪将宣纸剪下一块,放上张道玄刺字的肌肤上,拿出手镜一照,对张道玄说:「玄弟你看,这样一贴便没人能见到字了。」

张道玄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宣纸确实完全遮去他脸上的「囚」字,且张文昇调准,就算近距离看,那纸也如他脸上的皮无二样。

他不得不佩服张文昇的方法与妙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文昇见自己的做法称其意,便拿出麦浆涂在纸上,往他脸上一贴。

张道玄容颜无疵,俊美无俦的模样,让张文昇又不觉盯视良久,张道玄都被瞧得红了耳根。

「张弟,有了这纸皮,今後你便不用担心了,只是若要做我的工徒,还有一事得要你帮忙。」

「张兄有何事请托,小弟力所能及必当做到。」

「我希望你能改名。虽你在g0ng中已是四年前的事,可说不定史官有将此事记在北昭史书内。」

这名是爹娘亲取,张道玄实在难以割舍,张文昇见此,便说:「省去一字即可,改为单名一玄字,我仍唤你玄弟,如何?」

这不失为一个折衷的法子,张道玄便同意了。

入g0ng前一日张文昇特意设了一践别宴,请来李婆婆、老大夫和朵纳三人。老大夫发觉两人称呼变了,一问却是成了结拜兄弟,他见张道玄似已看开,颇为欣慰。依他来看,张文昇就像个不开窍的木头,对木头一往情深,只是自找苦吃。朵纳听後则语带调侃,埋怨张大哥一走,要再找到愿意买香花送兄弟的人可难了,此话一出,老大夫立刻大笑出声,张文昇不懂哪里好笑,张道玄却低下头,红了小脸。期间,李氏掏出银两,说是那幅观音画的钱,但张文昇说了能进g0ng都是托了她的福,拒绝了李氏的钱。

隔日,一清早便是大雨倾盆,两人上了马车一路到泰和g0ng去,雨声隔绝了一切,这一路倒彷佛走进了一场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入了g0ng,内侍立即将两人带去个别小室搜身盘查,张文昇又被要求摘下面具,他的上半张脸一露出来,负责给他检查的卫士随即连滚带爬,逃出了房间,随後,戴着面具的张文昇走出来,朝一旁看着的张道玄扬起一抹微笑。眼见那卫士吓成那样,张文昇却表现得毫不在乎,这让张道玄不禁觉得似乎有些奇怪。

他们接着到内务府,府吏看过王爷的荐举书,又盘核身分後,两人便被图画署派来的高书吏领走了。高书吏先带他们去画工们居住的院舍放行囊,本来张道玄被分配到另一间房,张文昇却说他们俩人一间便可,书吏一听也无异议,带着他们记入册籍,过後,三人来到了作画所,刚走入前庭,前方就传来三两人声。

「一入g0ng便是供奉,这可是史无前例啊。」

「可不是吗?听说是王爷任命的,我们g一辈子,也难有这福分。」

「那有什麽,到了署内,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只能听段大人吩咐,有什麽好稀罕的?」

这些话是院内晒宣纸的工徒们所言,高书吏神情尴尬,带他们走过长廊,来到一画斋前,说:「张供奉,段大人在里头等着您了。」

又对张道玄说:「至於你,跟我去山水画所。」

闻言,张文昇忙道:「他是我的工徒。」

「这是段大人的意思,他说山水画所缺人手,让您的工徒去帮手。」

张文昇还想说什麽,张道玄却应了好,跟高书吏走了。

剩张文昇一人在画斋前立着,这里正是他当内教博士时办事的处所,只是景物依旧,人事已非。他敲了门,里头的人喊了声「进来」,他心头遽跳起来,凭刚才的声音认不出里头的段大人是不是自己的二弟子段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开门走入,一穿淡绯sE官袍的人立在案前,背对着他。张文昇看着这依稀熟识的背影心如鼓击,忐忑地拱手拜见。那人听到声音才终於转过身来,张文昇略抬头一望,当即魂惊魄动,那人确实是自己认识的段和,他不禁高兴起来。

眼前的段和却只冷冷说:「听王爷说你颇擅佛像画,今日起你便去佛画所帮忙。」

这个段和对他的态度与他的二弟子相差太远,张文昇竟一时反应不过来,只点头应承。走出来後,才觉段和对初来乍到的他有多敷衍,不问过画龄、从师,看过他的画,便决定了他的去处。

到了佛画所,接待的小吏便说带他去见翟供奉。

翟供奉?莫非是翟炎?

跟着那人进了前厅,才证实心理的臆测,经过刚才与段和的相处,他清楚知道眼前的翟炎与自己的大弟子是两个不同的人。翟炎看到他只有客气应好,说他们正筹备观佛会那日要献到崇法寺的画,让他帮忙教习、监督佛画所里的其他画工。

这话让张文昇感到奇怪,观佛会的献画一向只能是内教博士或待诏设计图样,按理说段和才应该负责绘图,怎会落到身为供奉的翟炎身上?这岂不是越俎代庖、上下倒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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