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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脑子可被他这歪歪转转的话给绕糊涂了,一会儿说‘不是因我而起’,一会儿又说‘和我脱不了关系’,我不过区区一介弱女子,怎的弄这么麻烦?
老人许也看出我的困惑,倒也不忙着解释,直让我定下心喝口茶,他才缓缓说道:
“这天下之争原本无非是男人与男人之间,野心和权利的体现,虽说是各安天命,但相差却悬殊得很,也难怪会有人心存不甘。
就如同是人,何以有人便生于富庶之家,玉马金鞍,有人却要餐风露宿,以天为盖,以地为炉,其中的不平必是有的,而一旦心中有结,不将其解开恐此生不得安生,认命也罢了,不认命就得奋发图志,万事万物皆是如此,小姐,你说,老朽这话言之是否有理?”
言即此,老人含笑看了看我,我虽不屑那些争权夺利之事,可也知现实即是如此,人的贪婪和欲望总是难以满足,这世上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笔笔皆是。
更何况是这江山,老人话中所比该是隐寓当今天下格局的差异吧,南方富足宜人,百姓自给自足,安居乐业,而北方却地处苦寒,气候恶劣,试问,谁不想生活安逸无忧呢?
想起在宫里时,天昊他们在言辞间对煊炎的忌惮和提防,想来也是有远见的。
只是,我不明白这又与我有何干系。
“世事如此,这江山天下亦如此,而美人——又何尝不是?”老人不怀感慨地叹道,却让我浑身为之一怔。
“世人都称赞绝世美人‘倾国倾城’,孰不知便是倾国倾城,佳人也难得。故此,由古至今,帝王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者不计其数,其中必有得失,小则郁郁寡欢,不得善终,大则国破家亡,百姓流离,这‘红颜祸水’之名才因此被人流传开来。
小姐你蕙质兰心,聪颖过人,注定情路坎坷,想必小姐如今……是深有体会吧!”
“老先生的意思是……”我小心揣度着他话中的含义。
老人但却未回答我的话,径自说道:
“如今坊间早已传遍了‘天野昊帝为美人逼走兄弟’的传闻,此事原委想必小姐心中明亮。宇烈老皇年迈,退位在即,却久未定下继承人,最近传闻老皇突寻得亲外孙,亲封为安平郡王,深得皇帝宠爱,处理朝政颇有些手段,这新皇人选——怕是有着落喽!”
“……”
闻言,我徒地挺直了脊背,直瞪大眼看着老人的笑脸,却不能言。
握紧的双手,在身侧的衣袖下微微颤抖,他刚才说的是……是风么?
他真的回去和他外祖父相认了!还当了郡王……
新皇人选?!难道——难道风要做宇烈的下任君王?
“不,不可能!风他不会当皇帝的,他最讨厌这些权术的东西,怎么可能……”
是因为我,是因为我?!
我不自觉地呢喃起来,心里因为又听到关于风的消息而慌乱起来,雀跃惊喜中又包含着无数的担忧和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自责!
我,终究还是牵绊了他,那一颗向往着风一般自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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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学校马上要开学;要准备的事很多;不能按时更新了!
轩会尽量写的!
第四十章 (一)
“人的一生总不能一直顺着自己的心意,难免有很多迫不得已的时候,这并不意味着他变了,相反,或许他这正是为了自己的某些目标而努力着,眼下只是暂时的妥协而已……”
老人微带些暗哑的声音缓缓说着,一点不象他在戏台上的那般绘声绘色。
不过他说得却是句句在理,我既然选择将自己交给了风,就该尊重他所有的选择,相信他所有的决定。
最重要的是,他一定会回来接我!
“小姐,做人——凡事择其固执,有时退一步心境便是开阔,进一步却让自己耳目塞听,钻入死胡同,世人多为恩怨情仇所困,心思太重,责任太重,何不试着放下一些,有时个人的情仇在大是大非面前完全可以舍弃,善待自己,宽容他人啊……”老人面色一正,朝我诚挚而中肯地说道。
“多谢老先生提点!”
我直起身,朝面前的老人恭敬地端了个礼,只是不明白,难道他今日叫我前来就只为了跟我说这些,让我放开心胸么?
“老朽今日所言,还希望小姐回去能仔细想想,今后若遇到什么为难之时,不妨想想方才的话,或许……能助你心境开明,也算是老朽的功德一件了。”
老人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步伐似乎显得有些凝重。
窗外,天色已是黄昏日落,夕阳西下,彩霞满天,铺天盖地的金红,竟是那般的绚烂多姿,风华绝代,好似拼尽了全力,要放出最后的一线光芒,在人们满心感叹她的绝美风采之时,却突然落下,让人来不及回味,来不及品尝,徒留下满腔的空虚,无法填满。
夕阳天天有,无日尽相同!
“同是这夕阳,有人看到的是迟暮之感,而有人看到的却是明日的光华,万事且在一念之间……”
老人轻喃着,我也起身望着那漫天的绚烂,陷入深思……
*
那天,我浑浑噩噩地回了天阙的别院,青瑶丫头倒也懂事,见我神情并未多加追问,只是一进院子,就见管家在大厅门口张望着,对此,我倒是心存愧疚的。
回去以后,我又开始照常过我的日子,只是不通老人对我说过的话近日却是经常在我耳边响起,辗转想着,话倒是少了。
想想天昊和郎清他们也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不知现在情况如何,我也不甚担心,以他们几人的心思缜密,应是无大碍的。
他们走的那天,我没去凑那热闹,只陆续听得青瑶丫头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几乎整个京都的百姓都去送行了。
难得见到圣颜,更何况是龙巡祭天,百官相随,这等阵仗,谁也不想错失这次机会,据说还差点引起了骚乱,不过幸而没闹出什么大事。
如今我心心念念地反倒是那个身处宇烈的风,虽从不通老人那日的言辞间,可听出他在那里是一切顺意,又得他外祖父的疼爱,受不了什么苦,可他现在正做着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其中的挣扎想必他也折腾了很久。
还有他之前受天昊的那一箭,伤口离心脏那么近,那么深,不知如今会不会流下了什么后遗症。
这么久与他音信全无,难免会有些胡思乱想!
*
“少主,该喝药了……”
沐端着刚煎好的药,站在门边对着里面正埋头处理奏折的人恭声说道。
“恩,进来吧!”
水凌风头也不抬地吩咐着,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略显苍白的脸色,难掩其中的疲惫和倦殆,可他的眼睛却仍是盯着手里的奏折,分毫不曾离开。
沐为难地看着手里渐渐转凉的药,少主看样子根本就忘了他的存在,最后只要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另一边辅佐少主的夜离郡主。
收到沐的视线,夜离看了看他手里的碗,了然地朝他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乘凌风不备,伸手便将他手里的奏折轻轻抽走了:
“表哥勤政固是百姓之福,可莫忘了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原本因夜清辉答应为凌风保密之故,夜离起初并不知道他受伤之事,后来发现沐每日都会定时端药过来,一日三次从不间断,这才引起了她的怀疑,加之他们二人也熟稔很多,凌风便告之了原委。
只因当初受伤后未加好好修养,又经过长途颠簸,几经周折回到了宇烈,他也没顾得上调养好身子,便整日地忙碌于那些朝政奏折,纵是外伤好了,水凌风的身体也一直很是虚弱。
气血两亏,而加上当时的伤口极近心脉,还留下了心口疼的毛病,不时就会发作,所以每天都得喝沐专门为其调配的药,稍加弥补和抑制。
在外人面前他总是努力硬撑着,可如沐这般贴身照顾他的人,便可清楚地看见他日渐清瘦的身子和苍白的脸色。
夜离从未想过,眼前的人竟是以这样糟糕的身体状况在处理这些劳心伤神,关乎天下的国家大事,心中对这位看似温和儒雅的表哥的敬佩不禁又提升了许多。
也自此,她又有了一项额外的工作,那便是每当凌风忙得忘了喝药时,她便成了提醒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