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道:“你是想把祸水引向我们的盟友。”
李茂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所谓盟友也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这一点嘴上不能说,但心里务必要明白,警醒,尤其是我们手握重权的高级官员,绝对不可以有错误的思想。”
李茂目光依次扫过金道安、文书丞、郑孝章、常木仓、谢彪、祝九、石雄等人,待众人都点头称是,这才又说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在战场上让他们吃了败仗,是不会过分激怒契丹人的,他们是勇士嘛,是天狼的子孙,自诩心胸开阔,赢得起,也输得起。但数十年积累的财富被人掠夺,子女被劫杀,那就不同了,这是不共戴天的仇恨。而今室韦人争着来顶缸,我们怎好不让他们去表现一下呢?毕竟人家还是我们的盟友嘛。”
文书丞道:“若是能用这笔未到手的财富将祸水引向室韦人,我以为也是值得的
。这样我们可以争取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恢复,来壮大。”
郑孝章道:“室韦人不是跟我们定有条约吗,将来我们使点手段,不要他们的羊皮,就要金银,用不了几年这笔财富又会回到我们手里。”
李茂道:“正是这个道理,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背黑锅的。”
众人皆笑,秦墨却还是肉疼地叹了口气,道:“虽然如此,这么大一笔财富拱手相让,唉,算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谁让你是当家的。”
当初李茂建议利用祝香的死,设计将契丹主力诱到东高镇下,与室韦人内外夹攻,彻底击溃契丹人,秦墨等人将信将疑,怀疑此计不能成功。
但经过李茂的一番巧妙运作,狡猾的耶律德隆终于咬钩,三千契丹精锐在东高镇外损失殆尽,契丹人气运大败,最终只能黯然离开辽东舞台。
秦墨因为祝香的死而对李茂产生的隔阂也在这个过程中冰山消解,烟消云散。
在磨坊中被杀的“李茂”是东高镇的一个死囚,汉名叫石王强,实际是高丽人,面貌长的与李茂有几分相似,此人受命潜伏于东高镇,为高丽王刺探辽东情报,被常木仓捕获后本欲一刀两断,后见他面貌长的有几分神似李茂,便带给李茂看,建议李茂留作替身。
除了面貌有几分神似,契丹人之所以错认石王强为李茂,“李茂”的那副画像也出力不少,那副画像由文书丞执笔所绘,以石王强为模特,画了个似是而非。
假李茂在小松林磨坊里被秦墨一刀劈死,李茂的护卫石空也被秦墨一刀劈倒,栽入磨坊外小河中“死”去,“尸体”随波逐流,不知何处去,契丹人想割他人头却找不到人。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我的祝香是真的。”秦墨摇头嘀咕了两声,面色落寞,眼圈又红了,一时泪光点点。
李茂的心揪了一下,他有些自责,当初若非他力主打那三口井,或者祝香也不至于死于非命。倒是祝九想的开些,他安慰妹夫说:“这就是命啊,我那妹子没这福气,只能跟着你受苦,却没福气跟你显贵。”
秦墨擦了把眼,问李茂:“六部已经杀奔捉鱼儿山,咱们就这么干看着,好歹也过去捞点好处吧
。”李茂望了眼金道安、文书丞、郑孝章、常木仓、谢彪等人,问:“你们也主张过去凑凑热闹?”郑孝章笑道:“众人都去,我不去,会不会让人怀疑我们居心叵测呢?”
李茂道:“看来你是主张去的。”望向谢彪,谢彪却笑而不答,文书丞插话道:“去有去的好处,不去有不去的用意,两项权衡,去或者不去,都可以。还是当家的来定吧。”无人说话,都盯着李茂。
李茂道:“我看这场热闹,咱们就不去了吧。欲成大事先得耐得住寂寞嘛。”
得知安东军大队不去契丹人藏宝的捉鱼儿山,雪碧华向猛盾说:“放着这样的好处他不取,究竟是何用意?”
猛盾道:“欲推你我出来顶缸罢了。”
雪碧华道:“其人用心歹毒,我部不可上他的当。”
猛盾苦笑道:“大利当前,你的话有谁听?”
雪碧华沉默了一阵,道:“六部室韦在契丹人眼里是一家,他取我不取,我无好处却还要替人背这黑锅。这是逼着我往火坑里跳嘛。”
猛盾道:“那就跳嘛,带头跳吧。”
雪碧华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六部室韦尽选精锐向捉鱼儿山开拔,又以偏师直捣辽河上游的白鱼肚,侥幸逃过一死的契丹残部也星夜回援白鱼肚大本营。
他们带回了室韦人即将进军捉鱼儿山和鱼肚白大营的绝密军情,却没想到一回营就遭遇厄运,留守大本营的耶律德隆的第一副手耶律也得下令把他们全部收监。
耶律也得的理由很充分,三千精锐折戟东高镇下,三任夷里堇或死或被俘,他们为何能平安归来?他们必是被室韦人和唐人收买了,回大营来充当奸细。
东高镇下的惨败让契丹人信心全无,变得疑神疑鬼,耶律也得的话得到了广泛认同,从东高镇下败回的残部被隔离审查,他们所带回来的绝密军情也被无情地忽视。
第473章 分赃人人有份
一个有雾的清晨,一名契丹牧童正像往常一样骑上他的小马驹,出门去跟他的叔叔一起牧马,白鱼肚的契丹人大营已经初具城镇规模,许多房屋都是永久固定的,这是他们学习汉民的最大收获,有恒业,有恒心。
牧童的骑术不错,小马驹清早也十分兴奋,一人一马很快就赶到了牧场,眼前的一切却惊得他目瞪口呆。
他的叔叔和数十匹马尽数倒在血泊中,他满脸是血,喉咙不久前才被割开,还冒着热气。牧童警觉情况不对,拨马就走。
一柄飞斧自齐腰深的草丛里飞旋而起,直接击中他的后背。
牧童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他心爱的小马驹也未能逃脱厄运,被乱斧击毙在地。
未能逃脱厄运的还有他身后山下的数千契丹老弱妇孺,契丹人没有接受李茂私下泄露给他们的绝密军情,至今仍毫无动作。
室韦人也没有听从李茂的忠告,围城三面留一线生机,防止被围之敌做垂死挣扎。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霹雳一声,凌空而降,挥舞着各色恐怖兵器杀入契丹的营盘。
一场巨大的灾难就此降临在辽东契丹人的头上。
屠杀持续了三天三夜。
当李茂亲率安东军第三师和第一师第一旅出现在捉鱼儿山时,这里已经没有半点生人的气息,室韦人大掠后,满载而归,留下的是一个人为的地狱。
规模相当于内地一座县城的白鱼肚定居点此刻只余漆黑的灰烬,黑压压的乌鸦群盘旋往返,聒噪的人心烦意燥,他驻马一道山梁,不想去看山那边的惨景。
他的盟友却没有体谅他的这份矛盾心境,离着他不远处树立着一根木桩,木桩上挑着一颗人头,嘴张着,牙齿被拔光,嘴里血肉模糊,头颅的左眼球被乌鸦啄了出来,或者是因为味道不合口,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