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冥君,刑如意的嘴角就忍不住向上扯了下。对于这位久居地府的君王,刑如意起初是怕的,毕竟在各种绘画作品以及各种传说中,这个家伙都长得十分可怖。可见了冥君,她只觉得惊艳,那不过就是一个弱质纤纤的俊俏公子,在幽暗的地府中,却喜欢常年的穿着一袭白衣。再后来,又发现这位弱质纤纤的俊俏公子,其实是个隐藏着的逗比。用冥君自己的话说,成千上万年的居住在这地底下,又不能像寻常的小鬼那样,偶尔到地面上透透气,若是自己再不给自己放松放松,找找乐子,只怕会疯掉。也正是因为这位冥君是如此的不靠谱甚至好说话,所以才会随随便便的就给了她一块鬼牌,甚至还将她笼络进了冥府,做了一名挂牌儿的鬼差。
一想到冥君的模样,刑如意的心情难得变得愉悦起来。她理了理思绪,带着李茂走进院子里。院中的萤虫,也与外头的那些一样,都停滞在了半空中。刑如意凝了一眼,便径直朝着殷元的卧房走去。
“殷元,回答娘亲,你还好吗?”
卧房中漆黑一片,也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
“殷元!”刑如意推开房门,殷元的卧房竟一下子亮了起来,而房中也盘踞着许多的萤虫。这些萤虫,显然不像外面的那些有眼力劲儿,还没看清楚来者是谁,就一股脑的扑了过来。
“李茂小心!”
刑如意将正要去床铺前查看的李茂拉了回来,跟着挥出右手,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几十只萤虫簌簌的落了地。青石铺就的地板上,瞬间留下许多的黑色印记来。
剩下的虫子,开始猛烈的扑打着自己的翅膀,还顺带着发出那种奇怪的嗡名声。
“掌柜的,这些虫子是疯了吗?”
“不是疯了,而是在召唤自己的伙伴,或者是自己的主人。”
刑如意说着,又出手,火焰比刚刚的还有大,掌风袭过之处,那些虫子又簌簌的落了大半。尽管剩余的虫子们还在疯狂的扑打翅膀,然而院子外头的那些虫子却始终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没有冒冒失失的就窜进卧房里。
“好奇怪!”李茂有刑如意护着,自然不必担心被虫子烧死,所以他十分轻松的扭头看了眼窗外。然后,纳闷的问了句:“既是同伴,为何院子里的那些虫子不进来,难不成这些虫子也看出掌柜的并不好惹,都是怕死的?”
“它们没有飞进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它们的主人就在附近。没有得到主人的指令,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刑如意灭掉房中最后一只萤虫,走到床前,掀开了那微微隆起的被褥。
正文 第289章 美髯醑(10)
被褥一掀开,刑如意就笑了,原来那被褥地下窝着的是另外一床被褥,还被人精心的给堆捏成了一个人形。这种无聊的事情,大概也只有她的小殷元才能做的出来了。
“掌柜的,小公子他没事吧?”
“没事!”刑如意笑着回过身来。
“当然没事,我堂堂的殷家小公子能有什么事?难不成真要被这些虫子给吓死?”门外传来殷元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在满天萤虫的照耀下,殷家小公子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站在那里,满脸的不悦。“若我真被这些虫子给吓到了,丢得可是我如意娘亲与狐狸爹爹的脸,至于这照看不周的责任,则要落在你李茂的身上。依着我狐狸爹爹的脾气,大概不会杀你,只会将你打回原形,让你回那深山老林里再修炼个百八十年的。”
“小的胆小,小公子你可不要吓唬我。”李茂瞥瞥眼,见殷元无碍,心中悬着的那口气也终是放了下来。“小公子你不好好的在房中待着,跑到哪里去了?让掌柜的好一番担心。还有,这院中的虫子,该不会是小公子你招惹来的吧?怎么着?这农历新年还没到,小公子就忙活着妆点咱们的院子?”
“去!你才招惹虫子呢。”殷元白了李茂一眼,看着暗处道:“出来吧!再不出来,小爷就把你这些虫子全给灭了你信不信?”
“信!哪能不信呢!”
随着回声,那暗处又走出来一个人,看样子,倒像是个衣着平常的老头,只是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告诉刑如意与李茂,这个老头,就是这满院萤虫的主人。像是为了印证刑如意与李茂的猜测,那些原本还停滞在半空中观望着的萤虫们,此时都雀跃着盘旋到了老头的身旁。老头乐呵呵的笑着,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他是谁?好端端的干嘛放这些虫子到我们家,难不成是嫉妒我们家的胭脂做的好,水粉卖的贵?”李茂嘴上虽是说笑着,人却已经做好了随时与这老头缠斗的准备。
“娘亲从胡家回来,大概是已经处理妥当了那个附着在胡大身上的怪物。喏,这个老头,就是往胡大身上放那个东西的人。至于他的来路,恕孩儿无能,刚刚与他纠缠了半天,什么招数都用了,他死活就是不肯说。像这种喂养虫子的家伙,我又不屑于吃掉,只能将他带回来交给娘亲您处理。”
“处理啥呀处理,我又不是个东西,小公子你说话太埋汰人了。”
“哦,原来你不是个东西!”殷元拉长了声音,顺带着从袖口中又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鸡腿出来。这一幕,让老头看的直流哈喇子,让刑如意与李茂看的有些无语。
老头默默的吞咽了两口口水,瞪着殷元道:“我本来就不是个东西,我是——”
老头梗住了,大概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好。
“你是一个老头!”殷元用鸡腿点了点老头:“至少,外表看起来如此。”
“对!我是个老头,我本来就是一个老头!”老头有些赌气的说着,很是不舍的看了一眼殷元手中的鸡腿,将目光转到了刑如意的身上,落寞的说了句:“可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了。我来,是别人叫我来的,至于这些虫儿,也是他让我带来的,至于要做什么,他没有说,我也懒得问,毕竟过了这么些年,我都已经习惯了。”
“你是谁?那个叫你来的人,又是谁?”
“我是谁?”老头抬头,看着满天飞舞的萤虫:“我是谁,我自个儿也都忘记了。最初的时候,我好像是有名字的,不过太长时间没有人叫,慢慢的连我自己都给忘记了。”
“那你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的,你总该记得吧?”
“记得!我记得我是个种田的,家里很穷,连个婆娘都娶不起。那是个夏日的傍晚,我做完活儿,扛着锄头,光着脚,踩着稻田旁的路回家。我们那边种的都是旱稻,旱稻距离河滩很近,河滩边儿上还种着许多的荷花。
我们那边的荷花,几乎没人看,又不是城里的人,也没那些个闲情逸致。我们都是吃底下那些莲藕的,偶尔也会剥几个莲子,回家煮汤喝。也怪我那个时候嘴馋,路过那片荷塘时,往里头看了眼,结果就看见同村的老任头在里头坐着。我本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