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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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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飘飘,冷萧萧,哀思悠悠。莫道不消魂,何处暗香盈袖?

有双手轻轻地划过她的鬓发,落在她瘦削的肩胛上。她睁开眼,薄雾笼罩着天际浅淡的身影,他蹙着眉头,双目迷茫地望着她。

“天际哥,原来是你在叫我。”

她笑了笑,双手很自然地环住了他的双腿,面颊轻贴他的袍衫。一股倦意席卷而来,她真的累了。

天际迟疑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眺望远处的山峦,动作迟缓而生涩地拍了拍她。

“回去吧,你娘答应你回家。我也该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他的话语很平淡,淡得听不出一点情绪。

休休温顺地点了点头。

翌日,休休从客栈搬出来,住进了自己的家。

天际什么时候回去的,她并不知道。他走得很匆忙,连声招呼都没有。等她去储家,倪秀娥很平静地告诉她,天际天未亮就走了。

休休感觉不到丝毫的异样,只是觉得没送送天际,心里有点遗憾。

陶家虽然是老房子,但陶先生生前凭自己精湛的技法,将房屋修补得很结实牢固。休休离家一年半,如今的院墙已爬满了青苔蔓藤,四周杂草丛生,幸好靠墙的栀子树仍然树荫浓密,长得旺盛。

不出一个月,栀子花又将绽放。

曹桂枝自然不欢迎女儿,天天盼着江陵来人将她接走。日子一天天过去,那边久无消息,而休休不急不躁,大有长住下去的迹象,曹桂枝又开始不乐意了,时不时地朝休休叱骂奚落一番。

母亲如此冷薄,休休自小习惯,默默忍受不去顶撞。天际走后,倪秀娥放宽了心,对休休也恢复了以前的亲近。休休便去储家做做女红,陪倪秀娥说说话,就是逗院子里的那群鸡也是好玩的事。曹桂枝感觉无趣,也就渐渐丧失骂女儿的兴致。

日子虽是单调,却自在,休休甘愿在这样的平静中忘记一切。

转眼临近三月底,接连下了三天小雨,孟俣县的天色澄明空澈。从都城方向吹来一阵风,三皇子将要大婚的消息便传到了孟俣县。弄堂里外不时有人聚在一起,饶有兴趣地高声谈论,声音也传到了休休的耳朵里。

好不容易的平静砰然迸碎,她低头,默默地走着。她清楚地知道,烙在心头的那道痛,时不时会猝不及防地刺她一下,很难磨灭掉。

刚走进院门,她便看见女用吃力地在墙下忙碌,曹桂枝站在一边指点着。女用手中的锄头一下接着一下,那棵栀子树下已被挖了个大坑,根茎裸露,树枝摇晃不定,长得繁盛的绿叶簌簌似雨,掉了一地。

休休的脊背猛然僵直,她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紧接着,她冲了过去,劈手夺过了女用手里的锄头。

曹桂枝见女儿出现,不满地一皱眉:“我算明白了,家里老是不顺,就是那个死鬼栽下的这棵树作怪。除了它,家里才会太平!”

“这是我和爹亲手栽下的!不许你们碰它!”休休大喊,胸膛里喷发出怒火,燃得双目通红。

曹桂枝气恼,作势给女儿一巴掌:“死丫头,你敢阻拦试试?这个家是我的家,我爱干吗就干吗!”

“它是我的!你们要是再碰它,我跟你们拼命!”休休狂乱地嘶吼道。

她忘记了害怕,忘记了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亲娘,眼睛睁得极大,凶狠地瞪着她们。

女用吓得躲到一边去了。

曹桂枝惊惧莫名,她被女儿骇人的神情镇住,缓了缓神,故作不甚在意地道:“不就一棵树吗,至于凶得想吃人似的?不除就不除。这死鬼,阴魂不散的,早晚把全家招了去!”

休休不再理会母亲,埋头将土坑重新填好。望着一地的残叶,她心里幽幽地难受,独自上楼去了。

曹桂枝抬眼望着休休房间的窗户,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你到底想住多久,想清楚没有?你已经是沈家的人,白纸黑字写着呢!你现在穿我的吃我的,我可养不起你。回头收拾收拾,滚回江陵去!”

外面有人在敲门,曹桂枝停止了斥骂,唤女用过去开门。女用刚将门打开,外面进来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披袍翩翩沾着风尘,眉目间和煦温文。

“请问,这里是休休家吗?”

曹桂枝起初懒懒地打量他,见那人衣着暗纹织锦质地极好,举止落落大方不失贵气,心里一动,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您从何而来?”

“我从江陵过来。”

曹桂枝绽开笑容,换了个温和的口吻,朝楼上喊道:“休休,江陵来客人了!”

休休还在房间里暗自神伤,听到母亲喊江陵来人,以为是沈不遇派人来接她回去,便坐着不想动。待曹桂枝又叫了一遍,才懒洋洋地下了楼。

来人凝神望着她,朝她露齿而笑。

休休一时站在那里,愣愣不知所措,嘴唇动了动:“四……四殿下。”

“我来看你。”萧灏含笑简短一句。

曹桂枝大张着嘴,结巴道:“四殿下……难道是四皇子?皇上的儿子?”

她仿佛明白了,慌忙唤女用上茶送点心,自己笑吟吟地请萧灏进屋。休休不理会母亲,突然横下心,兀自走出了院子。萧灏微微朝曹桂枝示意,也紧随休休而去。

湖风轻拂水面,杨花在自由自在地曼舞。落花人独立,澄净的日光落在休休的侧影上,更显得柔弱纤细。她环住双臂,仿佛经不住这绵绵长风,那侧影即刻就会被吹化掉。

萧灏默默地望着眼前的风景。

暮春的天,恍如眼前这个女子的心,茫茫然漂泊不宁。

他故作轻松道:“你不向往我为你描绘的蓝天草原,是舍不得这番山水吗?”

休休抖动浓密的长睫,轻声回答:“我的根在这里。只有站在家乡的土地上,我才有踏实感,才会感觉我就是我自己。”

“你在江陵,把自己迷失了吗?”

“不知道……”她摇头,显得神思不定,“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距离她很近,淡淡一哂。她的一缕发丝被风吹落,固执地贴在她的面颊上。他心里牵起隐痛,将发丝轻轻撩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总以为三哥选的会是你。消息到了浣邑,当时我蒙了。于是我提前赶到江陵找你,没想到你回了老家,我又日夜兼程赶到这儿。”

休休心中有点茫然,随口问:“提前?什么意思?”

“就是三哥大婚啊!休休,为什么不去质问三哥?你这样独自回来默默忍受悲伤,他根本不会知道!我找过他,可他连个人影都没有,听说跟大哥一起玩什么海东青狩猎去了。他可真闲啊!虽然兄弟之间,他跟我最亲近,可我真受不了他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德行!”

萧灏向来温雅,此时也激愤得涨红了脸。披袍夹在风中,同他的声音一起扑扑翻飞。

“走,我们一起去问他!”他攥紧她的手。

休休脸色苍白,无力地挣扎,含泪道:“质问什么?质问他为什么不选我?不要让我可怜兮兮地祈求他!我的心已经被割了一刀,滴着血,我已经很痛很痛了!我怕啊,不想再被他拿鞭子抽打,我真的受不了,我会死……”

她跪倒在地,掩住脸无声地流泪。风紧了,刮起湖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画屏一般的黛山秀水,笼罩在茫茫的烟波中,引出阵阵呜咽哀怨。映进萧灏眼帘的,只有休休落寞哀伤的身影。

他心中幽凉得难受,抱住休休,柔声道:“你难过,就冲我痛痛快快地哭,你害怕,我就在这里陪你。休休,一切都会过去的。我说过,等到你真心展开笑靥,我的眼前才不再暗淡,我们一起等出太阳的时候。”

休休再也支撑不住地大哭起来,整个人倚在萧灏的胸前,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似这天地间只有这一个支撑了。

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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