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你知道么?弟弟,实话远远比‘不要你’更令你难过。你知道哥三年来陪在一个怎样的人身边么?哥哥是个杀手出身的,对感觉比任何人都敏感,我在生我们的人身上感受不到爱,只有恨,只有对咱们的厌恶,只有疯狂,他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但是隔着层层帐子,他那张脸,那双眼睛看着我,我就有一种被深深地打进地狱的感觉,他没有说让我报仇,可是那仇恨却比玉龙山还要沉重的压着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整整三年,才在纸上给我一行字,让我向东南方向的地下开挖,挖出一条地道和原来龙泽地下层相通,把地下城的兄弟们接出来。除此之处,什么都没有交待。
那是个没有爱的地方,你到那里,只能给大家都带来麻烦,还有憎恶。绿柳山庄不好么?哥哥们待你不好么?为什么非得要到生我们的人身边去,你到他身边只会感受到伤害,我还有用,你有什么值得他爱护你,也许他会把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到你身上,毕竟咱们有一半流着的血不是他的。弟弟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与其让你痛苦,不如让你生活在谎言里。
风寒对着那双纯洁的眼睛,每说一次谎,就觉得负罪一次,可是他还得把谎言说得理直气壮。
“娘亲在养伤不是么?娘伤得比你还重,所以没有五年十年的好不了,医生只能对付娘一个,要是再加上你,可怎么办好呢?”
“娘,有没有问过我,他有没有说想我?”
风寒真的想脱口对他大声的嘶叫,你不要再问那么傻的问题好不好,问你?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是不会有你的,你算什么!
可是对上弟弟那双企望的眼睛,风寒怕那双眼里流下泪水,风寒勉强笑道:“娘当然问了,我说你很好,不过你身体不太好,可能不适应龙泽的生活,等你全好了,你会回去看他的。”
这种谎话风凝已经听了一千遍了,明知道是谎话,他却仍然兴奋的两眼放光,他就是愿意把谎言当作真话,娘亲当然是想我的,不是么?也许他不会对哥哥说,可是他肯定是想我的。
看着高兴的弟弟,风寒突然转过了一个念头,他轻轻问道:“弟弟,你爱不爱二哥?”
风凝低下头去,可是小脸却全红了,他并不是个呆子,不但不是,而且因为身体不便,所以对任何情感都很敏感。他看过很多书,当然其中有许多是关乎男男女女的情爱的,他常常在幻想,把自己和二哥就当成了那种美满的书中主角。当然是梦是很容易醒的,只不过是让自己迷醉一下而已,二哥是苦栎皇子,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小瘫子,就算有非分之想,也仅仅是想想而已。
不过最近二哥对自己很不一样,他亲自照顾自己,对自己千依百顺,难道二哥真的对自己也有这种意思么,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自己不要什么名分,只要能常在二哥身边,享受二哥的好就成了。
风寒抱紧了他道:“娘不知道哪天会好?哥想给你的终身找个依靠,看得出二哥对你很实心,今天就向二哥表白好么,只要二哥全心全意护着你,哥就可以放心地大展手脚,按照咱们兄弟的计划光复龙泽了。”
“这样是不是不知羞耻?”:
“ 谁说的,任何人都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弟弟也可以。”
听着哥哥说这一番话,风凝的小脸上放出了极美丽的光华,风寒在光华里看到了一种可爱的生意,忍不住轻轻吻了吻弟弟的小脸。
晚宴很快就结束了,柳涔和风寒一起拿东西去收拾,也不知道他们俩在商量什么,去了那么久。金辰鹰只觉得气喘得很,他不敢用眼睛去看六弟,今晚的六弟特别的美丽。他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外衫,里面是白得如雪一样的内领,可是内领虽白却比不上弟弟那白里透红的小脸和露在外边的白嫩的要滴出水来的肌肤。常年的不见阳光,在绿柳山庄的三年养护,使六弟的绝世容颜又带上了绝美的山水灵气,金辰鹰只怕自己多看,受不了,做出难看的事来。
六弟不停地拉他的衣襟,金辰鹰呆了好久才反映过来,六弟是要写字。金辰鹰慌忙替他拿过纸笔,铺好了一张宣花纸,六弟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写,不是行书,也不是草书,是端端正正的楷书,他大半个身子都扑在桌上,写得极其费力。那一个个精美的字像是拓出来的,如同一朵朵镂花一样出现在纸上: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不敢与君绝。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六弟改了一个字,是“不敢与君绝”,“不敢,不敢”,六弟,你可知道,我今日正是要与你绝的,你为什么要问出来,为什么?
风凝写完,抬起小脸甜甜地看着他,眼光里孕含了无限的情谊,看得金辰鹰心禁神摇。他就想这样一把就把弟弟抱在怀里,从此之后,远走他乡,一切事情都与他金辰鹰无关。但是,自己深受师傅和父皇的大恩,苦栎眼见就要面临战争,自己怎么忍心在这内外交困之时,远离父皇,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金辰鹰咬了咬牙,肚子里苦水翻腾,勉强从牙齿里挤出字,声音沙哑道:“六弟,你想是误会了,我对你向来只有兄弟之情。”
此言一出风凝脸色大变,他紧盯着金辰鹰,眼泪似乎要流下来了。金辰鹰躲过他的责问的目光,既然已经说了,就说到底吧。他飞快地把自己早就想好的一番说辞,如同背书一背出来。
“六弟,我向来当你是小弟弟,也是我不知轻重,偏爱了你些,让你有误会,那是我不对,我向你谢罪。我是苦栎皇子,身负重责。我父皇还希望我多子多孙,我与兄弟同为男儿,这等荒唐事,是做不得的。还请兄弟见谅,为兄,只能辜负弟弟的一片厚爱。”
他说完,根本再也不敢看风凝,拔脚就逃,也不知道往那个方向去。
风寒已经听到了金辰鹰所有的话,他慢慢走进去,不知道用什么来安慰兄弟,都是自己出的该死的主意,弟弟已经伤心透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风凝一点点地将那幅字卷起来,非常小心,把那字幅当珍宝一样地放在怀里,许久许久,他抬头看着风寒。风寒再也受不了他这个样子,也同金辰鹰一样拔腿向外就冲,凝儿的肠断了,是他弄的。
室外传来柳涔和司马逸云、真心的笑声:“大哥新婚燕尔怎么不和大嫂多交交心?”
“六弟一年只有一个生日,怎么能不来呢?等以后六弟也有了心上人了,才不用咱们替他一起过了。”
“心上人”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