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成焕摇头笑了笑,真的照做了。
沈青崖又在床上躺了会,觉得口干舌燥,便起身倒了杯茶,他酒量还不错,但是从来不敢喝醉,这位储君倒也不是真想让他醉,只是嫌他多事 ,太医在君成璧中指扎下第一针时,她的眼睛眨了下,如果他不制止,太子一定不会叫停,也许君成璧的十指会各挨一针,等到那时候,不知君成璧会不会有感觉?
沈青崖醒来时已是傍晚,觉着一人在房中等着下人来通知吃晚饭也不是个事,难得能进君益候府,不如四处逛逛。
君益候府环境清幽雅致,沈青崖沿着镂花隔断,走向青石小道,刚拐入奇花异草争相斗艳的花园,便见两个人在花园中间的石桌旁坐着,面对他的那人见他走过来,对他颔首一笑,夕阳的光芒照在那人英俊的脸上,恍若天人。
以男人的眼光来说,龙在渊这个人真是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简直是生来让别人自卑的,他坐在君成璧身边,真是如诗如画的风景,若是君成璧不是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沈青崖简直不忍心走过去破坏这幅画的背景。
「殿下。」沈青崖走到他们身边,见石桌上摆放着瓜果点心,想来原本是有人在这伺候的,大概是龙在渊想和君成璧独处,所以支开了丫鬟,自己贸然地走过来,不知这位爱整人的太子殿下会不会又记在心上。
龙在渊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笑道:「这会有些风,我让丫头进屋去给郡主拿披风了,沈先生请坐。」
沈青崖挑了个石椅坐下,看着穿得单薄春衫的君成璧道:「殿下真是体贴,能嫁给殿下是天下女子心中的梦想,郡主好福气。」
君成璧毫无反应,并不知道天下女子的梦中情人正坐在她身边,龙在渊笑了笑,瞥了眼沈青崖白皙如玉的手指,问:「沈先生今年贵庚?可有家世了?」
沈青崖苦笑着轻声道:「在下今年二十有八,一人独行江湖,尚未娶妻,怕连累了人家姑娘跟着我吃苦。」
龙在渊见丫头将披风拿来,体贴地为君成璧系好,将她被风传乱的鬓发拨在而後,才道:「若是沈先生能将郡主医好,我便带你回京城,让你入太医院,如何?」
沈青崖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如果进太医院,他不等於欺君了?他打死也不敢去的,连忙推却道:「殿下的好意在下领了,只是在下才疏学浅,哪敢与那些太医们相提并论。」
龙在渊见他推辞,也不勉强,抬眸问身边站立一旁的丫鬟:「春吉,你伺候郡主多久了?」
春吉看起来十六七岁,模样可爱讨喜,听龙在渊问话,清脆地答道:「回殿下,奴婢伺候郡主十年了。」
龙在渊对她轻笑了下,春吉的俏脸一下就红了,他看着这丫头,关切地问:「郡主平时都爱干些什麽呢?在她生病之前可有出府过?」
春吉想了想,蹙眉道:「郡主平日里抚琴弄剑,几乎是足不出户的,她生病前也没出过府,奴婢真不懂郡主怎麽会突然变成这样。」
龙在渊做出沈思的表情,沈声道:「难道是,十年前……」
春吉听他提起十年前,嘴一嘟,连忙道:「和十年前没关系的,郡主已经从十年前的事情中走了出来。」
沈青崖目光炯炯地盯着春吉,龙在渊乌眉一挑,视线在君成璧身上一旋而过,又落在春吉涨红的小脸上,疑惑地道:「你怎知郡主旧疾复发和十年前之事无关?」
春吉咬了咬嘴唇,心道太子殿下竟然知道了,那说出来又何妨,反正那是成年旧事了:「十年前,郡主因为她的好朋友去世了,悲痛欲绝,甚至一度想寻死,她投井被小侯爷救了上来,虽然没事,但当时情形和现在一样,十来天後才恢复。之後郡主虽然没以前活泼了,但是还是照常过日子,我们再也没听过她说当年的事,时间已经冲淡了她对好朋友去世的悲伤。」
沈青崖黑眸沈沈的,心中幽幽一叹,这个小丫头,不说出来的事,未必是已经忘记了,而是提都不敢提,怕自己会痛得受不了。
龙在渊执起君成璧柔若无骨的小手,温柔地道:「郡主真是性情中人,你可知她那好友叫什麽名字吗?」
春吉摇摇头,十年前她不过七岁,印象并不深,只记得小侯爷把郡主从井里救出来後说:「你就算死了她也不会复活,你跟着她死了,以後这世上还有几个人会惦记着她,那她便真正从这世上消失了,我知道你怨爹爹,但爹爹也是迫不得已,这是她的命数。」
後来的十年间,她从未听郡主和小侯爷再提起这个人,当然也不清楚她的名字,但是她想,这个人必定和郡主是至交好友,不然,郡主又怎麽会悲痛欲绝到自寻短见呢?
她的说辞和君成焕的不相吻合,沈青崖暗道这太子殿下可真狡猾,从一个小丫头嘴里套出人家的成年旧事,不过,能让君成璧悲痛到自尽的人,又岂会是什麽好友?分明是心上人。君成璧已经二十三岁,若是一般女子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她却一直云英未嫁,对心上人忠贞至此,怎不值得人敬佩?
龙在渊握住君成璧的手紧了紧,君成璧的手背手指滑腻柔软,但掌中却有老茧,看来她平时勤於练武,难怪将白露剑玄於卧室。
春吉见太子殿下握住郡主的手含情脉脉地注视她,再想说什麽也没了声音,被殿下这样看着是多麽幸福的事,可惜郡主现在什麽都不知道,等郡主好了,她一定会把殿下为她做的事一件件告诉她,好让她高兴。
「郡主长年足不出户,家里只有父兄,她一个姑娘家,心事大概都无人诉说吧,不知发生了什麽事让她大受刺激,又无人倾诉,自己把自己给闷病了。」龙在渊怜惜地道,转而问沈青崖,「若是一直找不到病因,她就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沈青崖思索道:「郡主的病例在下还未见过,待在下再多查点医书再回殿下的话。」
春吉努努嘴,看来这个江湖郎中还是个书呆子,郡主之病怕是依赖不了他。她见龙在渊和蔼可亲,也不怕他,开口道:「其实小姐是有好朋友的,就是我们姨小姐,姨小姐家道中落,在我们府里住了四五年,两个多月前才离开的。」
龙在渊压抑地问:「既然在府中住了这麽久,怎麽会突然离开呢?」
春吉想了想,道:「姨小姐生病了,脸上长了很多斑点,大夫说会传染,所以侯爷把她送到别院去治病。」
沈青崖蹙了蹙眉,姨小姐患病离开不久,君成璧就病了,两件事是巧合还是有关联呢?龙在渊显然也和他一样的心思,微微一笑:「都两个月了,姨小姐的病还未好吗?」
春吉心道太子殿下还真是爱屋及乌啊,连姨小姐也一并关心了,越发对这尊贵儒雅的未来姑爷好感大增,知无不言地道:「侯爷说别院传来的消息,姨小姐病还没好,要再将养一阵子。」
沈青崖颔首,龙在渊见他听得仔细专注,对他苦笑道:「看来这两姐妹还真是有缘啊,病也一起病。」
春吉苦恼地点点头,沈青崖在心里暗暗摇头,君成璧身边怎麽会有这种毫无城府的丫头?不过,也许因为问话的人是龙在渊吧,这个天下身份第二高贵的男人,跟人说话完全没有架子,反而平易近人,和蔼可亲,谈吐之间令人如沐春风,心情平静。而且他看起来完全是在为了了解君成璧的病因,她自然有什麽说什麽。
几人又聊了一会,太阳渐渐西沈,风也渐渐大了起来,沈青崖起身道:「殿下,这会风凉了,咱们不如先回屋吧。」
龙在渊淡淡地看着他,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