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四周无人,这小厮摇头叹息道:“看身架以为是个英雄,原来……哼,是个惧内的狗熊。”李茂没搭理他。青墨挤挤眼,紧追两步,与李茂并肩平行,悄悄说道:“瞧见没,王押衙比你还雄壮,腰比黑狗熊还粗。”李茂昂首阔步,还是没理他。
这小厮又道:“乌小娘子的腰可真细呀,骨架好细巧,大腿怕还不及黑狗熊的胳膊粗吧,乖乖,这一晚上还不压散了架。”
不李茂朝小厮屁股蛋子上踹了一脚,笑骂道:“卵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管的事倒不少,散不散架与你何干?”小厮揉揉屁股,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不弃不舍地追过来,又问:“唉,这男人和女人干那事,……是不是极受用?”李茂站住脚,抱手在胸前,喝问小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一口气说完。”那小厮尴尬地笑了声,打量四周无人,悄悄地跟李茂说:“这段时日大郎和娘子一过三更就干那事,那楼板又薄,吱吱呀呀的,什么都听的真真切切,害的我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李茂叉手拍了小厮一巴掌,笑骂道:“滚去柴房睡保证安稳。”又道:“人家那叫疼爱,不是惧内,惧内的也未必不是英雄。今晚好好养养精神,明儿一早随我去船上送行李。”到了客栈外,李茂又语重心长地叮嘱小厮:“别人家的隐私休要去打听,知道了也莫要外泄,你这话到我这为止,休再往外传,图了嘴上一时快活,丢了自家前程。值当吗?”小厮摸了摸脑袋,讪笑道:“没事,也就是跟你,旁人那我怎会去说,我又不傻。”
第012章 都是噪声惹的祸
回到客栈,芩娘打了热水,先服侍李茂洗簌,又打发他坐下,跪在地上给他脱靴脱袜。李茂按住她的手臂,道:“我自己来。”芩娘知道他的脾气,没有坚持,端了茶碗和漱口的杯碟出去,再回来时,见李茂赤着脚坐在床沿发呆,便用一方刚拧的湿麻布巾给他擦了脚,随口问道:“明日几时启程?”
李茂道:“已经安排好了,辰时就走。”芩娘道:“这事儿你跟大郎说了吗?”李茂道:“说了,他让我做主。”芩娘想了想,忽而抿嘴笑道:“劝你别走那么早,午后走不迟。”李茂愕道:“这是何故?”芩娘欲言又止,不觉脸先红了,羞道:“不知道就别问,睡觉。”
芩娘这年才满十五岁,在李茂眼里她还是个孩子,因此一直拒绝与她同房,芩娘虽然满腹疑问,但家主不说她也不敢问,她又是个心思很重的人,李茂不肯与她同房的秘密一直紧紧地瞒着。为了避免尴尬,这一路上芩娘都是跟三姐、丑儿一起睡。
打发李茂躺下,芩娘悄然离去。她人虽走,留下的“睡觉”二字却让李茂浮想联翩,竟少有地失了眠。三更已过,李茂还是丝毫没有睡意,他正在心里批判自己的龌龊念头,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怪异的声响,留心一听,不觉面红心跳,热血沸腾。声音是从楼上飘下来的,透过薄薄的窗纱弥漫在夜空,使得冰冷的深秋之夜,突然蒙上了一层玫瑰色的暧昧。
青墨小厮说的没错,薛戎和韦氏这对夫妻实在是有些不像话,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尽折腾事儿扰民。
天刚蒙蒙亮,王俭打发的小兄弟熊三就叩响了客栈的门,李茂忙安排做饭,熊三道:“天明还要上番,耽误不起。”就在前面引路,李茂一行肩挑背扛带着行李去了码头。
天色还早,城门紧闭,街上冷冷清清,熊三打着王俭的旗号叫开城门,李茂打发青墨领着那十个汉子搬运行李先过,自家去找了城局官,塞了一吊钱过去。
城局推拒不肯收,说道:“王押衙交代的事岂敢怠慢?”李茂道:“不值什么,请弟兄们喝碗茶吧。”城局这才收了钱。
船行管头认识熊三,知道是王俭的人,破例开了船塘小门,又叫了几个船塘力夫帮着安排行李上船,一路畅行无阻,到旭日初升时一切都安置停妥。李茂叫青墨按市价给了帮忙的力夫工钱,谢了船塘管头,陪着熊三在镇外面店吃了早餐,又拿了一吊钱相谢。
留下两个汉子在船上看管行李,李茂带着余下八人回客栈去搬运薛戎夫妇的随身细软。从镇外码头到镇里的客栈约有两里地,来回都要过莫可渡镇的南门,城局天亮下番回家,接替的人还没到,眼下只有一老一瘦两个门卒守卫。
一大早他们给李茂开门,各得了二十文好处。见李茂回来,老门卒扶着枪杆,冲李茂发笑道:“还在这慢悠悠地闲逛呢,李茂是你们家长吧,出事啦!得罪了人,让人堵在胡家老店里,若非有胡家人护着,腿都让人打折了啦。”
胡家老店正是李茂借宿的客栈,闻听这话李茂愕然吃了一惊,只当是耳朵出了毛病,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让人堵在客栈里,还要打断自己的腿?片刻之后,他明白过来,应该是薛戎出了事!
薛戎厌恶官场应酬,出宝鼎后一直没走驿道,穿城过镇打尖住店都是李茂一手安排,每到一地,店家要登记家主姓名,李茂都是报自己的名字。胡家老店也是如此,薛戎住进客栈后不大出门,绝少与生人打交道,客栈里的人察言观色的本事非同小可,早看出他就是这行人的头,便误以为他就是李茂,而李茂则成了人们口中的“毛华”。
想通这一节,李茂的眉毛不觉拧了起来。老门卒误会了,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撇了撇嘴,说道:“嗨,我偌大年纪,还能信口雌黄哄你不成?真是出事啦。文三儿领着二十多个泼皮堵着胡家老店的门叫骂呢。”
青墨昨晚一夜没睡好,眼圈红红的,他呆呆地问道:“李茂因何跟人开打呀?”瘦门卒咧嘴笑道:“出了甚么事你们不知道?哈哈,这就怪了,整个莫可渡都知道啦,你们会不知道?”说过他挤了挤眼,一脸猥琐的笑。
李茂立即联想到一件事,心里咯噔一下,他向老卒拱拱手,沉声说道:“老丈请借一步说话。”老卒似也有此意,二人来到偏僻处,李茂躬身施礼,和声问道:“小子初来乍到,不知本地深浅,还请老丈多多指点,大恩绝不敢忘。”
此刻城门已开,来往之人渐多,老卒压低声音道:“昨夜三更天前后,本镇一个小捣子叫乐贵的,在外面赌钱输了个精光,回家路过胡家老店,恰听到楼上吱吱呀呀有男女在****,这个不成器的听着心痒就爬楼去偷看,结果失足从楼上摔了下来,把腿给跌断了!”
“乐贵这厮是个没种的料,倒不敢怎样闹,他咬着牙爬回家,吃了婆娘一通臭骂,忍气吞声到天明爬去找文三儿帮出头。你是外乡人,必不知这文三儿的厉害,那是镇里有名的泼皮无赖!打小就偷鸡摸狗,上房揭瓦,偷看女人洗澡兼堵人家烟囱,长大了更是欺男霸女,头顶长眼。他妹子有几分姿色,在镇里的郑副将家帮厨,让郑副将给奸骗了,这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处处以郑副将的大舅哥自居,在镇里人五人六横行霸道,郑副将见他能干点事,也装聋作哑不管不问,这厮更加得了猖狂,专好构陷商旅,讹诈钱财。乐贵自家摔折了腿,却赖你们家主母开窗朝他招手,勾引他,而今反问你们家索要赔偿。”
李茂怒击而笑,恨道:“这厮竟如此可恶,毁人清誉不算,还要讹诈钱财,别人不敢惹他,我却不怕他!”因为离的远,青墨听不清二人说些什么,不过李茂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这小厮恨恨道:“敢惹老子,找死!”回头一挥手,跟八个壮汉说:“操家伙!奶奶的,什么狗屁阿猫阿狗敢欺负到咱家头上?”
“慢着。”李茂喝了一声,招手唤过青墨,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原委,交代道:“你们从后门进店,寸步不离地守着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