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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很不乐观,内伤十分严重,具体情况还要再详细检查清楚才能肯定。”
谢旭一听,惊得手都开始抖,满额头直冒冷汗,冷静了好几秒,才朝医生怒吼道
“我管你内伤外伤,他要有事儿你们全给我卷铺盖儿回家下地去。”
亦南辰被送进了手术室;宁错错呆呆地坐在走廊长椅上,脑子里已经乱作浆糊;
有人拍她的肩
她木木地抬起头,见是谢旭,她动了动唇,想说谢谢,声音却哽在嗓子里发不出来,只神情呆愣大眼迷蒙地望着他。
谢旭心烦气躁得很,本想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儿?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现在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姑娘估计吓得不轻,一副受惊过度浑身脏不拉叽的可怜样儿,想了想又轻叹一口气
“你去洗洗吧,他没这么快出来。”
宁错错摇头,就是石头做的心肠,也没法在他这样子的时候离开。
回想他们生死相依的那一刻,她拿着钥匙,转身前轻声对他说
“等着我。”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但在转身地一刻她看见他嘴角那一抹虚弱牵强的笑。
转身跑到外面,远远就看见草坪上那辆黑色吉普,快速奔了过去。车门没锁,爬上驾驶座,拿钥匙的手颤颤发抖,钥匙怎么也插不进去;宁错错急得冷汗直冒,左手啪一声使劲地打在右手背上
镇定,你要镇定!
宁错错,你行的,一定行的!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定下心神,总算,功夫没白费。
虽然给了自己十足的力量,可是,上个月刚拿到驾照的她还没真正独立完成过驾驶。
如果是平时她不敢逞强,但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争分夺秒的情况,不容她胆小。
方向盘又大又重,跟她学的那个小车一点儿也不一样,费了很多力气,车子才终于东扭西拐地在草坪上动起来,草坪坑坑洼洼地很不平坦,车子颠簸得厉害。
跑着跑着,最后却跑离了方向。
宁错错急得手上头上全是汗,奈何这该死的车就是不能按照她指引的方向正常行驶,一不小心就拐了大路,眼看着快要撞上迎面疾驰而来的车,她不得不狠狠踩下煞车。
对面的黑色奔驰商务车也停了下来,后头还跟着几辆军用吉普,看见有人,她激动得眼泪再也止不住地狂飙而出,手忙脚乱打开车门,就见对面车上也下来一个熟悉的人。
谢旭接到亦南辰的电话,感觉事情可能严重,紧急从部队里调了一些军中能手,按着亦南辰说的位置赶了过来,可是还没接上头,电话就断了,好在他车上有装卫星定位,就这样找到了这里。
看清面前浑身邋遢的姑娘,谢旭拦着她问南辰在哪儿?
来不及说明,宁错错拽着他回头就跑。
等稍微缓过了气,她气喘吁吁地擦着眼泪说道:“他受伤了,里面很多人,都有武器,你们小心。”
谢旭一听,那还得了,更是加快了脚步,吩咐其中一个士兵打电话再召集些人过来。
等到众人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亦南辰倒下那一幕……
宁错错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骤然停顿,陷入无限的恐慌之中。她尖叫着冲过去,士兵飞快拿来简易担架,把已经毫无知觉的亦南辰抬上了车……
19、残疾?
把毫无知觉的亦南辰抬上了车……
谢旭看她倔强的态度,也没再说什么,重重一屁股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十指插进发间,埋头坐在她身边静静等待着。
他已经通知了程飞黎和亦南辰的家人,亦叔叔和邵阿姨都不在市里,他家那个老司令,暂时还不敢告诉他,老人家血压高心脏又不好,万一这里没事儿把老人家吓出个好歹,他就是切腹都弥补不了
走廊上一片死沉的惨默无声
随着谢旭一起赶到救援的士兵大部份都留下对付那些黑势力了,只有少数几个和他们一起来到医院。
此时也都垂着脑袋面色凝重,除了几个缓长的呼吸,就只有外面突然刮起的风声。
一个小时过去,手术室外的红灯像是坏掉一样没在众人期待中灭下来,谢旭走到一边小声地接电话,吩咐士兵下去买点儿东西上来填填肚子,折腾了大半夜,大家都是身心俱疲。
天大亮时,走廊另一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已经面露倦色的几人纷纷抬眼,跑在最前端的是风尘仆仆的程飞黎,他身后跟着一对中年夫妇。
“错错。”
宁错错怔怔地看他,恍惚的神情仿佛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是谁?待程飞黎担忧地搂住她的肩膀,感受到这熟悉的气息,压抑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决堤。
但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也只是静静站着任他搂住自己,然后咬紧牙关默默流着眼泪,把所有哽咽的声音都压向喉间。
片刻
程飞黎拍拍她的背,小声在她耳边说
“后面那是我父母,去打个招呼,你看你这傻样儿,还真是丑媳妇见公婆了。”
宁错错身体顿僵,他父母?
心里开始不由得慌了起来,千拖万拖没想到拖到这个最不合适宜的时候见上了;她低着头走到那对中年夫妇面前
“叔叔阿姨好。”
程家父母早先一见儿子急那猴样儿,就把宁错错打量了一番,姑娘虽然看上去脏兮兮,可不难看出模样儿水灵俊俏;难怪把儿子迷得举旗革命,方法百般用尽也要让他们心甘情愿接受她。
程爸轻嗯了声,然后面无表情地朝着谢旭走过去;程母一脸淡漠,看不出多少亲切之情,程飞黎不高兴地叫了声妈,她才勉强扯了个微笑轻应一声。
程飞黎安慰她说是南哥出事,大家心里都难受所以不要计较。
可其实,她哪里有计较的余地,亦南辰是为她才受伤,她才是罪人,如果可以,她希望他没有去救她,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而此时,她除了内疚,难过,除了自责,除了哽咽,还能做什么?
程飞黎拖她到卫生间里稍微清洗了下,一众人便都在外面等着手术结束。
五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几名医生把还挂着氧气罩,浑身插满管子的亦南辰推进重症加护病房,宁错错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走廊上已经挤满了人。
见医生一出来,大家都围过来询问结果,一名医生走到他们前面,程爸问结果怎么样?
医生面有难色,大家心里都是突地一沉,程飞黎不耐烦地低吼
“有什么就说,婆婆妈妈干什么?”
四十多岁的医生被他一吼,才尴尬地开口
“中度脑震荡,身上多处骨折,外伤倒还不严重,关键是,关键是左手臂粉碎性骨折,几处神经断裂,我们已经做了神经吻合术,现在就得看恢复的情况了,但是,因为伤得太过严重,稍不小心,可能留下残疾……”
残疾?
他后面再说了什么宁错错没听见,她只觉得自己站立不稳,全身的血液仿佛停止流动,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种像是火车起程时那种轰鸣声在耳朵里,回复往返。
她机械地走到那正在汇报的医生面前,紧紧攥住他的衣袖流着泪哀求道
“医生,我求你,求你一定要救他,他不能那样,一定不能……”
说到最后,就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此时她忘记了亦南辰的身份,忘记在场还有很多高官权势
她只知道,亦南辰因为她才受伤,他是那样意气风发前途光明,那样骄傲一个的人啊,怎么能被这样残忍地生生折断了翅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