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来找我,可是为了曹军筑土为台,先生已经有了破解之法?”刘琮满怀希望的问道。
贾诩一愣,扭头看了看暮色中的曹军土台,半晌后摇头道:“并不是为此而来。公子智计百出,想来总会有办法的。”见刘琮苦笑无语,不由抚须道:“论战守之策,公子的奇思妙想让老夫叹为观止,如今这区区土台,就难住公子了吗?”
“办法是想了一些,不过都拿不准啊。”刘琮哀叹一声:“还指望先生为我解忧呢,您不会是还有别的麻烦事吧?”
贾诩神色一肃,郑重点头道:“自然是有事才来寻公子。”
原来城中有几个大家族不肯协助守城,还造谣说只要不帮助守城,破城之后可免灭门屠家之祸。这几天城内已经颇有些谣言,对军心民心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有些原本积极参与守城的人家,开始变得懈怠起来。
“嗯?本太守三令五申,竟然还有人公然做对?”刘琮双眼一瞪,说道:“军令岂可儿戏!先生只管派人拿下,主事者砍了脑袋便是!”
贾诩叹了口气,摇头道:“若是寻常人家,老夫还用来找公子吗?这几家都是荆州大族的分支,若是随意处置了,只怕对公子不利。”
听他这么说,刘琮在烦恼之余还是感到非常欣慰和高兴,老狐狸竟然开始替我考虑了,不容易啊……
“公子?”被刘琮炽热的眼神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贾诩出声提醒道。
刘琮回过神,冷笑道:“不管是谁家的分支,但凡违抗本太守的军令,查实之后一律按军法从事!”
“这其中,还有公子的妻族。”贾诩继续好意提醒,见刘琮面露疑惑之色,接着道:“蔡家的旁系分支,家主论起来也是公子的长辈。”
“嗯?宛城里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吗?本公子怎么不知道?”刘琮试图耍无赖,却在贾诩平静的注视下不得不收起这幅嘴脸,叹气道:“行了,我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我扛着便是。”
贾诩难得一笑,虽然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但是眼底的笑意却很明显:“公子也不必太过烦恼,即便以军法处置,他也不至于杀头。不过总要吃些苦头,否则何以服众?”
“您这是逗我玩呢?”刘琮此时只觉得身心疲惫,肩上的伤处又痛起来,皱眉道:“先生只管放手去做,本公子说过的话,一定会信守。”
贾诩点了点头,消瘦的脸庞上倒看不出多少内心的情绪。
最终的处理结果,到底是砍掉了几个脑袋,城内的流言才消停许多。因联防互保的缘故,还抓出了数十个混入城中的曹军细作,经过审问之后,全都关入死牢之中。
宛城西门外始终没有曹军驻营防守,围三阙一,摆明了要动摇刘琮的防守决心。
刘琮能够保证自己的决心,可是别人呢?
负责暗中刺探情报的吴宽已经多次报告,有几个张绣军中将领与曹操往来过书信。
这其中有曹操遣密使送来的,也有将领主动写信投给曹操的。
对此刘琮让吴宽继续密切监视,同时将那些将领的防守位置不断调整,不给他们可趁之机。至于吴宽提出为何不将这些人抓起来问罪的疑问,刘琮只能告诉他,仅仅凭借书信往来就抓人太轻率了,而且自己本来就是客军的身份,临时指挥张绣所部罢了。若是轻举妄动,中了曹操的离间计怎么办?
说实话刘琮得知此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曹操在官渡之战后当众烧毁部将们与袁术暗中往来的书信,当然现在这一切还要过几年才会发生,而且前提必须是官渡之战如历史上那样正常进行……
坐困危城,只要是人都会为自己打算,刘琮自问设身处地,自己未尝不会与曹操暗通款曲,乱世人心,实在经不起太多考验。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刘琮派人担了两坛子酒坊出产的“亮剑”酒,点名道姓是送给许褚的。
其实许褚对于曹操的忠诚度之高,刘琮作为三国迷是深知的。
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在于挑拨离间,只是想借此对曹操隔空喊话,君心我已知,我心君知否?酒名亮剑,男儿当痛饮!
据说曹操浅尝之后,大笑道:“此酒甚烈,不负仲康之勇!未知太守公子,雅量如何?”
这话有点打脸的嫌疑,倒不是说刘琮酒量不行,而是未曾穿越之前,本主非常热衷饮酒作乐,而且还喜欢强行灌酒,曾设置三种不同容量的酒爵,最大伯雅,第二仲雅,最小季雅;三爵分别可受七升、六升、五升酒。后来被好事者称为“雅量”,却不知怎么被曹操得知。
当然刘琮的“雅量”可不怎么样,他的性格是遇强则强,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舒坦,容人之量什么的,那是胜利者才有资格享有的特权。
毁掉投石机不算什么,垒土而成的高台,也别想着就能攻下我的宛城。
且看你起高楼。
第三十三章 岂容狼子成大器
转眼便要过年了,当然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春节”的叫法,一般都称之为“正旦”或是“岁旦”。
后一种称呼让刘琮有种蛋蛋的忧桑……
尤其是看到曹军在除夕这天还加班加点的垒土造台,搬运木材,他更是有种蛋碎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爽。所以刘琮决定,也不让对方太爽。
豁出去不过日子了!刘琮下令将运来的酒水装入大号陶制坛子中,抛射到曹军的高台上。
已经建好的高台分为两个部分,底座是呈不等边梯形的土台,面向城墙的一面较陡,后方则是坡度较大的斜坡,便于人在其上行走运物。土台之上,则是粗大的木制望楼,其望台比城头还要高出一丈左右,弓箭手可以在上面轻松射杀城头的守军。
城南的营寨内几乎难以立足,胡车儿都险些被乱箭射死,好在他命大,总算捡回条性命。刘琮思虑良久,终于下令放弃营寨,所有人都撤回城内,先进行休整,以后再参与防守。
至于城下的营寨,能拆的全都拆了,不能拆的便一把火烧光,总之不能留给曹军任何可以利用的物资。
这样的高台几乎每隔百步就有一座,若是全部建成,就将组成庞大的攻城体系,其威力想想就令人后背发凉。
刘琮自然不会坐等覆灭,虽然很心疼那些高纯度的酒水,但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当然除了酒水之外,还有其他易燃物也准备了许多,例如外面捆扎了一层厚实稻草的石球、缠了浸透油脂布条的箭矢等等。
之所以选择除夕夜里才动手,是因为今晚的西风比平日里更猛烈一些。而且曹军的土台俱已开始建造木塔,即便尚未完工的,也多是将木料运至土台周围。
夜半时分,刘琮在城楼上望着远处曹军刁斗森严的营寨,近处几乎触手可及的高台,下令城内所有霹雳车和神弩车以及弓箭手们开始攻击。
随着瓦罐陶罐被撞得粉碎,醉人的酒香让站在城楼上的刘琮心疼不已,这可都是粮食酿造,数次蒸馏提纯出来的精华啊。
驻守在土台上下的曹军,被这一轮天降美酒给砸得莫名其妙。有那胆子奇大又被酒香勾出酒瘾的,忍不住便拾起摔碎的罐子残骸,将其中残余的一点点酒水都舔入肚中,霸道的酒劲让他们纷纷摇头咂舌,这么好的东西就这样糟践了,宛城的守军难道都疯了不成?
然而很快,他们便知道了残酷的真相。对手并没有发疯,这种又冲又辣的酒水竟然很容易被点燃。
城头上飞出大大小小的火球,在漆黑的夜里犹如流星火雨一般,煞是好看,无数箭头燃烧着的箭矢紧随其后,犹如彗星的尾巴。
捆扎了稻草的石球撞在粗大的木塔柱子上,发出轰然巨响,大团火焰飞溅坠落,遇到被酒水浸湿的木材便立即燃烧起来。火借风势,很快便四处蔓延。
被直接击中的曹军士卒若是当场身死也还罢了。身上燃起大火却一时不死的伤兵在火焰中痛苦地挣扎着,抽搐着,惨叫着,很快便倒在地上化成一堆熊熊燃烧的火团。
烈焰升腾,照亮了夜空,黑烟呛鼻,让人无处可逃。
与此同时北门和东门也相继发动,宛城外三个方向都陷入火海,那些土台上的木塔犹如熊熊燃烧的巨大火把,不时有人从木塔上带着火光跳下。尚未干透的木材燃烧时发出的“噼啪”爆响声,横木从木塔上坠落时的轰然倒塌声,在呼啸的风声中混做一团,却掩盖不住曹军士卒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