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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1 / 2)

又是孟春,赫连辰第一次带花姚回太子府,也是在这样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

时间算下来,这是他与花姚朝夕相处的第三个年头。

木门被推开,风声中夹杂着一丝很轻的脚步声,来人气息凌乱,解开他身上的束缚后细声唤道:“殿下。”

意料之外的,来的人是江止意。

江止意身上还穿着嫁衣,因为长途跋涉导致她的发丝有些凌乱,但不减半分气度。

她依然端庄从容,依然文静有礼。

已经有多久没见过除了花姚以外的人了?

赫连辰拢了拢衣襟,掩住身上未消去的凌乱和覆盖了他半个肩膀的蛇纹。江止意眸光微动,显然是什么都看到了,“殿下,他竟然这么对你。”

赫连辰自嘲道:“这里没有殿下。”

“殿下就是殿下,殿下一直都在。”

江止意执意唤赫连辰殿下,也是第一次,她抛下往日的礼仪廉耻,将自己的手放在赫连辰手上,试探着,将那冰凉的手一点点握住,“逐出皇城如何?贬为庶人又如何?在我眼里,殿下依然是当年那个谈笑间生杀予夺的战神将军,是惊才绝艳的翩翩公子,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我喜欢了十几年的少年郎。”

赫连辰收回手,佯装听不懂江止意的话:“你是来寻我的?”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先送你走。”

来不及细想江止意是怎么过来的,一介弱女子穿越重重毒雾来到药谷,必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论如何,都不能被花姚发现。

若是被花姚撞见这一幕,不知他又会做出什么疯事来。

“走?”

“走去哪里呢?”

江止意凄然一笑,眼神带了些怨恨,“殿下在新婚日弃止意而去,止意如今已沦为京城笑柄,除了殿下身边,哪里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呢?”

药谷四季如春,可江止意穿的还是有些单薄了,赫连辰翻出一件狐裘披到江止意身上,“江姑娘,我于你有愧,日后定会千百倍的补偿。你现在若是不走,等花姚回来,就真的走不了了。”

“殿下,我若是贪生怕死之辈,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我是不会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想要什么答案?”

“止意来这里,是想讨一个因果。”

江止意紧了紧狐裘,“那日,殿下为何不来娶止意?殿下难道就如此厌恶止意,厌恶到与止意拜堂都不愿吗?”

“往日种种,非我本意。那天的不辞而别,也是我身不由己。”

赫连辰没告诉江止意,他在天牢里被逼着按下手印那件事,他不在乎自己如何不愿,总要维护住江止意的自尊。

江止意扑到赫连辰怀里,泪水打湿了赫连辰的衣衫。狐裘落到地上,衬着她的身躯格外单薄。

“殿下,止意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殿下喜欢止意吗?”

“江姑娘,我一直都将你当作很好的朋友,从未生过男女之情。以后,莫要再为我这个无缘无份的人费心劳神。”

赫连辰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他不喜欢江止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始至终,江止意都知道的,赫连辰看她的眼神始终很淡,没有一点爱意。

不甘心啊,怎么能甘心?

那可是,她喜欢了十几年的少年。

江止意苦涩一笑:“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是留不住殿下。”

“殿下,那纸婚书我看到了,红纸红印,清清楚楚。殿下承诺了要娶我,就不能出尔反尔。”

江止意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用一纸婚书提出这样卑劣的要求,卑劣的困住一个不喜欢自己的青年。

赫连辰没法拒绝。

“我一生都在做着嫁给殿下的梦,我无数次的梦到,殿下穿着红裳,骑着白马,来娶我。”

江止意轻擦去脸上的泪痕,“今日三拜,圆了你我二人的夫妻之礼。”

他们的高堂皆不在现场,他们便拜东方。

“一拜天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拜高堂。”

“夫妻对.....”

不等最后一个字说出口,江止意突然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向后扯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赫连辰来不及阻止,他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止意被花姚拖到房间角落里,手脚尽数被折断。

自小娇生惯养的江止意哪承受过这种痛,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的惨叫。

手起刀落,匕首的尖端没有穿透江止意的胸膛,而是被赫连辰生生握住。

鲜血淌了江止意满身,和她嫁衣的红混在一起。

赫连辰强行冲破穴位挡在江止意身前。

“花姚,住手!”

“别杀她。”

“不杀她,然后呢,看着她和你夫妻对拜,远走高飞吗?赫连辰,你就死了心吧,我今日一定要杀了这个贱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杀她,先杀我。”

花姚的目光从赫连辰淌着血的手心移到赫连辰的脸上,癫狂的笑了起来,脸庞因为嫉妒而扭曲。

他离开单狐山,马不停蹄赶到药谷,就看到赫连辰正在和一个女人拜堂,要是他再晚一点,他们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好啊,好啊。”

“好一对苦命鸳鸯,合着你们两个才是一对,我倒做了回断人红线的刽子手,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了。”

赫连辰捡起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以命相逼,“花姚,江姑娘为我而来,如果你敢对她做什么,我立马死在你面前。”

花姚眯了眯蛇眸,不肯退让,“赫连辰,把匕首放下,你若是敢死,我就屠尽整个赫连皇族。”

“花姚,我只求你放她走。”

匕首逼近脖子上的血管几分,只要在用力一下,划破大动脉,赫连辰就会当场殒命,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可自始至终,花姚没有退让分毫,“赫连辰,你觉得威胁对我有用吗?”

赫连辰失望的闭上了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在堵,赌花姚会不会心软。

可他赌错了。

无形的内力制住了他的动作,匕首被打落,下一秒,他就被花姚掐住脖子压在身下。

“这个女人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

“赫连辰啊赫连辰,我嫁你你不要,江止意嫁你你便愿意。我本来想杀了她的,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就好好看着,我怎么将她的皮一出层层扒下来。”

花姚将赫连辰的双手缚在后背,一步步朝江止意走去。

“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马上就知道了。”

花姚攥着江止意的头发,匕首拍在江止意脸上,“贱人,当日焚烧喜堂时我就该杀了你永绝后患。不过现在也不晚,只是过程可能会有些煎熬。”

“先割哪里呢?是这张脸,这条舌头,还是这双手呢?”

“呜……不……不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止意往后缩了缩,一脸惊恐。

花姚愉悦的弯起眉眼,发出咯咯的笑声,“你的长相,让我想到了另一个女人。十几年前,有一伙人来药谷求医,为首的妇女和你是什么关系?”

花姚明知故问,江止意却不知情,“那是我娘,你把她怎么了?!”

“我啊,把她的心脏掏出来吃了。”

江止意崩溃哭喊:“原来是你害死了我娘,我要杀了你为我娘报仇,我要杀了你!”

花姚居高临下的俯视江止意,欣赏着她的惨状,“放心吧,我不会这么轻易就了结了你的性命。”

一个个侍卫被蛇群赶进屋里,那是江止意带来的侍卫,如今轻而易举就成了花姚的阶下囚。

“你们谁把她伺候爽了,谁就能活下去。”

花姚竟然想让一群男人毁了江止意的清白。

“不……不要……”

十几个侍卫将江止意围在中间,目光交错相间最终都落在躺在地上的江止意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府大小姐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有着哭花了但依然精致的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不堪一握的细腰。

这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存在,可此刻就这样躺在他们面前,任他们践踏

在这样一个美人面前,没有人能把持得住,何况他们都气血方刚,正值盛年。欲火在身上蔓延,他们都动了色心,可他们谁都不敢做第一个。

他们惧怕花姚,忐忑不安的揣测花姚的心思:花姚是真的想让他们动手,还是只是说说而已?

恰时,花姚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快点,一个个上多麻烦,一起吧。”

破碎的嫁衣从空中飘落,那件姑娘用无数个日夜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嫁衣,被撕成了碎片。

江止意手脚尽数被按住,眼前的人多到她数不清,高的瘦的,胖的矮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眼前出现了幻影。

血从下身流了出来。

第一个进入她身体的男人兴奋惊呼:“这娘们,还是个处啊。”

赫连辰已经崩溃,双目赤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你疯了吗?!”

“停下,快停下啊!”

“止意她是无辜的。我求你了,花姚,算我求你了,让他们停下,好吗?”

“我给你跪下了。”

花姚挡住赫连辰的视线,蛇尾将赫连辰的身体一圈圈缠住,舌尖舔去赫连辰手心的血。

“她并不无辜。喜欢你,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事。”

“她都脏成了一坨抹布,你还敢要吗?”

花姚彻底疯了,疯的清清楚楚。

沉重的蛇尾一下又一下甩在地板上,花姚撕开赫连辰的衣服,不顾一切的啃咬赫连辰的胸膛,赫连辰没有再挣扎,只是无力的仰着头,余光落到那群人身上,又移开。

“剩下的时间,是我们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抱起赫连辰正欲离去。砰的一下,大门被一脚踢开。

“阿姚,你在做什么?”

莫琴看清屋内的淫靡景象后差点昏死过去,他扶着墙稳住自己的身体,“让这些人住手。”

“师父,您怎么来了?”

“我不过来,难道任由你在这里胡闹吗?!还不让这些人住手!”

花姚无辜的眨了眨眼:“没胡闹啊,我给过那个女人活的机会,是她自己没把握住,觊觎不该觊觎的人。”

花姚整理好赫连辰的衣服,自始至终,赫连辰都一言不发,他摸了摸赫连辰的脸,“辰,别不开心,马上这个女人就会死了,再也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错了,一切都错了……”

莫琴一巴掌甩在花姚脸上:“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早知道你会变成一个是非不分的混蛋,我当初,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我就该让你冻死在雪地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捂着自己的脸恶狠狠道:“不该救我也救了,不该教我医术也教了。我就是这么坏,师父早该知道啊。”

“为师再问最后一遍,你收不收手?!”

“开弓哪有回头箭,既然师父这么问了,那我也再回答最后一遍——”

“——我不。”

自始至终,花姚都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就算是莫琴来了也没用。

谁也管不了他。

“好啊。”

“为师真是教了个好徒弟。”

“花姚,你听好了,从今日起,你我师徒二人恩断义绝,你再也不是我莫琴的弟子,也不配执掌药王令。”

莫琴喉咙里梗着一口血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难过,懊悔,自责。

他不怪任何人,只怪他自己没教好这个徒弟。

“谁又稀罕。”

花姚头也不回的离开。

直到砰的一声,不大不小,落在花姚耳底,几乎将他的耳膜震聋。

那是什么声音?

花姚僵硬的回头,看到他的师父濒死般的倒在血泊里,额头绽开一朵血花。

血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

“师……师父?”

花姚抖着手去探莫琴的鼻息,莫琴已经没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死了……

他师父,被他活活气死了。

房间里的各种摆置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那几个正在动作的侍卫骤然暴毙。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在脸上滑,他伸手一摸,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见流了满脸的泪。

一直束缚着赫连辰双手的绳子终于被挣脱开,几乎是爬的,赫连辰爬到江止意身边,盖住她残破不堪的身躯。

“对不起……对不起……”

赫连辰跪在江止意面前,用尽所有力气将江止意搂在怀里。

“我带你离开。”

江止意气若游丝道:“殿下一生都是一身玄黑,唯一一次着红裳,是在我们大婚那日,为止意穿的。只是有些许遗憾,没能见到殿下着红裳的样子。”

江止意将自己的一缕头发和赫连辰的缠在一起,“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如今,我终于成为殿下的妻子了,可为什么我感受到的不是幸福,而是幸福离我而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说了,别说了。”

赫连辰紧握着江止意的手,“我带你回家。”

“家,不是就在这里吗?”

“殿下的身边,就是止意的归宿。”

“止意不懂行军用兵之道,不能做您的诸葛;不通剑术枪法,不能为您征战沙场;唯懂两三棋艺,五六诗书,又远在殿下之下……可这一次,这一次,止意帮到了殿下。”

“殿下,您听,这是什么声音?”

铁骑踏破药谷,大厦将倾。

夜枭率领一众暗卫单膝跪在赫连辰面前,“属下来迟,望主上恕罪。”

屋里,花姚仍呆愣的跪在地上,看着师父死透的尸体,手足无措。屋外,赫连辰抱着江止意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莫琴死了,赫连辰也走了,只剩下花姚一个人,守着一片空谷。

花姚在整理师父留下的书籍时,翻到了一封信,是崭新的。

上面写着,阿姚亲启。

阿姚,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为师已经不在人世。

为师无能一生,所幸有三分医术勉强拿的出手,半分琴技也堪堪入耳,尽数传授与你,也算是没有枉活。为师一直叮嘱你要熟读医书,但医术奥妙,远不是简单的读几本医书便可以领悟。

为师年少时轻狂无知,曾犯下难以挽回的弥天大错,后仍未有悔过之意,蹉跎半生后顿然醒悟,方知一切已晚。今诉于你,是想起警示之意,漫长岁月过后,你自能体会。

阿姚,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二,在别人眼里,你早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在师父眼里,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师父也希望你能永远做那个半大小孩。师父这一生,无妻无子,因为有你陪伴,并不孤苦。师父其实早就将你当成了自己的亲骨肉。只可惜,不能亲手抚养你长大,是为遗憾。

人生坎坷,远不是你可以想象。有些话师父已经同你说过千万遍,心中仍是忧虑,特此写下此篇,你需谨记。

花姚紧紧的攥着这张纸,察觉到后又急忙将它抚平,折叠好,夹在了医书里。

这一刻,他终于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师父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日后,雍州龙城。

“止意怎么样了?”

“江姑娘没什么大碍,不日便会醒来。身体的伤疤迟早会痊愈,可心上的伤……”

温清和落在江止意身上的目光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多好的姑娘啊,竟遭遇了这种事情……

“他呢?”

温清和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花姚。

“花姚已在落梁山崖停留了三日,周围群蛇环绕,只要靠近那里的人都会被蛇群吞噬,暂时没人能将他拿下。”

“他在那里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只是跪着。”

赫连辰在那棵银杏树下见到了花姚,他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银杏叶落了满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人,一棵树,一座坟。

一个孤苦伶仃的青年,一棵银杏树,一座被青年徒手挖出来的坟。

亲人陆续离开,只剩下一个师父与他相依为命,也被他活活气死了。

花姚终究是后悔了,一时的任性竟让他永远失去了师父,所以他才会昼夜不眠的跪在这里。大抵只有真正的离别,才能让他知道痛是什么滋味,才能让他知道什么是对错,什么是爱恨。

到如今,赫连辰也说不清自己对花姚是什么感觉,各种感情揉杂在一起,最多的,是失望。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花姚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一脸不可置信的回头,“赫连辰,你来了。”

踉跄起身的一瞬间,赫连辰看清了碑上的字。

——恩师莫琴之墓。

跪了三天三天,花姚的腿是软的,几乎是跪在赫连辰身前,死死抱住他在世间最后的依靠,他最后的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的是你。”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不会抛下我的,你是来找我的对吗?赫连辰,我不能没有你,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逼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别不要我。”

赫连辰半蹲下身子,擦去花姚脸上的泪水,却有更多的泪涌出来。

花姚泣不成声:“我没有师父了。”

“花姚,从你利用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你的苦难不是因为我,可我今日所受的种种苦,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我失去了太多太多。”

赫连辰摸着花姚的墨发,用最平静的声音说出世界上最残酷的话:“花姚,我是来杀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杀我?”

花姚眼角流着泪,却笑得癫狂,如疯如魔,“赫连辰,我说过的,我会生生世世缠着你,就算入地狱,我也要拖着你一起。”

“这样我在地底下,也不会寂寞了。”

花姚已经做好了被一把匕首刺穿心脏的准备,他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却感受到赫连辰的身体骤然失去了力度,歪到在他怀里,嘴角流下一缕纯黑的血。

一探脉才知道,毒入五脏,无药可救。

“赫连辰,你服了毒?你……”

赫连辰看着花姚的眼睛,如愿看到了那轮困了他十几年的弯月。

“花姚,我现在说话,你能听进去几分了吗?”

“你母亲为你取名里陌,是希望你能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你是在父母的期待中降生到这世上的,你的父母生育你,你的师父教养你,古伯陪着你长大,你的萍儿姐姐一直记挂着你。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从来都不缺少爱。”

“可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非不分,善恶不辨。你杀人如麻视生命如草芥。”

花姚慌忙道:“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花姚掩住脸,泪水从指缝溢出,“我只是,想让你爱我。”

风声寂寥,如哀歌经久不绝。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爱……

“花姚啊,你总说我不爱你,可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有时候,爱只能藏起来。”

“为什么,你总是不懂话,让我过的如此辛苦……”

赫连辰大口大口吐着血,已经无力回天。

花姚崩溃的攥着他的双臂:“赫连辰,你不是说要杀我吗?这就是你说的杀我?”

“什么叫藏起来,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看起来对我很好,却总是不说喜欢我,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总是害怕你会离开我,所以才想将你带到药谷。”

“原来是这样……”

“怪我没说清楚,但现在,已经没必要说了。”

他们的头发被风吹得纠缠在一起,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花姚的容颜渐渐变得模糊。

“花姚,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在身后百米的草丛后面埋伏了一队弓箭手,当落日与地平线相切时,他们就会动手。”

“你看,太阳落了。”

万箭齐发,避无可避。

赫连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将花姚推开,用血肉之躯,替他挡下了所有的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还是,没办法看着你在我面前受伤。”

“末了,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想问你。当年在坤宁宫,你到底同母后说了什么?”

提了什么要求……

花姚努力在记忆力翻找,终于翻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人,和一段陌生的对话。

【这些赏赐你都不要,那你要什么?】

【我想同皇后娘娘提个要求,皇后娘娘既然已经摆脱了心虫的折磨,那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召见江止意了?】

【这个江止意老是同赫连辰一起回府,靠的那么近,我烦都烦死了】

赫连辰的身体在他怀里一点点凉下去,直到那一刻,花姚才意识到,世界如此美好,却在离他而去。

他才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我好像……做了错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赫连辰,你不会死的,该下地狱的人是我,不是你。”

花姚将赫连辰的身体平放在地上,指尖划过他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到嘴唇上。他与赫连辰十指相扣,内力从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流到赫连辰身体里。

他将自己所有的内力都给了赫连辰。

最后,挖出了自己的蛇胆。

灵蛇,因何而有灵?

碧眼王蛇,因何而尊贵?

因他有一颗汇聚了世间灵气的蛇胆,那颗蛇胆集日月精华,活死人,肉白骨。

“我会成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吗?”

当花姚最后问出这句话时,没有人再回答他。

也许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一步一步向后退,最后立于悬崖尽头,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坠落。

再次醒来后,赫连辰记得一切,独独忘了花姚。有时梦醒,赫连辰脑海中会莫名浮现花姚这个名字,他却不知那人是谁,也没兴趣探寻。

那段过往,随着记忆的河流逝去,最终沉在河底,化作岁月的泥沙,不为人知。

这一生,徒有纠葛,却无结果。

爱空了,恨尽了,到最后,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

赫连辰为外公守孝三年。

三年后,起兵造反,千军万马,踏破皇城。

金銮殿上,赫连辰手持银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逼父退位。

朝国换了新的君主,一朝天子一朝臣,赫连辰高坐龙位,所有有争议的旧党,都被赫连辰无情扼杀。无需太监张福宣告退位诏书,满朝文武战战兢兢跪在地上,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壬辰年二月初二,新帝登基,改国号开乾,次年生效。

开乾二年,赫连辰帅军出征,收复梁荆扬三州,北上灭凉,山河尽平。

同年八月,下罪已诏,为已故镇北候平冤昭雪,追封其为英武王。

故地重游,太子府里一场雪没能冻死的蓝雪花,如今被火烧的一干二净。

赫连灼第二次问他,对情爱的看法如何。

明明人还是同一个人,答案却截然相反。

他的声音平静而冰冷,仿佛积了千年不化的寒冰。

“情爱是无用的玩具,孤从来都不需要这些。”

“那你要什么?”

“孤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这天下尽握于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永远都不知道,他无意间培养了一个多么优秀的帝王。以前的赫连辰对权利不屑一顾,现在的赫连辰,对情爱嗤之以鼻。

忽的,赫连辰像是瞧见了什么,停下脚步,废墟下,一朵小红花顽强生长,不惧烈火严寒,年年岁岁,永开不败。小花旁边躺着一个木盒。

上好的檀木早已被烧焦,里面的东西倒是完好无损。

几根尾端刻有莲纹的银针?

还有一片墨绿色的蛇鳞?

蛇缠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莲花灯,是莲花灯!”

大江南下,两盏被红绳绑在一起的莲花灯历经风吹雨打,从天山脚下飘到了苏州永定河,最后被一块礁石绊住,红绳莫名断开,其中一盏花灯沉入河底,在一片漆黑的河底发着淡淡的银光。

小乞丐纵身跳进河里,只见莲花安安静静的停在一块黑乎乎的大石头旁边,离近了才借着莲花光看清楚,石缝卡着一个尸体。

小乞丐急忙游上来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动静闹得不小,越来越多的人聚过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尸体打捞上来。

那尸体不知在河底泡了多久,身上的皮肤都烂了,就那一头墨绿色的头发勉强有些辨识度。村子里没人认识这人,正准备把这尸体埋了,一个老中医拄着拐杖走上前来。

“阿爷!”

小乞丐抱着两盏莲花灯跑到老中医身边。

老中医掀开这尸体的眼皮瞧了瞧后断言:“他还活着。”

没人愿意管这幢麻烦事,尸体被搬到老中医的住所。

时为孟春,岁在壬辰,新帝初登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州多瘟疫,这老中医是个名医,悬壶济世多年,小乞丐是个没人小的小孩,在苏州长大,以乞讨为生。老中医心生怜悯,收养了他。

两人住的房子也有些名堂。

话说二十五年前,这房子里住着一对恩爱的夫妻,女的美男的俊,那日子可以说是快活似神仙?。后来突然有一天,女的不知所踪,男的疯了。金陵少了一对鸳鸯,多了一个疯疯傻傻的剑客和一个绿眸墨发的小孩。

剑客思念妻子,往院子里种满了茉莉花,风一吹,茉莉花就轻轻地摇。

突然又有一天,剑客和小孩都失踪了,人们到的时候,茉莉花上沾满了血。

风水先生说这房子杀气过重,会带来厄运,周围的邻居陆陆续续搬走,这房子没人敢住,成了一座死宅。这么些年过去,老中医和小乞丐的入住让这房子又有了人气。

小乞丐每天都推着尸体晒太阳,半个月过去,尸体真的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像是蛇类蜕皮一样,尸体身上腐烂的皮囊一层一层脱落,取而代之的新皮肤苍白却没有血色。

比茉莉花还漂亮的哥哥……

小乞丐惊呼:“这是奇迹吗?”

老中医回答他:“生命本身就是奇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在阳光下苏醒时,鼻翼间嗅到的满是茉莉香,耳边有小孩在嚷嚷:“阿爷,他醒了!”

“怎么不点灯?”

花姚感觉到有人迈着苍老的步子靠近他,有微弱的气流在他脸前划过。

没人回答他,眼前一片漆黑,花姚摸索着想要离开躺椅,老中医及时阻止他,“年轻人,别乱动。你身子骨太弱了,要好好休息。”

“小七,去街上买块糖果。”

“得嘞。”

被称作小七的小乞丐一溜烟跑出去。

说话的人是谁?

这里又是哪里?

花姚一概不知,铺天盖地的黑压得他心慌,他又问了一遍,“这么黑,为什么不点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年轻人,现在阳光温暖又不刺人,外面开满了茉莉花,正对着窗户的位置有一棵梨树,如今正值花季。你若是能看见的话到就好了。”

花姚这才意识到,不是外面黑,而是他无法视物。

“我是个江湖郎中,这里是苏州,我们现在住在一个小别院里……”老人历经岁月打磨后的声音让花姚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你失了蛇胆,全靠银叶雪莲压抑住了你体内的毒素才让你活到现在。”

“你本是王蛇,还有一双天赐碧眼,何以沦落至此?”

“一言难尽。”

“我遇到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又失去一个人……”花姚絮絮叨叨,将自己遇到赫连辰之后经历的一切尽数说了出来。

他不知道这些该不该说,他只想找个人倾诉。

“你与其他灵蛇不同,既由天地之灵汇聚而成,也应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玲珑心。”

那只沟壑纵横但温暖有力的手落到花姚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他的脑袋,花姚终于明白他为何会觉得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人给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师父,是师父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眼眶一阵发热,他流不出眼泪,两道血痕从眼角溢出,“师父,对不起,我当时该收手的。”

“我知道错了。”

老中医沉默了很久,久到花姚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那道苍老的声音在不大的方寸之地响起。

“按辈分,你应该唤我一声师公。”

“你在河底泡了三年,应该不知道,你口中的赫连辰,如今已成了君临天下的帝王。”

花姚无法忍受孤独,更无法忍受一觉醒来身边无人的空落。

“我想去找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京城凶险,你去寻他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老中医亲手为花姚打磨了一副银针和一根竹杖,“外面早已换了天地,你也应该重新看一眼人间。”

一个瞎子,要怎么看人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和老中医一起在苏州行医,那个叫小七的乞丐留在他们身边打下手。花姚自知自己死敌甚多,容貌不便见人,终日头戴斗笠,眼覆白纱,世人问起姓名,他一概不答。

彼时,他已经成了名满天下的神医。

老中医告诉他,医者无疆。

花姚靠着那根竹杖走了很多路,救了很多人,悬壶济世,不收分文,最后辗转到了药谷,从衣柜里翻出了几件黑衣服,也不穿,就叠好包裹在包袱里,又从书房翻出了许多布满墨迹的宣纸和自己的回雪琴,去哪里都带着。

小七不明所以,“师父,这些破纸有什么用吗?”

花姚回答他:“你不懂。”

小七是个乞丐无家可归,索性花姚就收他做了徒弟。两人在药谷不过停留了一两日,就起程去了天山。

北国多风雪,小七冻得直发抖,“师父,我第一次来来这么冷的地方。”

花姚解开包袱拿出唯一的一件外袍为小七披上,“北方的天气就是这般冷,你多穿些,莫要冻坏了。”

小七哆哆嗦嗦应下,再一看花姚,单薄的像片纸一样,手也凉的惊人,急忙道:“师父,我不冷,你穿吧。”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喷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笑话他:“傻小孩。”

两人停留在路边,迎面飞来一辆受惊的马,只听马背上的人尖叫着:“马受惊了,快闪开!”花姚急忙抱起小七闪到一边,他们没被撞到,背上的包袱却难逃一劫。

衣服散落一地,宣纸满天飞。

“衣服,小七,衣服是不是掉了,快帮我找一下。”

花姚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在地上胡乱摸索,手心被冻得通红。

那是小七第一次见花姚如次失态,天塌下来都神态自若的师父此刻狼狈的跪在地上,只为了那几件不知道属于谁的衣服。

“师父,在这里呢。”

小七牵着花姚的手按到那几件黑衣上,他不识字,看着那几张宣纸发出一声疑问,“师父,这张纸上怎么只重复些这几个字?”

“哪几个?”

小七在花姚手心一比一描摹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

然后小七就看到,花姚将那几张纸捧在怀里,血泪如雨。

“快滚下来,没看到你撞到人了吗?!”

马主人吼了一声,跑过来扶花姚起来,“喂,你没事吧,要不要带你去看看大夫。”

花姚淡淡道:“无碍。”

正欲离去,却被车主人攥住衣袖,滚烫的液体一滴接着一滴落到他手背,再开口时,车主人的声音已经抖得不像样子。

“你是花姚吧?”

花姚停在脚步,他的脸经过简单的易容,按道理该没人认得出他才对,“不知你是......”

白术泣不成声,“是我啊,白术,你看不到我吗?”

赫连轩云在一旁看着这个又丑又瞎的人捧腹大笑,“花姚啊花姚,你也有今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术气的朝他丢了一把雪,“你给我闭嘴!”

“总之,就是这样。我跟他......算是在一起了,嗯,一辈子的那种。”

偏僻的宅院里,花姚坐在窗边,抿了一口热茶,“恭喜。”

院子外,小七一个人在树下玩的不亦乐乎。

“以后若是受欺负了尽管来找我,我帮你教训他。”

这时,花姚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容貌。白术紧盯着他的脸,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了,一身阴戾散去,眉宇间多了一抹恬淡之气。

“花姚,你变了许多,我都有些认不出了。”

“人总是会变的,你不也一样?”花姚支着下巴,静静听着窗外的落雪声。

“这些年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其实......其实当年有件事我骗了你。”白术几经犹豫,终是道出了一直隐瞒的真相,“其实当年我能出现在那个山洞,全屏赫连辰的帮助。”

花姚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怎么可能,不是他做的,那他为什么要承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时你被困在山洞里不知道,传出你死讯的那天,赫连辰一夜间生出了白头发,留在那座山前不肯离开。”

“后来,你去太子府找他,也是他亲自送你回来的,这件事古伯也知情。”

那日的记忆重新在脑海浮现。

原来,不是梦吗?

一直缠在花姚手腕上当挂件的小青蛇嘶嘶吐着蛇信子,花姚听完后捏着小青蛇的脑门一顿猛弹。

“你怎么不早说?”

“败家子,他让你保密你就保密,你是他养大的还是我养大的?”

白术发现,花姚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激动。他试探着问:“你早就知道了?”

“我早该猜到的。”花姚苦笑着摇头,“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三千落雪自他脸侧落下,花姚重新戴上斗笠,摸索着握住竹杖,“我也该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

白术叫住他,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其实,其实我,我曾经……”

“怎么了?”

花姚不明所以,白术看了一眼一直在角落里默不出声的赫连轩云,那份不为人知的感情,终是没能开口。

“珍重。”

花姚挥了挥手,踏着薄雪离去,身边跟着一个小孩报着他的药箱,活像当年的小十七。

三年后,京城。

京城来了个素手医仙,本草堂前没日没夜的排着长队,有病的没病的都想一睹医仙尊容。

“什么症状?”

“大夫,我肚子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吃点,下一位。”

“大夫,我想嫁给皇帝。”

“少做梦,下一位。”

“大夫,我一闭上眼就能想起死去的丈夫。”

“把眼睁开,下一位。”

众人惊叹,神医医术高超,实乃华佗再世!

满城医馆惨淡无人问津,直到神医揭了寻医皇榜,入宫面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开乾三年,岁在樱笋。

新帝威慑天下,平定南北,四海归一。

“嗒,嗒.......”

“嗒......”

“嗒……”

花姚撑着竹杖,行在街边的玉兰树下。

翠竹衬得他的手颀长白净,皮肤细腻如冷玉。

“是素手医仙。”

人群自动分散向两边让出一条路。

医仙经过的地方,残留着挥之不去的草药香。

若是这时候有人问一句,素手医仙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旁人定会诧异,你连素手医仙是谁都不知道?

话说三年前,苏州多瘟疫,素手医仙横空出世,银针一挥百病皆除。

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问其姓名一概不答。

世人观其有一双妙手,盈盈素白,便尊称其为素手医仙。

也没人知道医仙长什么样。

医仙常年带着斗笠,垂下的白纱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能在风吹时瞧见一截细白的脖颈和缠绕在脖颈间的乌黑发丝。

素手医仙辗转各地行医,一个月前到了京城。

本草堂前没日没夜排着长队,满城医馆生意惨淡无人问津。

“嗒,嗒......”

医馆隔壁是家茶馆。

医仙每日清晨都会在茶馆喝茶,今日也不例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年前,被贬为庶人的废太子从雍州杀到了皇城,率领千军万马将皇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讲到最精彩处,说书先生“啪”的一拍竹板。

当朝天子的皇位是抢来的,这桩子事,在当时不仅不是秘辛,反而是人们茶前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毕竟人家不是什么半路杀出来的无名草莽,而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做了整整二十三年的储君。

至于太子之位为什么会被废,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师父,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官场上的那些老狐狸整治得服服帖帖的人。”

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少年音。

一进茶馆,江景之就锁定住窗边的那道白影,扫了一眼桌子上除了茶水还是茶水,“这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小二,上酒上菜。”

文人墨客常聚的风雅之地哪有酒菜?

小二擦着额头上的汗弓腰,“江少爷,您可是又来错地方了,酒馆管在出门右拐十米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景之白了他一眼,“罢了,来都来了。”

众人心照不宣。

这江景之十七八的年纪,目似点漆眉似剑,濯濯风流年少时,也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只是他的风云不在他自己,而在他有个丞相老爹和一个皇后姐姐。

江少爷整日混迹在勾栏院里,自那日烟柳桥上惊鸿一瞥,便整日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医仙。

此刻,本应享尽繁华的江少爷叫苦连天,“我就没见过这么残暴的人,今天看这个不顺眼,杀了;明天那个跪得不端正,杀了。短短半个时辰啊,金銮殿前就多了五具尸体。”

“我现在上早朝就跟坐牢一样,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了那位的眼,白白掉了脑袋。”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就江景之这个小霸王敢说。

众人竖起耳朵旁听,就连说书先生的眼睛也时不时往他们那里瞟。

江景之继续抱怨:“姐夫整天摆着一张冷脸,比冰窖里冻了八百年的冰块还冷。最近又在寻什劳子神医,皇榜张贴了好几天没人敢揭。”

“皇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啊,就在茶馆对面贴着呢,你不知道?”

花姚还真不知道。

竹杖敲在地上的声音再次响起。

花姚在墙上摸索,已经摸到了皇榜的边缘。身边,江景之压低声音吐槽:“这谁敢揭啊,治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可千万别……”

下一秒,花姚就将皇榜揭下。

……

自素手医仙来京城后,满城医馆业绩惨淡无人问津,直至他入宫面圣,笼罩在众大夫头上的乌云才终于散去。

当班的太监领着花姚和他的小徒弟到了翠竹轩。

“陛下正在与诸位大臣商议朝事,今日天色已晚,请医仙前辈在此休息一晚,明日朝后待陛下传召。”

江景之挥手扇了扇尘土,“你们怎么办事的,给安排这么个破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太监汗颜:“都是叶贵妃安排的,奴才们只负责领路的差事,哪里安排得了这些。”

“无妨,有屋栖身便可,此处山明水秀,竹柳依依,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看不见,怎知这周围有柳树?”

“我听得见风声,水声,傍山依水之地,必有竹柳环绕。”

花姚这么说了,江景之也没再为难这小太监,两三句话将人打发走了,屋子里只剩下花姚,江景之,和花姚那八岁的小徒弟。

屋内飘荡着氤氲茶香。

花姚一袭白衣端坐在窗前,即使垂下的白纱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身上的这份温文尔雅的气度也能让人被他迷得七荤八素。

江景之一向轻佻,在花姚面前也不由得端正身形,将语未语的风流话被他压回到肚子里。

“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接这桩苦差事,若是为了那万两黄金,小爷我也能给你啊。莫非你是想封官加爵,在庙堂上分一杯羹?”

“江少爷说笑了。草民只懂些医术,旁的事,草民做不来,也无意去做。今日天色已晚,草民要歇息了,江少爷还请早些离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七,送客。”

花姚的小徒弟叫小七。

江景之扒着门框最后叮嘱一句:“这翠竹轩夹在太医院和后宫之间,往东北走,是姐姐的凤仪宫,往西北走,是皇贵妃的青鸾宫,再往北是一众嫔妃的住所。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若是有不长眼的敢找茬,就报小爷我的名号。”

江景之走后,花姚一个人在庭院里立了许久。

稀稀疏疏的月光撒满墨发,积了一世的寂寞。

左仪凤,右青鸾,皇帝倒是艳福不浅。

“小七,将为师的琴取来。”

“呃……”

月入中天,睡梦中的人出了一身冷汗,骤然惊醒。

臣子口中残暴不堪的帝王伏首案前,一双凤眸比夜色还要深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竟在批奏折时睡着了。

帝王本是俊美无涛,可偏生半头白发,让他看起来有着超出这个年纪的成熟与稳重。

人人都道少年好,华发枯荣几时闻。

“几时了?”

“回主上,子时。”

…子时。

赫连辰用力按压眉心,抬手间衣衫滑落,露出了覆盖住他大半个肩膀的纹身。

看形状,应该是条墨绿色的蟒蛇。

“主上,您又做噩梦了?”

“寻常事,早就习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六年里,他一直在重复的做着同一场梦,梦着同一个人。

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

那人一袭红衣,身上挂满银链,风一吹,铃铛就轻轻的响。

若是单说那场梦,远称不上一个噩字。

倒是他醒来后,那模糊的场景总是时不时浮现在眼前,令他心神波动,才是真真的噩梦。

“孤出去走走,不必跟着。”

孤独的帝王,最喜欢一个人行在夜色里,看苍苍天地,邈邈山河,身边无一人相伴,唯有寂寞永存。

行至烟柳笼罩之地,耳边飘荡起一缕微弱的琴音。

与在宫里时常听伶人弹奏的的俗乐截然不同,那琴音悠扬清灵,汇聚了全天下的灵秀,似高山流水经久不息,只是那乐音中夹杂着一缕哀愁,让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赫连辰靠在树边,目光中带了些打量的意味。

往上是远山,往下是清水,白衣仙人孤坐在山水间抚琴,仿佛天上掉下的一朵云,不染分毫尘埃。

那白衣仙人头上戴着斗笠,垂下的白纱让人无法窥视他的面容,身边的竹杖让赫连辰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原来是民间久负盛名的素手医仙。

一曲终毕,余音缭绕。

素手医仙持杖探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一个走路都费劲的瞎子,不好好坐着,还想去哪里?

看那方向,似是朝他这里来了。

走到半路,医仙咳了几声,赫连辰这才察觉,这医仙自己,竟也是个十足的病秧子。

“嗒,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翠竹轩的路崎岖不平,花姚走着费劲,却还是摸索着走到赫连辰跟前。

“这儿可是有人?”

无人回应他,花姚试探性的向前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温热有起伏的胸膛。

花姚触电似的收回手。

还真是有人。

双目失明后,他对气味和声音格外敏感,方才弹琴时就察觉到空中多了一缕龙涎香。

“怎得不说话?你听我弹了一曲,感觉如何?”

“比宫中伶人弹得好。”

听那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似千年不化的寒冰,估摸着他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只是那似夸非夸的话,让人啼笑皆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一旁偷听也就罢了,还将我与旁人相比,下一秒是不是就该赏我银子了?”

“不知你姓甚名谁?是何许人也?”

夜里风凉,花姚咳嗽的更频繁了,被风吹起的白纱轻扫过他的脸,勾的人心有些痒痒。

本就睡不着,如今更是睡意全无。

“不妨猜猜看。”

偷听人弹琴的事先放一边,态度还如此冷漠傲慢,可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你让我猜我就猜,我猜对了有什么好处?”

“猜对了,就许你一个承诺。”

“这可是你说的,被我猜中了可别耍赖。”

“我从不诓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纱下,花姚唇角微勾。

“你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这种香料极其珍贵,非天潢贵胄不能用,所以你必定经常出入皇宫。这翠竹轩除了除了太医院和后宫,就离天子所住的乾清宫最近,所以你是当朝天子——”

“——身边的侍卫。”

赫连辰:“……”

这虽是他第一次与医仙相见,在之前却也听过不少有关医仙的传闻。众人都说素手医仙为人温文尔雅,不喜言谈,如今一见,真是令人大跌眼眶。

温文尔雅有迹可循,不喜言谈他是半点看不出来,分明能言善辩得很。

“我猜的可对?”

“医仙聪慧无双,在下叹服。”

花姚指尖勾起一缕黑发,“来翠竹轩的路上,我嗅到了玉兰的花香,眼下正是玉兰花盛开的时节,我要你为我采一捧玉兰。”

“仅此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仅此而已。”

赫连辰重新看了花姚一眼。

他弱不胜衣,背脊挺得笔直。

何需摘什么玉兰,他本身,就是一朵盛开的玉兰。

“明夜子时,在这里等我。”

开乾三年,岁在樱笋。

新帝威慑天下,平定南北,四海归一。

“嗒,嗒.......”

“嗒......”

“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撑着竹杖,行在街边的玉兰树下。

翠竹衬得他的手颀长白净,皮肤细腻如冷玉。

“是素手医仙。”

人群自动分散向两边让出一条路。

医仙经过的地方,残留着挥之不去的草药香。

若是这时候有人问一句,素手医仙是谁?

旁人定会诧异,你连素手医仙是谁都不知道?

话说三年前,苏州多瘟疫,素手医仙横空出世,银针一挥百病皆除。

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问其姓名一概不答。

世人观其有一双妙手,盈盈素白,便尊称其为素手医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没人知道医仙长什么样。

医仙常年带着斗笠,垂下的白纱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能在风吹时瞧见一截细白的脖颈和缠绕在脖颈间的乌黑发丝。

素手医仙辗转各地行医,一个月前到了京城。

本草堂前没日没夜排着长队,满城医馆生意惨淡无人问津。

“嗒,嗒......”

医馆隔壁是家茶馆。

医仙每日清晨都会在茶馆喝茶,今日也不例外。

“三年前,被贬为庶人的废太子从雍州杀到了皇城,率领千军万马将皇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讲到最精彩处,说书先生“啪”的一拍竹板。

当朝天子的皇位是抢来的,这桩子事,在当时不仅不是秘辛,反而是人们茶前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人家不是什么半路杀出来的无名草莽,而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做了整整二十三年的储君。

至于太子之位为什么会被废,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师父,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官场上的那些老狐狸整治得服服帖帖的人。”

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少年音。

一进茶馆,江景之就锁定住窗边的那道白影,扫了一眼桌子上除了茶水还是茶水,“这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小二,上酒上菜。”

文人墨客常聚的风雅之地哪有酒菜?

小二擦着额头上的汗弓腰,“江少爷,您可是又来错地方了,酒馆管在出门右拐十米处。”

江景之白了他一眼,“罢了,来都来了。”

众人心照不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江景之十七八的年纪,目似点漆眉似剑,濯濯风流年少时,也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只是他的风云不在他自己,而在他有个丞相老爹和一个皇后姐姐。

江少爷整日混迹在勾栏院里,自那日烟柳桥上惊鸿一瞥,便整日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医仙。

此刻,本应享尽繁华的江少爷叫苦连天,“我就没见过这么残暴的人,今天看这个不顺眼,杀了;明天那个跪得不端正,杀了。短短半个时辰啊,金銮殿前就多了五具尸体。”

“我现在上早朝就跟坐牢一样,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了那位的眼,白白掉了脑袋。”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就江景之这个小霸王敢说。

众人竖起耳朵旁听,就连说书先生的眼睛也时不时往他们那里瞟。

江景之继续抱怨:“姐夫整天摆着一张冷脸,比冰窖里冻了八百年的冰块还冷。最近又在寻什劳子神医,皇榜张贴了好几天没人敢揭。”

“皇榜?”

“对啊,就在茶馆对面贴着呢,你不知道?”

花姚还真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竹杖敲在地上的声音再次响起。

花姚在墙上摸索,已经摸到了皇榜的边缘。身边,江景之压低声音吐槽:“这谁敢揭啊,治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可千万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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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素手医仙来京城后,满城医馆业绩惨淡无人问津,直至他入宫面圣,笼罩在众大夫头上的乌云才终于散去。

当班的太监领着花姚和他的小徒弟到了翠竹轩。

“陛下正在与诸位大臣商议朝事,今日天色已晚,请医仙前辈在此休息一晚,明日朝后待陛下传召。”

江景之挥手扇了扇尘土,“你们怎么办事的,给安排这么个破地方。”

小太监汗颜:“都是叶贵妃安排的,奴才们只负责领路的差事,哪里安排得了这些。”

“无妨,有屋栖身便可,此处山明水秀,竹柳依依,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看不见,怎知这周围有柳树?”

“我听得见风声,水声,傍山依水之地,必有竹柳环绕。”

花姚这么说了,江景之也没再为难这小太监,两三句话将人打发走了,屋子里只剩下花姚,江景之,和花姚那八岁的小徒弟。

屋内飘荡着氤氲茶香。

花姚一袭白衣端坐在窗前,即使垂下的白纱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身上的这份温文尔雅的气度也能让人被他迷得七荤八素。

江景之一向轻佻,在花姚面前也不由得端正身形,将语未语的风流话被他压回到肚子里。

“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接这桩苦差事,若是为了那万两黄金,小爷我也能给你啊。莫非你是想封官加爵,在庙堂上分一杯羹?”

“江少爷说笑了。草民只懂些医术,旁的事,草民做不来,也无意去做。今日天色已晚,草民要歇息了,江少爷还请早些离开吧。”

“小七,送客。”

花姚的小徒弟叫小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景之扒着门框最后叮嘱一句:“这翠竹轩夹在太医院和后宫之间,往东北走,是姐姐的凤仪宫,往西北走,是皇贵妃的青鸾宫,再往北是一众嫔妃的住所。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若是有不长眼的敢找茬,就报小爷我的名号。”

江景之走后,花姚一个人在庭院里立了许久。

稀稀疏疏的月光撒满墨发,积了一世的寂寞。

左仪凤,右青鸾,皇帝倒是艳福不浅。

“小七,将为师的琴取来。”

“呃……”

月入中天,睡梦中的人出了一身冷汗,骤然惊醒。

臣子口中残暴不堪的帝王伏首案前,一双凤眸比夜色还要深沉。

竟在批奏折时睡着了。

帝王本是俊美无涛,可偏生半头白发,让他看起来有着超出这个年纪的成熟与稳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人都道少年好,华发枯荣几时闻。

“几时了?”

“回主上,子时。”

…子时。

赫连辰用力按压眉心,抬手间衣衫滑落,露出了覆盖住他大半个肩膀的纹身。

看形状,应该是条墨绿色的蟒蛇。

“主上,您又做噩梦了?”

“寻常事,早就习惯了。”

这六年里,他一直在重复的做着同一场梦,梦着同一个人。

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一袭红衣,身上挂满银链,风一吹,铃铛就轻轻的响。

若是单说那场梦,远称不上一个噩字。

倒是他醒来后,那模糊的场景总是时不时浮现在眼前,令他心神波动,才是真真的噩梦。

“孤出去走走,不必跟着。”

孤独的帝王,最喜欢一个人行在夜色里,看苍苍天地,邈邈山河,身边无一人相伴,唯有寂寞永存。

行至烟柳笼罩之地,耳边飘荡起一缕微弱的琴音。

与在宫里时常听伶人弹奏的的俗乐截然不同,那琴音悠扬清灵,汇聚了全天下的灵秀,似高山流水经久不息,只是那乐音中夹杂着一缕哀愁,让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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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是远山,往下是清水,白衣仙人孤坐在山水间抚琴,仿佛天上掉下的一朵云,不染分毫尘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白衣仙人头上戴着斗笠,垂下的白纱让人无法窥视他的面容,身边的竹杖让赫连辰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原来是民间久负盛名的素手医仙。

一曲终毕,余音缭绕。

素手医仙持杖探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一个走路都费劲的瞎子,不好好坐着,还想去哪里?

看那方向,似是朝他这里来了。

走到半路,医仙咳了几声,赫连辰这才察觉,这医仙自己,竟也是个十足的病秧子。

“嗒,嗒……”

翠竹轩的路崎岖不平,花姚走着费劲,却还是摸索着走到赫连辰跟前。

“这儿可是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人回应他,花姚试探性的向前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温热有起伏的胸膛。

花姚触电似的收回手。

还真是有人。

双目失明后,他对气味和声音格外敏感,方才弹琴时就察觉到空中多了一缕龙涎香。

“怎得不说话?你听我弹了一曲,感觉如何?”

“比宫中伶人弹得好。”

听那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似千年不化的寒冰,估摸着他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只是那似夸非夸的话,让人啼笑皆非。

“在一旁偷听也就罢了,还将我与旁人相比,下一秒是不是就该赏我银子了?”

“不知你姓甚名谁?是何许人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里风凉,花姚咳嗽的更频繁了,被风吹起的白纱轻扫过他的脸,勾的人心有些痒痒。

本就睡不着,如今更是睡意全无。

“不妨猜猜看。”

偷听人弹琴的事先放一边,态度还如此冷漠傲慢,可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你让我猜我就猜,我猜对了有什么好处?”

“猜对了,就许你一个承诺。”

“这可是你说的,被我猜中了可别耍赖。”

“我从不诓人。”

白纱下,花姚唇角微勾。

“你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这种香料极其珍贵,非天潢贵胄不能用,所以你必定经常出入皇宫。这翠竹轩除了除了太医院和后宫,就离天子所住的乾清宫最近,所以你是当朝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边的侍卫。”

赫连辰:“……”

这虽是他第一次与医仙相见,在之前却也听过不少有关医仙的传闻。众人都说素手医仙为人温文尔雅,不喜言谈,如今一见,真是令人大跌眼眶。

温文尔雅有迹可循,不喜言谈他是半点看不出来,分明能言善辩得很。

“我猜的可对?”

“医仙聪慧无双,在下叹服。”

花姚指尖勾起一缕黑发,“来翠竹轩的路上,我嗅到了玉兰的花香,眼下正是玉兰花盛开的时节,我要你为我采一捧玉兰。”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赫连辰重新看了花姚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弱不胜衣,背脊挺得笔直。

何需摘什么玉兰,他本身,就是一朵盛开的玉兰。

“明夜子时,在这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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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两页纸,少得可怜。

便是通过天网,也只能查到这些。

天网是赫连辰手下最大的情报组织,掌控着整个大朝的动向。

如果有一个人能躲过天网的追捕,不仅象征着绝对的神秘,还象征着绝对的危险。

赫连辰却一时想不起来,他创立天网的初衷。

“过去的很多事孤都记不清了,夜枭,你说说看,孤为何创立天网?”

“天网创立的初衷是为了寻找,您一直在寻找一个人,那人……”

“够了。”

赫连辰的声音冷到了骨子里。

夜枭噤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暗卫首领的差事,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要是那位还在就好了。

赫连辰随手翻了翻那几张纸,同传闻没什么差别,他指着其中的两行字问:“素手医仙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眼中,是在苏州?”

“是。”

“苏州是个好地方,黛瓦白墙,烟雨如梦。也只有那样眀净的山水,才能养出天仙似的人来。只是可惜,孤只去过苏州一次,当时忙于战事,未能好好瞧上一眼。”

“还有一次。”

“三天三夜,死了三匹马。先皇连颁五道圣旨都没能将您拦下。”

赫连辰指尖有规律的叩响桌面,灯光昏黄,隐隐可瞧见黑暗中隐藏着一个人影。

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孤为何要去那里?”赫连辰问。

“怒发冲冠为红颜,主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枭不敢说那人的名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依稀记得那是个雨天,他撑着油纸伞,问那个蜷缩在枯树下一身泥泞的青年,要不要跟他回家。

青年有些迟钝的抬起头,凌乱如枯草的墨发滑向脸侧,露出一双幽绿色的竖蛇瞳。

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睛。

眼瞳比绿宝石还要璀璨,眼底一抹淡青,像金陵刚下过雨的天空。

赫连辰又开始头痛了,有什么被他死死压着的记忆,想要浮出水面。

有些事情,该被永远遗忘。

赫连辰从暗格里翻出一把堕梦丹服下。

“下次孤再问你这种问题,你无需回答。”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初春,京城下起了雨。

皇帝照旧没空召见他,万幸也没忘记他,还记得派人来送吃的。

“师父,这宫里的桃花酥比茶馆里的好吃多了,就算连续吃上七八个也不觉得腻。”

“您尝尝。”

小七捧着桃花酥想递给花姚。

花姚温和一笑,“为师向来不喜甜食,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真的很好吃啊,师父一口都不吃吗?”

“那……只吃一口。”

小七点头如啄米。

花姚单手支着头,又想起了昨夜遇到的男子。

“师父心情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遇见了个有趣的人。”

“师父天天跟小七在一起,心情从未像现在这样好过,难道小七是个很无趣的人?”

花姚敷衍的摸了摸小七的脑袋,“小七也有趣。”

小七觉得,师父明明还是师父,却跟以前不一样了。

好似枯死的老树一夜间生出了枝桠。

小七不知道师父遇到了谁,只要师父开心,他就开心。

翠竹轩外一阵喧哗,有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太监死赖在门口,赶都赶不走。

不知是不是花姚的错觉,驻守在翠竹轩外的侍卫比昨日多了一倍不止。

“出什么事了?”

花姚撑着青绿纸伞,一身素白几乎融于烟雨中。

侍卫忙道:“有不知死活的奴才想闯进来,已经被卑职拦下。这种小事竟惊扰了前辈,是卑职的过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耳边的哭喊声惨烈,混杂着‘救救谁’这种字眼。

“别打了,听听他要说什么。”

侍卫们不约而同停手。

陛下说了,翠竹轩不许杂人进入。

陛下也说了,一切以医仙为主。

小太监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爬到花姚脚前。

“我家才人马上就要不行了。”

“求医仙高抬贵手,救救我家才人。”

“才人?”

侍卫解释道:“住在落雨轩的叶才人得罪了贵妃,前些日子叶才人生了病,贵妃放言,谁要是敢给叶才人看病,就是跟她青鸾宫过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贵妃之上还有皇后,皇后作为后宫之主,难道就任由贵妃怙势凌弱吗?”

回话的侍卫左右瞅了瞅,确认没旁人后才道:“医仙前辈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向来不过问后宫之事,执掌六宫的大权一直在贵妃手上。”

“这后宫但凡有人敢跟贵妃做对,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这件事,皇帝知情吗?”

“张福公公曾在陛下跟前提过一嘴,可陛下说……”

侍卫欲言又止。

“说下去。”

侍卫吞了吞唾沫,“陛下说,正好给他养的金鹰换换口味。”

宫外百姓安居乐业,邻里乡亲和睦共处,后宫中却是波谲云诡,乱象丛生。

花姚沉默良久不说话,最后只叹息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间的帝王,竟如此薄情。”

“在其位谋其职,为人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带路吧。”

花姚去了落雨轩才知道,皇帝的后宫中有男有女,这个叶才人,就是个实打实的男儿。

缠绵病榻的人被折磨的神志不清,似瞧见柳昏花暝中,有人踏着薄雨而来。

他来了,病就好了。

“本来只是寻常风寒,拖的时间久了,硬生生把小病拖成了大病。”

“按我开的这副药方,每日一剂,水煎服三次,七日之内必能痊愈。”

服侍叶才人的小太监仔细记下。

见医仙叮嘱完并不走,而是在药箱里翻找什么,过了一会儿,那只如玉的手朝他递来一盒药膏。

“这盒金疮药是我闲暇无事时调制的,将它涂抹在伤口处,能起到活血化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奴才是个卑贱的阉人,怎能用这么贵重的药物。”

“这膏药并不贵重,给你就拿着吧。”

小太监小心翼翼收下那盒膏药。

“多谢医仙出手相救,奴才感激不尽,来世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医仙恩情。”

行医这么些年,花姚听到过无数遍与之类似的话,花姚也总是会回同一句话。

“你长命百岁,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是夜。

山风轻袭,竹影依旧。

有人踏月而来,裹挟着玉兰的清香,却不见花影。

“跟我去一个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里?”

“御花园。”

花姚有些犹豫。

“不妥,御花园是皇帝和妃嫔才能去的地方,我们私自前往,岂不是犯了掉脑袋的大罪?”

“今晚御花园无守卫看守,不会有人发现。”

赫连辰环抱双臂似笑非笑。

“怎么,不敢?”

那声音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揶揄,明知是激将法,花姚还是忍不住着了他的道。

“你一个小侍卫都不怕,本医仙有什么好怕的?去就去。”

赫连辰往他身上披了件狐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陛下赏的狐裘,我不需要。”

“那……谢了。”

“这根竹杖就别带着了,声音太大容易引来巡逻的侍卫。”

赫连辰将花姚的竹杖放在一边,本是打算让花姚跟在他身后,不等话说出口,花姚就握住了他的手。

“我看不见,麻烦你了。”

花姚的手很凉,五指修长匀称,触感细腻似冷玉。

赫连辰不经意间搭上他的脉搏,便是他不懂医术,也能察觉到花姚脉象虚弱,五脏六腑皆呈衰竭之势,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若是寻常人,恐怕连抬一下胳膊都费力。他能好端端的立在这里,应该是全凭药物吊着一口气。

“不去了,你的身体不易走动,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既然答应了带我过去,就不要失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语速也比平时快了不少,“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这不是可以治好的病,吹风与不吹风,走动与不走动,不会让这身子好几分,也不会让这身子坏几分,你不必介怀。”

“再者,便是我久居床榻就能多得几年寿命,却要让我将本就短暂的生命尽数浪费在方寸之间,有什么意义?”

“若是……”

花姚突然松了手,声音低到尘埃里。

“我是个盲了眼的废人,你若是嫌弃我累赘而心生悔意,我不怪你。”

“……”

赫连辰忍不住挑了挑剑眉,不紧不慢道:

“医仙能言善辩,久闻不如一见。”

花姚身量高挑颀长,同他站在一起分不出谁高谁低。骨架也不算小,却因为身上没几两肉显得消瘦。

赫连辰拦腰将人抱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轻,在他怀里如若无物,却又能嗅到清冷的草药香。

“在下无意冒犯前辈,只希望这样能让你轻松些。”

一口一个前辈…

他有这么老吗?

花姚环住赫连辰的脖子,心中忍笑,白纱下依然是云淡风轻。

“你真贴心。”

赫连辰的耳朵有些红。

民间的大夫,都是这般不知羞吗?

还是说,怀里这位是万中无一的例外?

答案更倾向于后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如赫连辰所说的那样,御花园空无一人,连看班值守的禁军都没有。

御花园的最南角,坐落着一棵有着五百年历史的玉兰古树,树干粗壮,花影婆娑,美不胜收。

赫连辰遵守约定,为花姚摘了一捧玉兰。

“这周围有成群的玉兰花树,你若是喜欢,我每天都带你过来看。”

恰时,一阵风吹过,白里透粉的玉兰花瓣漫天飞舞。

花姚坐在花树下低头嗅花。

他像是个误入凡尘的谪仙人,下一秒就要羽化而去。

“你叫素手?”

白纱下,花姚眉梢带笑。

“其实,素手非我名姓,可世人都唤我素手,那我就叫素手喽。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要我这个人是真的,名字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呢,你叫什么?”

“我姓林。”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小气鬼。”

“既然你姓林,那我就叫你——”

花姚故意拉了长音。

“小林子。”

“放肆!”

赫连辰瞬间被气的面色铁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让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要这么叫你。”

“小林子,小林子。”

“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

赫连辰正想说什么,突然,耳边响起细微又凌乱的脚步声。

来不及知会一声,他直接抱起人躲到树上。

“嘘。”

赫连辰抵住他的唇,“有人来了。”

花姚推开他的手,慌忙整理凌乱的白纱。

幸好,斗笠没掉。

脸,也没被人瞧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动作被赫连辰尽数收入眼底。

指尖,还残留着嘴唇的温度。

好巧不巧,就在他们躲得玉兰树下面,一男一女痴缠在一起,你亲亲我我亲亲你,衣衫落了满地。

花姚眼观鼻鼻观心。

刚下过雨的天,也不嫌冷。

“你说,她不会是皇帝的妃子吧?”

“没见过,不认识。”

赫连辰的声音有些冷。

花姚后知后觉,他生气了。

不过是随口开了两句玩笑也能生气,可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树下的两人还缠在一起,声音传到他们耳边,变得模糊不清。

他们两人的对话,树下的人也听不到。

花姚突然道:“谢谢。”

“鞋什么?”赫连辰问。

花姚指了指自己腰间,那里别着一簇玉兰。

“谢谢你送的花,也谢谢你愿意带我来看花。”

花姚的声音很轻,像是飘过来的。

赫连辰心神微动。

那抹素白倒映在凤眸眸底,远胜过这满林玉兰。

罢了,他同一个病秧子计较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右不过是一个称谓,三十岁的人了,竟还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并非我有意隐瞒,只是我的名字与当朝天子发生冲撞,不得不避讳。”

赫连辰在花姚手心写下一个字……

——辰。

他叫林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叫林辰。

当今圣上名唤赫连辰,怪不得一开始不愿意告诉他。

“不知是你名字里的那个辰字,是星辰的辰,还是辰时的辰?”

“不妨猜猜看。”

“辰。”

同一个字,在舌尖反复过了好几遍。

那声音很轻很凉,莫名勾人,听的赫连辰耳根直发麻。

花姚在赫连辰手心缓缓写下一句诗

——日月垂千古,天地共良辰。

“良辰的辰,是与不是?”

“一个名字而已,哪来那么多因果。你说是便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赫连辰拨开树枝,透过层层玉兰向下瞧去。

花姚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打趣道:“林辰,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爱好。”

“嘘,你也听听。”

那对缠在一起男女云雨初歇,正悄声密谋着什么,全然不曾察觉树上藏着两个人。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本宫有些等不及了。”

本宫?

还真是皇帝的妃子。

听声音有些耳熟,花姚觉得他一定在哪里听到过。

相比之下,另一道男声就陌生许多。

“狗皇帝一贯谨慎,今儿不知抽什么风,把御花园的侍卫撤了个干净,不然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就见了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搂紧怀里的人,埋头细嗅她发间的淡香,“我知道你恨他,我何尝不是?你放心,承诺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西域十六国,累累血债,我迟早要向他一一讨回。”

西域?

六年前,大朝太子赫连辰出师北伐,灭西域十六国,划为西州。

世人皆以为西域皇室已经被屠杀殆尽,现在看来,说不定有那么一两条漏网之鱼。

初春的夜,方停的薄雨又下了起来,骤然打湿了满树玉兰。

等树下的二人穿好衣服匆匆离开后,赫连辰抱着花姚一跃而下。

花姚耳畔还回响着方才听到的声音。

鞋下似踩到了什么,异常硌脚。

“你侍奉皇帝多年,想必也懂些国事,你觉得他们此举如何?”

“围师必阙,穷寇莫追。皇帝无意赶尽杀绝,是他们自己选择了灭亡。”

乌云蔽月,凭借着微弱的月光,赫连辰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看清他们的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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