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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2 / 2)

“天亮了,你们也该消失了。”吉儿冷冷地说,“海安,付钱。”

女郎们走了,海安还裸着上半身。他不太快乐。

“小梅在半夜里联络我,藤条出事了。”吉儿说。

“怎么回事?”

“标会公司恶性倒闭,藤条这个大白痴,拿人头给公司用,现在已经被收押了。我们得赶过去看看,小梅快急死了。你穿衣服,我下去拿车,我们楼下门口见。”

吉儿一阵风也似的又出去了。海安还坐在床垫上。

黎明时分,他最恨看到的黎明,吉儿却在这时候吵醒他。

帘幔外的天光,穿透进来一丝丝玫瑰色的细芒。海安点一根烟,他并不困,只是不快乐。这破晓时分的曙光,就像匕首一样,那么锐利,那么无情,插进了海安的心脏。

这是一个怕黎明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回忆,人的心也许就不容易受伤。回忆是个磨砂的放大镜,美丽的,会更加美得无法捉摸;可怕的,却益发狰狞,而且狰狞得不可追究。所以海安从来不愿回想起那个黎明。

三十年前,婴儿海安在那个黎明里醒来,东方一片玫瑰色的曙光中,他转头看见哥哥,婴儿海宁,死了,僵了,永远地弃他而去。海安并没有哭,从他诞生那天,和海宁交缠的脐带被残酷地剪断时开始,他就永远失去了哭泣的能力。

海安起身穿了牛仔裤,抓一件上衣,胡子也不刮,就开门出去。

第四章新秘书

新来的女秘书用湿抹布和稳洁擦桌子。桌子上厚厚的一层灰,显然很久没有人用过了。她擦完桌子,把领来的文具排列在桌上。

刘姐抱来了一大堆卷宗,对新秘书温柔地笑笑,开始一件一件交接秘书工作。

“不要紧张喔,陈博士人其实很好相处。”刘姐说,“真高兴你来了,这个秘书工作我一兼就是两个月,都快忙死了。陈博士用秘书很挑的,宁缺毋滥,总算才挑到你。”

一个下午,才交接了不到一半的工作,和刘姐约好明天继续交接。下班铃响过了,新秘书还很勤奋地整理着桌面上的卷宗。她在案头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都是英文,写着“我的提示单”。

单子上这么写着:1.上班的第一个小时从事思考性工作。2.午休前与下班前各整理一次工作日志。3.每天赞美三个人。4.撰写企划案时,一次不超过一个小时。5.每周阅读完两种刊物(附公司订阅刊物一览表)。6.绝不,绝不抱怨。7.每周与不同部门同仁午餐三次。8.每月整理一次工作进度量化表。9.最讨厌的事最先做。10.星期六是从事规划性工作最佳时刻。11.永远比预订进度早一步完成工作。12.工作难于取决时,假想:如果我是老板,我会如何想?13.公司的利益在部门的利益之上。14.随时随地保持笑容。15.我到底在做什么?最后的这条,笔迹很凌乱。

我到底在做什么?这个年轻的应届毕业生困惑了。她思考片刻,把单子撕下来,在原先的位置贴上了一张精神标语。总务部送的,都是些印在塑胶卡上的励志小语,例如“Quitters never win?熏winners never quit”之类的话。她以自嘲的心情挑了一张:“I fight poverty?熏I work.”

我向贫穷挑战,所以我工作。

新秘书满意了。

第四章海安没有醒来(1)

看守所墙外种了一排波斯菊,熟透的橘子红色在阳光里招摇。今年的春天似乎很短暂,一转眼,夏的气息已经来临。榕树上一只性急的蝉唧唧鸣叫几声,歇一会儿,正待再发音,四处应声和鸣的蝉嘶已掀起了热闹的大合奏。

这天不是假日,申请面会的手续很快就通过,海安、吉儿、小叶、素园,和怀抱着乐睇的小梅在警卫的引领下,进入了空荡的面会室。

会面的方式和电视上所见不大相同,既没有玻璃隔墙,也没有电眼监视器,警卫在墙角的椅子坐下,看起来挺有耐心。整间面会室像是搬空的小学教室,只是窗上都加了铁栏。门推开,藤条走进来。

大家默然对视。藤条只是憨憨地笑着,他接过乐睇抱在胸前,又把他的脸埋进乐睇的襁褓中。

整个案子已经进入审判期,这个标会公司的猝然倒闭,牵连受害人高达四五千人,社会上一时蔚为奇闻。参加标会的会员所缴的会款累计到十几亿元,除了极少数得标会员领走的钱之外,所有的资金流向一直是笔糊涂账。公司几个主事者在事发之初都已走得不知去向,只透过一个口风极紧的律师,发出十几次前后矛盾极多的安抚声明。受害人组成了自救委员会,和公司展开马拉松式的缠讼。头裹着夹克的藤条,和一个哭哭啼啼的年轻女会计师,成了新闻报道里出现的熟面孔。

藤条从来没有这么出名过。

两个月下来,这则超热门新闻已经渐渐转淡,藤条在镜头前明显地消瘦了。他虽然从来不是公司的核心主管,却拥有业务副总裁的头衔。这个让藤条自豪极了的职位,现在却变成了众怒所向的箭靶。

小梅并不觉得他可恶。甚至他们所有的财产都遭到了扣押,迫得小梅只好搬回娘家住,她还是不在乎。小梅的娘家碰巧很富有,富有得不介意养她们母女一辈子。小梅在娘家安顿了下来,过着几乎更宽裕的生活。她从像乐睇那么大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富有。也许,要不是因为她来自富贵之家,藤条也不会中了邪一样地赚钱,赚到连公司要出大问题了还不抽手,结果变成了一只来不及逃走的过街老鼠、代罪羔羊。是这样的吧?如果这么说,那藤条还真可怜,小梅今天早上吃火腿蛋的时候这样胡思乱想,连家里的佣人端来了咖啡她都没发觉。

“听说官司还有得打。”吉儿打破了沉默,“要撑下去。”

“不公平嘛。报纸上说连法官也觉得你是代罪羔羊,看他准备怎么判。”素园说。

“不用等判决,早知道答案了。”藤条倒是表现得很洒脱,“律师说,大概会判六年,减掉扣押期,还有假释,七折八扣下来,最多关四年。”

“才四年嘛,四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小叶鼓励他。

“至少,我终于找到一个不用争地盘的地方了。”藤条接过海安递过来的烟,抽了一口。

“想得美,监狱里的地盘之争才原始,才叫激烈。”吉儿快人快语一如往常。

“你说的是这个?”藤条曲起上臂,绷起雄伟的二头肌,他说,“那我们瞧瞧,谁来当老大。”

是的,藤条是非常魁梧的。只是很奇怪地,长久以来,大家都忽略了他在这方面的优势。

面会结束的时候,藤条攫小鸡一样地紧紧拥抱小梅。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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