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细细听完他的话,钟繇的脸色却没什么变化,仍是从容自若。“巨光,马家虽然实力膨胀,人才辈出,可已难成大气,他们已错过时机。”
“此话怎讲?”裴茂有些不解。
钟繇笑着解释说:“早年西凉群雄混战之计,马腾未能一统西凉,如今他再如何发力,也难以夺取关中之地。你当知道,其一,西凉军被天下人视为虎豹,又有很多物资都贫乏,他若真的进军关中,不只是我们,即便其它诸侯也不会给予资源,所以其后劲不足。”
“其二,如今我大军驻扎在此,有主公和朝廷的大力支持,固若金汤。”
“其三,司隶先有董卓为祸,后又李傕、郭汜等西凉军将领作乱,百姓恨之入骨,绝不会容忍西凉兵再入此地,所以我们又有百姓为强力后盾。”
“其四,如今马腾虽然实力逐渐压过韩遂,占据强大优势,可我等却绝不会容忍其将韩遂剿灭,关键时刻,完全可以与韩遂结盟抵御,只要这般合纵连横,晾他马腾也难有作为。”
随着钟繇分析其中利害,裴茂恍然顿悟,站在马腾的角度想了片刻,随即惊道:“可凉州民风彪悍,百姓皆乃猛士,早年聚众成党,各自为政,根本就不可能轻易平定,那对于马腾来说,此事岂不是无解之局?”
“哈哈哈……”钟繇大笑不止,好笑地说:“巨光何来此等忧虑,凉州地处边塞,各族百姓混居,悍勇成性,本就不是兴王之地,那里的英杰虽然厉害,但终究只能是一方豪强尔,如何能成就大事,除非……”
“除非什么……”裴茂追问。
“除非有人驯服外族,以其它强族之力,彻底侵入我大汉,可若是这般,便已不是天下诸侯之争,乃外敌入侵,族类之存亡尔,我大汉各方诸侯必然也是联手应对,与其争雄,但那已是另一种局面,以当今之局,是不太可能的,不谈也罢!”
说完,钟繇似乎不欲再说下去,摆手道:“总之,当前只需挑拨韩遂与马腾,压制西凉的实力便可,你多多注意那边情况,若有异变务必速速报知,我也会在隔日上表朝廷,通令任韩遂为凉州牧,而马腾为征西将军,如此一来,西凉便暂时无忧。”
“诺!”
钟繇如今坐镇长安,虽然局势与历史记载已经有极大不同,可他却是同样用了那纵横捭阖之术,以超强的政治和军事手腕,合纵连横,为司隶地区的迅速复苏,做着历史性贡献。
此时的王旭,当然没心思去考虑钟繇,他与张宁、黄叙等人辗转在黄河沿岸,进不得,退不得,昼伏夜行,以山岭作为掩体,躲避盘查,真是苦不堪言。
这一日,王旭几人躲在密林之中,无精打采地靠树干旁歇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他们瞬间警觉,但很快又松了下来,因为听出那是黄叙的。
不多时,黄叙从树丛里钻了出来,微微喘口气,便径自来到动也不动的王旭面前。
“公子!”
“嗯!”王旭仍然摆弄着手中的野草根儿,淡然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没有,整个黄河沿岸都被管制了,我从百姓那儿打听到,现在河面还有很多兵船巡逻,没有通行证明根本过不了河,所以走水路恐怕真的不行。”
王旭早就有心里准备,闻言也不是太过惊讶,叹口气说:“我猜那钟繇也会加强河岸的管制,毕竟水路变化太多,应该不可能给我们留下任何空子。”
“老大,那现在怎么办?”半眯着眼睛,在旁边养神的周智出言道。
“只能东进了,黄河水面没有任何遮掩物,这等严密的管制,根本不会给我们机会,一旦暴露位置,跑都跑不掉。”王旭沉声道。
“可从我们现在的位置东进,可是要经过函谷关,能过去吗?”凌婉清忧虑地说。
“我们这群人身手都不错,从山岭里翻过去吧!”
“这……”
翻越山岭可不是一般的困难,猛兽都还不怕,可攀岩爬壁,那危险性是非常高的。
此时,黄叙接过了话道:“我觉得这办法可行,我也听百姓们说,现在到处都有兵士看管,黄河是渡不过去了。各处大路小路的关卡也是严格管制,虽然我们都被主公易了容,可曹军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此时的盘问,都会查看面部和颈部,只要碰见哨岗,照样被认出来。”
“百姓们也谈论说,唯独人迹罕至,连小路都没有的山岭,似乎才没有曹军把控。”
听到这里,王旭再没有迟疑,果断起身拍拍身上泥土。“那就走,从深山里往东部走,不管耗费多少时日,至少比在这里等着被捉住强。”
第五百六十一章 怪异的猎户
函谷关南边数十里外的群山,多有深涧绝壁,巨石横空,端是险峻异常。
王旭几人背着绳子、铁钩等物,在这密林间艰难跋涉。
“黄叙,你和我先上。”
在一处高达七八米的陡峭绝壁前,王旭皱眉对着黄叙说。
“公子,你就别上了,我上去再拉你们上来。”黄叙急忙道。
王旭摇摇头:“咳咳咳……无妨,多上去一个人可以搭把手。”
“算了吧,老大,你那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还是我上去得了!”周智大咧咧地将王旭推开半步,将带着铁钩的绳子抢到了手中。“黄叙,准备上!”
“好!”这次黄叙倒是没有推迟。
只见周智抓着绳子挥舞,不一会儿已是甩成一个圆圈,呼呼作响!
待力度差不多后,瞄准崖顶一颗大树,吐气开声,双臂奋力一扔,便将带有铁钩的一头扔上绝壁,绕着树干上缠了几圈,铁钩已是牢牢挂住。
周智拉了拉,随即对着黄叙说:“上,我给你盯着。”
“好!”黄叙应了一声,双眼精光爆射,随之抓着绳子,身形一纵,提起内气。
其手拉住绳子,双脚却在绝壁上猛蹬,借助内气的爆发力,几个眨眼的功夫就窜了上去,周智则紧紧盯着,如果绳子有任何松动,他将负责救下黄叙。
上到崖顶的黄叙观察一番四周,随即对着下面打了个手势。
周智见状,随即紧跟而上,拉着绳子几个蹬踏,跃上了绝壁。
两人在崖顶稍微商量了下,很快便将绳子解下来绑在其它地方,随后将张宁、凌婉清和王旭先后拉上了崖顶。
几人就是在这种环境中,不断前行,可惜速度实在慢得可以。足足七天时间,除了进食和睡觉,都在赶路,但这么绕来绕去,以他们的脚力和功夫,直线距离也只走了两百余里。
这样的旅程,让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周智一路上不停的说着话,为大家调节心理,可张宁却是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第八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凌婉清站到一个高处,眺望东方半晌。总算给众人带来了好消息。
“公子,恐怕我们已经越过函谷关了,我在远处看到山岭小路,而且路途看上去也不如这边险峻。”
“真的?”周智狠狠咽下嘴里的烙饼,瞪大了眼睛询问。
“嗯!”
见凌婉清肯定点头,其顿时欢呼雀跃,破口大骂:“他娘的。总算要离开这该死的地方,我都要疯了。”
黄叙倒是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吃着干粮。
就连几日不见说话的张宁,这一刻的脸色也稍微和缓许多。
王旭望了望她,心中也是有些愧疚,轻声说道:“宁儿,这次难为你了。”
“别叫那么亲热!”张宁终于说话了,只是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我以后一定补偿你!”王旭接着道。
“怎么补偿?”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