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卡费希,叶沙的表哥。”
又是一名多金高贵的男子,他与叶沙流着同样的血液,不是吗?缪臻垂下眼睑,冷然以对,她不了解他的意图,只有保持沉默。
“我们虽为表兄弟,但我实在不太了解叶沙。前二十二位女孩到苏丹,叶沙都要举办这样无聊的宴会,而自己却失踪。”看来,他并无离开的意思。缪臻把玩了半天的酒杯,终于忍不住浅啜一口,清凉得沁入心脾,酒入喉间,芳香仍滞留口齿间。
“见过那位蒙面女子—;—;卡米拉吗?她排于二十二位,也是目前为止惟一能留在叶沙身边的一位。”
缪臻终于微微一震,卡米拉?那么,该是叶沙满意的了?难怪,才下飞机的那一刻,她会以幽远的眼光审视她。
但那与她何干?她是一心想获取自由的女子,叶沙已有中意的女子更合她意。只是,替卡米拉不值,女子为何就是这种命运?把心许给了心仪的男子,却仍束缚不了他。
缪臻瞥一眼卡费希,不懂他说话的用意,单单替卡米拉不值?抑或直言提醒她,她无胜算,好让她主动退出?可惜,他是白费唇舌了。
* * *
大厅的另一角落,雷萨饮尽了第三杯香槟。他淡淡地看着缪臻离开卡费希,唇又扯开了一道弧线。
“你给了她最好的房间,这与前二十二位女子的待遇不同。”来者虽悄无声息,他已敏锐地察觉到了,不给来者偷袭的机会,他先发制人。
叶星满脸失望,从他背后闪出。雷萨倒满第四杯,却给叶星夺去一饮而荆雷萨看着她,满身的凌厉气势退了大半,眼中又露出阳光般的暖意。
“我喜欢她。”
“叶沙呢?”
“他也会喜欢她。”眨眼间,又是三杯下肚,叶星的脸颊转为酡红。雷萨拿开酒杯,止住她喝第五杯的欲望。
“你给了她你母亲的一切。”据他所知,叶星的母亲尤其喜欢紫色。
“对!”叶星眯起眼睛,她喜欢缪臻,因为她有母亲没有的坚强,若母亲也坚强,就不会与父亲分开,不会郁郁而终,逝于苏丹,这个家也不会变得像今天这般四分五裂,“现在的她只差一样。”
“哦?”
“叶沙的心!”
叶沙的心又岂是如此容易得到的?
叶沙会喜欢她吗?她不敢确定。或许会;或许不会;更或许,叶沙需要女人,却永远不会把心许给女人。
“缪臻呢?”叶星似乎已有了醉意,整个人慵懒起来。
“她该是去了前花园。”
叶星跳了起来:“法沙在那儿。”
“那不更好?”雷萨笑,她真像个男孩,初见面时,他都差点被瞒骗过去,“好让叶沙有英雄救美的机会。”
叶星又跳起来:“叶沙回来了?什么时候?”
“十分钟以前。”
* * *
少了都市的霓红彩绿,苏丹夜空中的星光竟如此美丽。缪臻深深吸一口空气,胸部有紧绷的压抑感。晚礼服的主人应该比她更瘦小些。她必须躲开周遭异样的眼光,让自己好过些,尤其是那双蔚蓝色的眼睛。蔚蓝本该清澈如大海,而英俊又带贵族气息的卡费希的眼却闪着邪恶,让她心存厌感。
叶沙的城堡中还有多少在她意料之外的事?布满浅紫柔色的房间?还有像现在,在花园的一角发现的意外惊喜—;—;一座古铜色的铁架秋千,虽已生锈,但仍让她欣喜万分。杂草丛生的“花园”,这是惟一别致的景观。叶沙为谁而造?坐上晃荡来去,心中不由生出遐想,若能避开城市中的嘈杂,真获得了自由,在此过一生,又有何妨?
身旁的簇草轻声而动,是风吧!温度稍降,晚风吹过肩膀带来凉意,谁在乎呢?秋千荡起,礼服的裙摆在草坪上来回拖动,缪臻兴奋起来,像个孩子般展露笑容。在苏丹,一块陌生的土地上,她竟有了几年来最愉悦的心情。
草丛中的声音更大,缪臻疑惑地望去。一双利爪伸出,深夜中,棕色而略带透明的眼睛正盯着她摇晃来去的裙摆。缪臻一颗心险些跳出喉间,此时,她才深刻意识身处何地,非洲不但有未开化的食人部落,更有瞬间能撕碎人的猛兽。叶宅虽然警备森严,但,在非洲,从角落钻出一两只动物也不足为奇,她早该想到。
动物向前走两步,爪踏在草坪上,无声却森冷。是狮子,它在她身边慢踱,正警觉地盯着她。
缪臻吞口口水。这只没有长全鬃毛的小雄狮饿了几天?她站起来,尽量慢得让它察觉不到她的身形变化。但,当她向后退一步时,狮子立即抬起脑袋,盯住她的眼睛,并做了个很奇怪的举动。它前爪向前伸展,脑袋低垂,几乎俯在地上。
如果要逃跑,这是最好的机会。
“站着别动,法沙喜欢追逐逃跑的猎物。”
一个比狮子更让缪臻感到森冷的声音。谁?
男子从她身边越过,狮子见到他,露出亲密的表情,直起身体与他嬉戏。男子拍拍它的头,然后一挥手,狮子立即跃入草丛,失了踪影。
男子转过身,面对缪臻。他相当高,宽阔的身形接近她时,她被他的影子罩住,更显娇小玲珑。近距离时,缪臻终于看清他的面容。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加上微黑的皮肤,他完全溶于黑暗中—;—;难怪稍远时,缪臻完全看不清他的人影。
他长得不难看,甚至可说是英俊的。然而本已刚硬的脸部线条加上静寂夜色,则只显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
“你闯入了它的地盘。”他控诉她,一双眼眸沉如深海。
“你是说—;—;如果,它咬断了我的颈项,是我活该倒霉;而它,这只你养的宠物,则是自卫?”缪臻气得发颤。这个蛮不讲理的男人可是在数落她的不是?真是恶人先告状。
她怕野兽,却不怕人。刚才的胆寒一扫而光。缪臻挺起胸膛,然而,她还是错了。
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快得让她没有躲避的机会,他的眼光从她裸露的颈项扫到肩膀,再到手臂,目中闪出灼烈的光芒。缪臻惊呆了,忘了要反抗,只觉被他握住的手臂也被烫着似的,痛缩一下。
“女人不该在深夜四处游荡,你就没有一丝危机感吗?就算不被动物撕裂,也有可能被守卫误伤。”他吼。
他已将她往灯火处拖,完全没有顾及到手上的力量对一个女孩而言太重了。缪臻被他扔在门边,他抓过的手臂已显出微红的瘀血。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便朝大厅走去。雷萨等在那里,看见他时,举起酒杯,微微一笑。他走过的地方,每位宾客恭敬让路,向他行礼,而他,自顾自向前,仿佛没有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他是谁?对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一个高傲、冷酷、自大、难以亲近的男子。
叶沙!
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每位宾客曲膝,就连卡费希也无此殊荣。他就是缪臻在脑中描绘过的叶沙,卡米拉许了心却锁不住的男子。
第二章
非洲,赤道的中心,冬夏季节交替不明显,以致进入十二月,在白天仍热得可以穿薄衫长裙;但,晚上的温匿急剧下降,冷得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