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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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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我你这么大动干戈,值得吗,奚王是你的老友,辽东副使,你这样做将来怎么见他?冒这么大险,死这么多人,到底值不值得,我以为是值得的,若没有这场大闹,今日两个公差就不能一条麻绳把人牵走,西甲营就仍被人记恨,我的老朋友就还要避嫌养病,现在好了,一切都正常了。律法这个东西写起来容易,找几个秀才一个月就能拿出来,但那个律法是浮在水皮上的,没有威严,那还叫什么律法,狗屁不是!律法只有威严才有用,人们才能畏惧,才愿遵守,律法才能起到匡正的作用。

“律法的威严不是靠杀人,是靠公正,一碗水端平了,大家心服口服,这法就有了威严。一碗水端不平,光靠杀人,纵然能起一时之效,长久看还是靠不住的。古人云无规矩不成方圆,用到这儿就是无律法难以成正果。治国要讲规矩,人人都要守规矩,概莫例外。”

随行的石空见李茂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说的话越来越出格,只怕惹出什么麻烦,便提议酒宴结束,各自回房休息一下。

张鹭起身,满脸崇拜,坚持扶李茂回房才走,回头对韦雍说:“李少保言语平实,却蕴含着大道理,真是佩服之至。”

韦雍打个哈哈道:“他的话听听便是,怎好全部当真,他查抄西甲营是要给奚人一个下马威。诲洛可是创建辽东的元勋重臣,拜了个副使却没权,底下人不服,找机会闹腾,他借机大力,强力镇压,诲洛可一看事不巧,翻脸不认人,倒打一耙。辽东几个强势将领石雄、石空、祝九、归芝生都是他的心腹亲信,又有常木仓、秦墨两员大将,奚人想翻身谈何容易,一个内保处就把他们按趴下了。”

一席话说的张鹭面红耳赤,韦雍打个哈哈,道:“他在淄青时就混铜虎头,又是龙首山的创始人,嘴里全没一句真话,别信他会酒后吐真言,就是刀架脖子上都不会说实话的。”

张鹭吐了口气道:“差点上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三五年间能闹下这么大的场面,也着实令人佩服。”

韦雍哈哈一笑,压低了声音道:“他人是奸了点,本事可不小,你我以后说话办事还是小心为妙,不要进了他的圈套。”

张鹭谢过,睡了一个时辰,李茂酒意全消,变得神清气爽,请二人乘海船扬帆出海。

韦雍此来一是商议借钱,二是商议代销盐的事,钱李茂说没有,不过代销海盐的事却是满口答应,韦雍趁势提出去盐场看看,李茂也是满口答应。

山海关东南面有军港一座,港湾里停着一艘庞大的海船,长三十丈,宽十二丈,看的张鹭心惊肉跳。

张鹭是个旱鸭子,对水军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听说李茂麾下有支很能打仗的水军,心里其实有些不以为然,水军再厉害,又不能爬上岸来,说到底也只能逞一时一地之能,做不得数的。

但这样的大船却让他心惊肉跳。

“这艘船能装载五百士卒吧,若是渡海作战,倒是一支奇兵呀。”

张鹭做张弘靖书童多年,耳濡目染,粗通文墨,却不知兵,正因为不知兵,倒让他少了许多桎梏,一眼就看出了这艘大海船的特殊用处来。

李茂笑了笑:“若是奔袭数十里,上百里,这船的确能顶上大用,可惜一旦路远了,就不行了,人能耐得住风浪颠簸,马却不行,走个百十里,马就趴下不能动弹了,即便不死,上了岸也成了废物。还有辎重粮草不易解决,这种船嘛,大而无当,用来唬人还行,真打实干嘛就差了点火候。”

韦雍道:“不知这样的战船,少保麾下有多少。”

李茂叉开五指,韦雍数着手指头给张鹭算账:“五艘船能运两千五百兵,奔袭一百里,打海盗是足够了,大打仗就成了摆设,不过少保用兵如神,此船必是有妙用。”

李茂道:“‘用兵如神’这四个字愧不敢当,这样的大船摆在河道上,就是一条盘卧的蛟龙,唬人的狠哩。昔日与新罗交战,我在鸭渌水上摆了两艘这样的战船,新罗人闻风丧胆,辎重船从此不敢下河,十万大军断了粮草,最后只能俯首认罪。”

韦雍、张鹭相视大笑。张鹭心道:“好在幽州没有大河大江,这船没法开过去,不然以李茂的诡诈,我倒要提醒主公一句,免得吃了这厮的亏。”

第521章 浮海浪里行

说了一阵闲话,天色黑了下来,大船上灯烛照耀,明如白昼,船大浪轻,十分稳当。张鹭发现李茂在船上蓄了一批歌舞姬,个个年轻妖娆,体态撩人。

他虽是个旱鸭子,却听人说船上规矩大,等闲不让女人上的,李茂不懂这个道理吗,为何弄了这么多歌舞姬在船上?

在来辽东之前,张鹭做了一些功课,对李茂的身世做了一些了解,不过李茂为人低调,做的事都神鬼莫测,他的背景云里雾里,让人摸不到头脑,一个很深刻的印象是此人好色的很,家里美眷如云,还常和心腹秦墨出入烟花之地,他做上都进奏院主的时候,有段时间索性就长住平康里办公,还给妓女们写过一首诗,其中有两句轰动了京城:

十年一觉西京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诗文不错,人却是个地道的浮浪子弟,这就难怪要在船上蓄养这么多的歌舞姬了。

张鹭虽然不以为然,不过美人在怀,他也做不到坐怀不乱,被一群莺莺燕燕榨的灯枯油尽,顿时酣睡不起。

海上生明月,李茂和韦雍走上了甲板,腥咸的海风吹在脸上,十分舒服,卫士布置了警戒线,确保没有任何人会打扰他们。

韦雍在确认没有任何外人在场,他说的话天知地知李茂知,绝无第三个人能听到时,方才敞开心扉向李茂表达了效忠之意,并将自己的履历一五一十,从头道来,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他相信李茂不会计较他的过去,而他也无法隐瞒自己的过去。

李茂的确不计较他的过去,计较的是他肯不肯向自己坦诚他的过去,作为手中重要棋子之一,李茂对韦雍的过去并不陌生,韦雍所简述的过去与他所掌握的虽稍有出入,却也还能接受。

韦雍最后诚恳地说道:“崔雍一片真心惟天可表,若有妄言,甘受五雷轰顶而死。”

李茂笑了笑,指了指卫士布置好的藤椅,示意韦雍坐下来说。

两张藤椅并排摆放,各自前面放有一张茶几,藤椅、茶几,摆放的方式都是韦雍所未见的。他也听说过李茂来历与众不同,说话做事常有出人意表之处,因此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接受了,只是李茂能惬意地把身子埋进藤椅里,而他始终只是稍稍搭着一点边,恭敬地欠着身子。

李茂并不打算纠正这份恭敬,韦雍毕竟不是秦墨,和他还是很有隔膜的。

“元理是位正人君子,也是位爱兵如子的好官,但幽州这个地方,光是好官还吃不住,朱氏经营幽州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刘氏父子经营多年,也只是仅仅将其压服而无力斩草除根。朱洄宁愿舍弃营州,也要保存实力,志不在小,还有长安的人,是谁不必我说,想必他们也找过你。”

韦雍忙欠身答道:“正要禀报,在长安时林英曾找过我,他希望我帮他做一件大事,给的酬劳很丰厚,可我以为他无法兑现,只是说说大话,且我向来讨厌这种背主求荣的人,故而严词拒绝了他。”

李茂赞赏地点点头,道:“河北之乱为祸已久,朝廷苦不堪言。河北三镇中,幽州势力最弱,却是对朝廷最恭顺的,因为幽州有卢龙、雄武两军,两家互不买账,始终拧不成一股绳,容易被朝廷分而治之。刘济三父子内斗,三个人都没落好下场,雄武军势力大损,在两军之争中已经落了下风,自然期望得到朝廷的帮助,林英是捡了个便宜,所以他才想做笔大买卖,不过做大买卖得有大本钱,他有吗?”

韦雍道:“他没有,四两拨千斤,他没这四两本钱。”

李茂道:“所以幽州总归还是朱洄占上风,雄武军会被压制,他们肯定会不服。”

韦雍道:“大帅所言极是,雄武军使庄园,大将韩盐露、何泓都不服朱洄,是可以利用的一方。”

李茂道:“你打算怎么利用?”

李茂咄咄逼人,韦雍顿感紧张,想了想,毫无保留地说道:“元理公不能做节度使了,得设法让他下来,这不是算计他,而是为了他好。幽州不能落在庄园、朱洄等人的手上,而应该由大帅来统领。可以利用庄园和朱洄的不和,设计让二人互相争斗,再以元理公的名义邀请大帅率军入关调停,趁机拿过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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