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了苏红茶一遍,眼含轻诮,仍用懒洋洋的声调说道:“那链子给我,我给你十万两。”
当铺的老头一看是这么个秀雅的贵公子,顿时急了,“做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公子又不开当铺,怎么能当街抢我的生意?”
苏红茶斜眼睨了睨绯衣贵公子,嘴角勾了勾,这家伙仗着长得人模狗样,腰包里有两个臭钱,居然在这里对她说话轻慢,很了不起么?东西是她的,钱多也不卖给他不行么?
暗自腹诽了一遍,当那人是透明人一般,再也懒得看他一眼,径直朝当铺老头道:“给我银票,链子就是你的了。”
当铺老头顿时眉开眼笑,嘴里不住称赞她的守信,同时忙不迭取来纸笔,写上死当书,让苏红茶签字画押。
苏红茶贵手一抬,就把林漠遥送给她的链子五万两给当了。而那位出十万的贵公子则一直在旁看着她的得意之举,他慵懒地斜靠在柜台上,直到苏红茶把手印都按了,才打着呵欠道:“如果这链子是你的,我就为你爹娘可惜;如果这链子是个男人送的,啧啧,就该把你这女人扔到金山里溺死。”
“扔到金山里溺死也不对,她十万不要要五万,分明不太懂得钱的重要性,应该扔到臭水沟里溺死才对。公子,你认为小童说得可有道理?”这次说话的,是个长得十分俊俏的十四五岁少年,他一脸谄媚的笑,眼睛骨碌碌地盯着苏红茶直打转。
贵公子一敲他的脑袋,“这次算你说得有理,赏你一个爆栗。”
他说完转身就走,少年摸着脑袋直叫唤。
苏红茶实在懒得听这对主仆对她不带脏字的咒骂,揣了银票,也转身就走,不过仍是忍不住从唇齿间蹦出几个字,“多管闲事。”
正欲离去的少年立即转过头来瞪她,“这位姐姐你小心了,我家公子眦睚必报,你今天得罪了他,他会十倍向你讨回来,哼!”
当铺的老头得了宝物,而且还是个死当,哪有心思听别人吵架,立即乐颠颠地把链子包好,直接出了门,往上头送。
苏红茶径直走远,全当没听到。
她觉得现在自己最缺的就是钱,虽然现在身上有了五万两,可是人哪里有嫌钱多的道理?
之前尽管她向林呆子承诺过,在他找到心仪的女人后就会退出林家,但是现在她身中巨毒,林呆子说已经派人到烈阳谷找药王,在巨毒未解之前,她还是要当个赖皮暂时赖在王府。而她这期间也绝不吃白食,只要是她力能所极的地方,她一定会帮着他解决,不让他认为她是个专来捡便宜的。
但是属于她的嫁妆,她决定还是变成现银了带走,给她的东西,她不能假装清高而放弃,那很没价值,对吧。
现在忽闻林漠遥和墨音旧情复发,应该距她离王府的日子也不远了,可是具体还有多长时间,她必须得打探清楚,既然出来了,就把该要处理的事情都处理掉,免得夜长梦多。
她在街上转了一圈,又走进一家珠宝首饰行,没多久,就被老板和气的送了出来,老板说,过两天就悄悄派个人到王府,将她要卖的珠宝都仔细清点一遍,然后再一起作价。
又解决了一桩事,紧跟着,她朝着最后一个目的地进发。
*
琉璃轩是一间装饰华美的屋子,门前两棵冬青树,檐上挂着黑木匾,很有些雅致的气派。
林漠遥坐于靠窗的地方,半眯着眼喝茶,他的对面坐着装扮得精致绝伦风情万种的女子,正是墨音。
墨音手执黑子,轻蹙着秀眉,犹豫了半晌,终于将棋子落了下去,“这里,应该还可以困得世子一些时间,待我缓得一缓,再重新向世子发起围攻。”
她手指如青葱般秀美,黑棋白子间,更将她的手指映衬得如玉般白皙无瑕。
林漠遥看了一眼她下的棋,也不拿棋子,微一沉吟道:“墨音小姐说要使拖延术,不过从全局来看,就算缓了点时间,墨音再发起围攻也不能将我围死,使终都是一场败局。”
墨音坐直身子,叹了口气,看着对面的男子,好半晌后才幽幽道:“世子总是这么清白看人么?为何就不能糊涂了一点?”
林漠遥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有时候我也想糊涂,可是很奇怪,总糊涂不起来。”
墨音又恨又爱,不由在唇边漾起一抹令男人都会销魂的笑,“说你不糊涂,我看你在一事上就糊涂得紧。”
“哪件事?”林漠遥开始装傻。
墨音定定地看着他,“娶苏红茶。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糊涂得不能再糊涂的事,与混帐王温七作对,把个并不怎么样的苏红茶娶回王府里供着,我真的是看不出你在这事上哪里清明的?”
林漠遥放下杯子轻道:“或许是我被她吸引呢?反正我也不能改变别人的看法,说我在这事上糊涂就糊涂,我也无话可说。”
墨音叹道:“那么你唯一的一次糊涂,为什么是对她,而不是我?”
林漠遥淡笑不语,有些事情说穿了,就没意思了。
墨音知他不愿再在此事上继续说下去,轻啜了品茶,转了话题道:“与曲公子取得联络的事,世子完全可以放心,这件事一定能成。”
“总也有点不放心的地方,毕竟端王是你的表哥。”
“这点更不用放在心上,端王虽然是我的表哥,可是在这种皇权争斗之下,我不会去帮谁。至于世子却不同,我们交往多次,也算是知己,墨音不说为了朋友两胁插刀,可是只要是能帮的地方,墨音绝不会吝啬。”
墨音沉默了一下,又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下个月初,曲公子就会从台州那边过来,为了抢在其他人之前与之相见,我们可能要提前两天先去台州等着,世子看怎么样?”
林漠遥点了点头,“没问题,到时候我会放下一切事务与墨音小姐同行。”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秀丽少女进来说道:“小姐,外面有一个叫苏红茶的女子说要见你。”
“苏红茶?”两人同惊。
林漠遥拧紧眉,探头就往外看去,果然,在花草树木浓郁的院子里,一个女子正悠然地欣赏着四下景致,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一大早就跑掉的苏红茶。
他不禁好气又好笑,她跑了出来,难道就是为了来找墨音?
墨音在窗子里也看到了她,忽然笑得春光灿烂:“她会不会是来抓奸的?”
林漠遥紧抿着唇望着下面,目光渐渐变得如海般幽深,“如果她是来抓奸的,我会为她这一举动欣喜万分。可惜,她不是。”
墨音好奇道:“你怎么断定她不是?”
林漠遥暗哼了声,眉眼明显写着不悦,“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她。谁知道她脑袋里想些什么?”
墨音自然不信,不过她也不怕人家娘子来抓奸,最多就承认了,也没什么了不起,最好能激起苏红茶的怒意狠狠地将她打一顿,然后林漠遥因为歉意,说不定就把她给娶了回去。
站在院子里的苏红茶被两个少女请了进去。
屋子里香气怡人,绣幔垂帐,精致旖旎,令人看得骨软目酥,这才应该是女人居住的香居。
墨音一身华服,慢慢倒了两杯茶,静静看着走过来的苏红茶。
苏红茶可不会她那些温软的动作,毫不客气地坐在她对面,笑道:“墨音姑娘还是如斯美丽动人,看着还真是越来越养眼。”
好话谁都愿意听,何况还是林漠遥女人说的好话。墨音把倒好的茶放在她面前,柔媚一笑,“世子妃过奖了,墨音看世子妃也不错,秀外惠中,让世子倾倒不已。”
“倾倒不已?”苏红茶实在觉得墨音用这个词用得太妙了,她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