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些畏惧地抬起头,曹植却意外的没有从曹丕脸上看到分毫的嫉恨,有的只是一派平静。迟疑了片刻,曹植试探性地问道:“你恨我吗?”
“恨过。”低头冲他笑笑,曹丕毫不掩饰道:“但那又如何?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道是该为他的这份坦诚高兴还是难过,曹植艰难地牵了牵嘴角,苦笑道:“我不想跟你争,真的,二哥。我只想自由自在地活着,与友人饮酒作诗,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我都不想要。所以你尽管放心,我曹子建绝不与你争夺分毫。”揉着酸麻的膝盖,曹植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手里还拿着那件披风,“可是,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争的又是什么吗?”
脸上闪过一丝恍惚之色,曹丕连忙背过身,微微扬起下颌,状似骄傲地笑道:“自然是王位与天下。”
眼神晃了晃,曹植轻轻反问道:“是吗?”像是在问曹丕又像是自言自语。随后,让向曹丕拱手揖道:“臣弟告退。”
走了几步,曹植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停下步子反身道:“二哥,我从没想过要跟你争个你死我活,之前我处处出头,不过是想让父亲对我有足够高的期望,那样,他才会对我彻底绝望。这不能算我食言,也请你信守承诺。”想了想,他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为什么我们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兄弟那样?”
“因为我们根本不是普通人家的兄弟。”想都没想,曹丕脱口便给出了答案,但他始终都不曾回头看一看曹植的眼睛,也没有心思去管他怎么没经过自己允许就起身要走。
对着他清冷决然的背影凝望了许久,曹植长嗟一声,踉跄而去。
一直等到耳边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曹丕才缓缓转过身,满怀落寞地对着空寂的、黑暗的空地喃然道:“在我心里,除了子修哥哥,也再没有其他兄弟。”
在钟繇、崔琰等人的通力协助之下,曹丕制订了新的运粮计划,算是完满地解决了西面战场粮草吃紧的问题。
而曹操则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陆续又收复了巴地的七姓夷王朴胡以及邑侯杜濩,期间不断有巴地的流民前来投靠,于是,曹操索性便分划了巴郡,任命朴胡为巴东太守,杜濩为巴西太守,共同管理巴郡。
这样不紧不慢的节奏一直持续到了十一月,张鲁终于按捺不住,主动从巴中率领其余兵投降曹军。
算下来,曹操这场仗已打了半年有余,加之又到了年关,将士们都已无心再战,曹操便索性接受了张鲁的投降,并封他和他的五个儿子当了列侯,倒也算是皆大欢喜。
可是这有人欢喜就有人愁,眼看着曹操班师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曹植却还是整天声色犬马地混日子,杨修当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惴惴不安的又过了两个月,杨修突然听闻,曹操已在许县皇宫中被天子加封为魏王。
匆忙找到在铜雀台上登临会客的曹植,他眉头紧蹙道:“侯爷知道丞相已进爵魏王了吗?”
倚在围栏上,曹植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樽,漫不经心道:“知道。”
“那您知道王太子一位依旧空缺吗?”被他这心不在焉的态度弄得有些气恼,杨修直接夺了他的酒樽放到一旁的木质围栏上。
终于肯抬眼看看他,曹植微微笑道:“那又如何?”
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杨修扶上他的肩膀,神情严肃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之前做了那么多,不都是为了……”
“德祖。”并不响亮的声音,却足以起到打断的作用。把视线从杨修满是疑惑的脸上移开,曹植转身伸手拿回刚刚被夺走的酒樽,稍稍一倾手腕,清亮的酒水便尽数落入了铜雀台下滚滚的漳水之中。直到酒樽里变得空空如也,他才重新面向杨修,眼神平静却哀伤,“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付之东流。
杨修当然明白,他只是不能接受,也不知道个中原因。所以,他执着地追问道:“我不明白,我要听你亲口说你是什么意思。”
幽幽叹了口气,曹植望着眼前这已过而立之年却和自己一样还带着少年心性的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面向着宽阔的漳水水面,曹植手肘抵在围栏上,目光辽远,“我的意思是,比起王位,我更喜欢自由。我更愿意做曹子建,而不是什么魏王。”
心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死灰,杨修看着曹植依旧清透的眼睛,竟说不出半句责怪的话。可这并不代表他不痛心,他终于知道,自己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构筑在了错误的基础上,他所有的心血,到头来都只是一出一出的闹剧。但奇怪的是,除去心痛,他并无懊悔的感觉,似乎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曹植不敢去看杨修此时此刻的表情,他目光游离地看着远山、流云、飞鸟,强笑着语无伦次道:“其实,二哥还是很欣赏你啊,我……你二人又有旧故,追随他,以后……”
“子建。”抬手抚上他并未束起的长发,杨修看着他固执的不愿转正的侧脸,低声道:“我都清楚……”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就这样吧,你觉得好,就好。”
离开,用尽力气,维护着身为名士的最后一点骄傲。
杨修顺着沿着台阶慢慢走下铜雀台,将那上面纸醉金迷的欢歌笑语抛之脑后。丝竹袅袅间,他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天真烂漫,他意气风发;他轻狂不羁,他潇洒风流;他言笑晏晏,他笑谈天地……
“镫——”断弦的刺耳声音传来,乐声戛然而止,一如那幻化成烟的美梦。
“德祖,你信吗?我能七步成诗。”少年清越的声音与他亮晶晶的眼睛格外相符。
“哦?此话当真?”年轻人循声抬头,只见朝阳下那人略带稚气地踱了七步,已是援笔成篇。
眯眼看着沉入远山的夕阳,杨修想,从日升到日落,这个白日美梦,也算是做到头,该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1、张鲁归降过程参见《三国志?武帝纪》——秋七月,公至阳平。张鲁使弟恚в虢畎旱染菅羝焦兀嵘街鞘嗬铮ブ荒馨危艘埂T艏缶耍涫乇附馍ⅰ9嗣芮步狻酢⒏哽竦瘸讼找瓜笃浦镀浣钊危ロ',恚У纫苟荩忱1及椭小9肽现#〉寐掣庹浔Α0汀⒑航越怠8春耗の褐校环趾褐兄惭簟⑽鞒俏鞒强ぃ锰兀环治⑸嫌箍ぃ枚嘉尽J辉拢匙园椭薪溆嘤偨怠7饴臣拔遄咏晕泻睢?、七步成诗提前在本章出现,不是失误,是后文有用,至于后到哪儿我也没想好= =
☆、相府夜深纵情欢,问计毒士谋上位
烛火昏黄,浮香缭绕,叠帐之后,缠|绵|悱|恻。
内室里一直暧|昧不清的喘息呻|吟在一声陡然拔高的惊叫后渐渐归于平静,但房内淤积的靡靡之气却无法马上消散。
趴在柔软的床褥上,曹丕大口喘着气,高|潮的余韵让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一面失神地望着卧榻内侧,一面伸手在床上胡乱地摸索着,仿佛在寻找什么。
知道这是每次从背后进入曹丕后他因为看不到自己而不安的表现,司马懿只觉得心里好像被小猫挠了一下,痒痒的,还有些心动。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他的手纳入掌中,司马懿笑着贴到曹丕依旧泛红的耳廓边,语带戏谑道:“当真这么舒爽?”
转转头,曹丕企图避开那温热气息的侵扰,可惜被男人压得几乎动弹不得,挣扎的结果都成效甚微。咬咬牙,他羞怒道:“都说了不要弄在里面,你……”赌气地把脸埋回被褥里,曹丕用手肘向后顶了顶司马懿,瓮声瓮气道:“快出去。”
在床第间从来都占主导地位的人根本不在乎他这样的小打小闹,望着在眼前因为主人喘息而一耸一耸的漂亮肩胛骨,司马懿居心不良地一笑,低头便吻上了那上面的圆形伤痕。
“唔……”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曹丕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肩胛骨上的皮肉被啮咬、舔|舐所带来的伤口愈合时新肉生长产生的痒麻感,却比那又多了几分撩拨之意,叫人心猿意马。把手从司马懿手中抽离,转而紧紧抓住旁边的锦被,曹丕愤愤道:“父王居于宫中顾不得管这丞相府,你倒真是会见缝插针,嗯……别咬……真以为我不敢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