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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1 / 2)

“莲花灯,是莲花灯!”

大江南下,两盏被红绳绑在一起的莲花灯历经风吹雨打,从天山脚下飘到了苏州永定河,最后被一块礁石绊住,红绳莫名断开,其中一盏花灯沉入河底,在一片漆黑的河底发着淡淡的银光。

小乞丐纵身跳进河里,只见莲花安安静静的停在一块黑乎乎的大石头旁边,离近了才借着莲花光看清楚,石缝卡着一个尸体。

小乞丐急忙游上来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动静闹得不小,越来越多的人聚过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尸体打捞上来。

那尸体不知在河底泡了多久,身上的皮肤都烂了,就那一头墨绿色的头发勉强有些辨识度。村子里没人认识这人,正准备把这尸体埋了,一个老中医拄着拐杖走上前来。

“阿爷!”

小乞丐抱着两盏莲花灯跑到老中医身边。

老中医掀开这尸体的眼皮瞧了瞧后断言:“他还活着。”

没人愿意管这幢麻烦事,尸体被搬到老中医的住所。

时为孟春,岁在壬辰,新帝初登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州多瘟疫,这老中医是个名医,悬壶济世多年,小乞丐是个没人小的小孩,在苏州长大,以乞讨为生。老中医心生怜悯,收养了他。

两人住的房子也有些名堂。

话说二十五年前,这房子里住着一对恩爱的夫妻,女的美男的俊,那日子可以说是快活似神仙?。后来突然有一天,女的不知所踪,男的疯了。金陵少了一对鸳鸯,多了一个疯疯傻傻的剑客和一个绿眸墨发的小孩。

剑客思念妻子,往院子里种满了茉莉花,风一吹,茉莉花就轻轻地摇。

突然又有一天,剑客和小孩都失踪了,人们到的时候,茉莉花上沾满了血。

风水先生说这房子杀气过重,会带来厄运,周围的邻居陆陆续续搬走,这房子没人敢住,成了一座死宅。这么些年过去,老中医和小乞丐的入住让这房子又有了人气。

小乞丐每天都推着尸体晒太阳,半个月过去,尸体真的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像是蛇类蜕皮一样,尸体身上腐烂的皮囊一层一层脱落,取而代之的新皮肤苍白却没有血色。

比茉莉花还漂亮的哥哥……

小乞丐惊呼:“这是奇迹吗?”

老中医回答他:“生命本身就是奇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在阳光下苏醒时,鼻翼间嗅到的满是茉莉香,耳边有小孩在嚷嚷:“阿爷,他醒了!”

“怎么不点灯?”

花姚感觉到有人迈着苍老的步子靠近他,有微弱的气流在他脸前划过。

没人回答他,眼前一片漆黑,花姚摸索着想要离开躺椅,老中医及时阻止他,“年轻人,别乱动。你身子骨太弱了,要好好休息。”

“小七,去街上买块糖果。”

“得嘞。”

被称作小七的小乞丐一溜烟跑出去。

说话的人是谁?

这里又是哪里?

花姚一概不知,铺天盖地的黑压得他心慌,他又问了一遍,“这么黑,为什么不点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年轻人,现在阳光温暖又不刺人,外面开满了茉莉花,正对着窗户的位置有一棵梨树,如今正值花季。你若是能看见的话到就好了。”

花姚这才意识到,不是外面黑,而是他无法视物。

“我是个江湖郎中,这里是苏州,我们现在住在一个小别院里……”老人历经岁月打磨后的声音让花姚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你失了蛇胆,全靠银叶雪莲压抑住了你体内的毒素才让你活到现在。”

“你本是王蛇,还有一双天赐碧眼,何以沦落至此?”

“一言难尽。”

“我遇到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又失去一个人……”花姚絮絮叨叨,将自己遇到赫连辰之后经历的一切尽数说了出来。

他不知道这些该不该说,他只想找个人倾诉。

“你与其他灵蛇不同,既由天地之灵汇聚而成,也应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玲珑心。”

那只沟壑纵横但温暖有力的手落到花姚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他的脑袋,花姚终于明白他为何会觉得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人给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师父,是师父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眼眶一阵发热,他流不出眼泪,两道血痕从眼角溢出,“师父,对不起,我当时该收手的。”

“我知道错了。”

老中医沉默了很久,久到花姚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那道苍老的声音在不大的方寸之地响起。

“按辈分,你应该唤我一声师公。”

“你在河底泡了三年,应该不知道,你口中的赫连辰,如今已成了君临天下的帝王。”

花姚无法忍受孤独,更无法忍受一觉醒来身边无人的空落。

“我想去找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京城凶险,你去寻他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老中医亲手为花姚打磨了一副银针和一根竹杖,“外面早已换了天地,你也应该重新看一眼人间。”

一个瞎子,要怎么看人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和老中医一起在苏州行医,那个叫小七的乞丐留在他们身边打下手。花姚自知自己死敌甚多,容貌不便见人,终日头戴斗笠,眼覆白纱,世人问起姓名,他一概不答。

彼时,他已经成了名满天下的神医。

老中医告诉他,医者无疆。

花姚靠着那根竹杖走了很多路,救了很多人,悬壶济世,不收分文,最后辗转到了药谷,从衣柜里翻出了几件黑衣服,也不穿,就叠好包裹在包袱里,又从书房翻出了许多布满墨迹的宣纸和自己的回雪琴,去哪里都带着。

小七不明所以,“师父,这些破纸有什么用吗?”

花姚回答他:“你不懂。”

小七是个乞丐无家可归,索性花姚就收他做了徒弟。两人在药谷不过停留了一两日,就起程去了天山。

北国多风雪,小七冻得直发抖,“师父,我第一次来来这么冷的地方。”

花姚解开包袱拿出唯一的一件外袍为小七披上,“北方的天气就是这般冷,你多穿些,莫要冻坏了。”

小七哆哆嗦嗦应下,再一看花姚,单薄的像片纸一样,手也凉的惊人,急忙道:“师父,我不冷,你穿吧。”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喷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笑话他:“傻小孩。”

两人停留在路边,迎面飞来一辆受惊的马,只听马背上的人尖叫着:“马受惊了,快闪开!”花姚急忙抱起小七闪到一边,他们没被撞到,背上的包袱却难逃一劫。

衣服散落一地,宣纸满天飞。

“衣服,小七,衣服是不是掉了,快帮我找一下。”

花姚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在地上胡乱摸索,手心被冻得通红。

那是小七第一次见花姚如次失态,天塌下来都神态自若的师父此刻狼狈的跪在地上,只为了那几件不知道属于谁的衣服。

“师父,在这里呢。”

小七牵着花姚的手按到那几件黑衣上,他不识字,看着那几张宣纸发出一声疑问,“师父,这张纸上怎么只重复些这几个字?”

“哪几个?”

小七在花姚手心一比一描摹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

然后小七就看到,花姚将那几张纸捧在怀里,血泪如雨。

“快滚下来,没看到你撞到人了吗?!”

马主人吼了一声,跑过来扶花姚起来,“喂,你没事吧,要不要带你去看看大夫。”

花姚淡淡道:“无碍。”

正欲离去,却被车主人攥住衣袖,滚烫的液体一滴接着一滴落到他手背,再开口时,车主人的声音已经抖得不像样子。

“你是花姚吧?”

花姚停在脚步,他的脸经过简单的易容,按道理该没人认得出他才对,“不知你是......”

白术泣不成声,“是我啊,白术,你看不到我吗?”

赫连轩云在一旁看着这个又丑又瞎的人捧腹大笑,“花姚啊花姚,你也有今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术气的朝他丢了一把雪,“你给我闭嘴!”

“总之,就是这样。我跟他......算是在一起了,嗯,一辈子的那种。”

偏僻的宅院里,花姚坐在窗边,抿了一口热茶,“恭喜。”

院子外,小七一个人在树下玩的不亦乐乎。

“以后若是受欺负了尽管来找我,我帮你教训他。”

这时,花姚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容貌。白术紧盯着他的脸,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了,一身阴戾散去,眉宇间多了一抹恬淡之气。

“花姚,你变了许多,我都有些认不出了。”

“人总是会变的,你不也一样?”花姚支着下巴,静静听着窗外的落雪声。

“这些年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其实......其实当年有件事我骗了你。”白术几经犹豫,终是道出了一直隐瞒的真相,“其实当年我能出现在那个山洞,全屏赫连辰的帮助。”

花姚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怎么可能,不是他做的,那他为什么要承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时你被困在山洞里不知道,传出你死讯的那天,赫连辰一夜间生出了白头发,留在那座山前不肯离开。”

“后来,你去太子府找他,也是他亲自送你回来的,这件事古伯也知情。”

那日的记忆重新在脑海浮现。

原来,不是梦吗?

一直缠在花姚手腕上当挂件的小青蛇嘶嘶吐着蛇信子,花姚听完后捏着小青蛇的脑门一顿猛弹。

“你怎么不早说?”

“败家子,他让你保密你就保密,你是他养大的还是我养大的?”

白术发现,花姚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激动。他试探着问:“你早就知道了?”

“我早该猜到的。”花姚苦笑着摇头,“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三千落雪自他脸侧落下,花姚重新戴上斗笠,摸索着握住竹杖,“我也该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

白术叫住他,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其实,其实我,我曾经……”

“怎么了?”

花姚不明所以,白术看了一眼一直在角落里默不出声的赫连轩云,那份不为人知的感情,终是没能开口。

“珍重。”

花姚挥了挥手,踏着薄雪离去,身边跟着一个小孩报着他的药箱,活像当年的小十七。

三年后,京城。

京城来了个素手医仙,本草堂前没日没夜的排着长队,有病的没病的都想一睹医仙尊容。

“什么症状?”

“大夫,我肚子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吃点,下一位。”

“大夫,我想嫁给皇帝。”

“少做梦,下一位。”

“大夫,我一闭上眼就能想起死去的丈夫。”

“把眼睁开,下一位。”

众人惊叹,神医医术高超,实乃华佗再世!

满城医馆惨淡无人问津,直到神医揭了寻医皇榜,入宫面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开乾三年,岁在樱笋。

新帝威慑天下,平定南北,四海归一。

“嗒,嗒.......”

“嗒......”

“嗒……”

花姚撑着竹杖,行在街边的玉兰树下。

翠竹衬得他的手颀长白净,皮肤细腻如冷玉。

“是素手医仙。”

人群自动分散向两边让出一条路。

医仙经过的地方,残留着挥之不去的草药香。

若是这时候有人问一句,素手医仙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旁人定会诧异,你连素手医仙是谁都不知道?

话说三年前,苏州多瘟疫,素手医仙横空出世,银针一挥百病皆除。

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问其姓名一概不答。

世人观其有一双妙手,盈盈素白,便尊称其为素手医仙。

也没人知道医仙长什么样。

医仙常年带着斗笠,垂下的白纱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能在风吹时瞧见一截细白的脖颈和缠绕在脖颈间的乌黑发丝。

素手医仙辗转各地行医,一个月前到了京城。

本草堂前没日没夜排着长队,满城医馆生意惨淡无人问津。

“嗒,嗒......”

医馆隔壁是家茶馆。

医仙每日清晨都会在茶馆喝茶,今日也不例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年前,被贬为庶人的废太子从雍州杀到了皇城,率领千军万马将皇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讲到最精彩处,说书先生“啪”的一拍竹板。

当朝天子的皇位是抢来的,这桩子事,在当时不仅不是秘辛,反而是人们茶前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毕竟人家不是什么半路杀出来的无名草莽,而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做了整整二十三年的储君。

至于太子之位为什么会被废,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师父,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官场上的那些老狐狸整治得服服帖帖的人。”

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少年音。

一进茶馆,江景之就锁定住窗边的那道白影,扫了一眼桌子上除了茶水还是茶水,“这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小二,上酒上菜。”

文人墨客常聚的风雅之地哪有酒菜?

小二擦着额头上的汗弓腰,“江少爷,您可是又来错地方了,酒馆管在出门右拐十米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景之白了他一眼,“罢了,来都来了。”

众人心照不宣。

这江景之十七八的年纪,目似点漆眉似剑,濯濯风流年少时,也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只是他的风云不在他自己,而在他有个丞相老爹和一个皇后姐姐。

江少爷整日混迹在勾栏院里,自那日烟柳桥上惊鸿一瞥,便整日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医仙。

此刻,本应享尽繁华的江少爷叫苦连天,“我就没见过这么残暴的人,今天看这个不顺眼,杀了;明天那个跪得不端正,杀了。短短半个时辰啊,金銮殿前就多了五具尸体。”

“我现在上早朝就跟坐牢一样,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了那位的眼,白白掉了脑袋。”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就江景之这个小霸王敢说。

众人竖起耳朵旁听,就连说书先生的眼睛也时不时往他们那里瞟。

江景之继续抱怨:“姐夫整天摆着一张冷脸,比冰窖里冻了八百年的冰块还冷。最近又在寻什劳子神医,皇榜张贴了好几天没人敢揭。”

“皇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啊,就在茶馆对面贴着呢,你不知道?”

花姚还真不知道。

竹杖敲在地上的声音再次响起。

花姚在墙上摸索,已经摸到了皇榜的边缘。身边,江景之压低声音吐槽:“这谁敢揭啊,治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可千万别……”

下一秒,花姚就将皇榜揭下。

……

自素手医仙来京城后,满城医馆业绩惨淡无人问津,直至他入宫面圣,笼罩在众大夫头上的乌云才终于散去。

当班的太监领着花姚和他的小徒弟到了翠竹轩。

“陛下正在与诸位大臣商议朝事,今日天色已晚,请医仙前辈在此休息一晚,明日朝后待陛下传召。”

江景之挥手扇了扇尘土,“你们怎么办事的,给安排这么个破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太监汗颜:“都是叶贵妃安排的,奴才们只负责领路的差事,哪里安排得了这些。”

“无妨,有屋栖身便可,此处山明水秀,竹柳依依,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看不见,怎知这周围有柳树?”

“我听得见风声,水声,傍山依水之地,必有竹柳环绕。”

花姚这么说了,江景之也没再为难这小太监,两三句话将人打发走了,屋子里只剩下花姚,江景之,和花姚那八岁的小徒弟。

屋内飘荡着氤氲茶香。

花姚一袭白衣端坐在窗前,即使垂下的白纱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身上的这份温文尔雅的气度也能让人被他迷得七荤八素。

江景之一向轻佻,在花姚面前也不由得端正身形,将语未语的风流话被他压回到肚子里。

“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接这桩苦差事,若是为了那万两黄金,小爷我也能给你啊。莫非你是想封官加爵,在庙堂上分一杯羹?”

“江少爷说笑了。草民只懂些医术,旁的事,草民做不来,也无意去做。今日天色已晚,草民要歇息了,江少爷还请早些离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七,送客。”

花姚的小徒弟叫小七。

江景之扒着门框最后叮嘱一句:“这翠竹轩夹在太医院和后宫之间,往东北走,是姐姐的凤仪宫,往西北走,是皇贵妃的青鸾宫,再往北是一众嫔妃的住所。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若是有不长眼的敢找茬,就报小爷我的名号。”

江景之走后,花姚一个人在庭院里立了许久。

稀稀疏疏的月光撒满墨发,积了一世的寂寞。

左仪凤,右青鸾,皇帝倒是艳福不浅。

“小七,将为师的琴取来。”

“呃……”

月入中天,睡梦中的人出了一身冷汗,骤然惊醒。

臣子口中残暴不堪的帝王伏首案前,一双凤眸比夜色还要深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竟在批奏折时睡着了。

帝王本是俊美无涛,可偏生半头白发,让他看起来有着超出这个年纪的成熟与稳重。

人人都道少年好,华发枯荣几时闻。

“几时了?”

“回主上,子时。”

…子时。

赫连辰用力按压眉心,抬手间衣衫滑落,露出了覆盖住他大半个肩膀的纹身。

看形状,应该是条墨绿色的蟒蛇。

“主上,您又做噩梦了?”

“寻常事,早就习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六年里,他一直在重复的做着同一场梦,梦着同一个人。

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

那人一袭红衣,身上挂满银链,风一吹,铃铛就轻轻的响。

若是单说那场梦,远称不上一个噩字。

倒是他醒来后,那模糊的场景总是时不时浮现在眼前,令他心神波动,才是真真的噩梦。

“孤出去走走,不必跟着。”

孤独的帝王,最喜欢一个人行在夜色里,看苍苍天地,邈邈山河,身边无一人相伴,唯有寂寞永存。

行至烟柳笼罩之地,耳边飘荡起一缕微弱的琴音。

与在宫里时常听伶人弹奏的的俗乐截然不同,那琴音悠扬清灵,汇聚了全天下的灵秀,似高山流水经久不息,只是那乐音中夹杂着一缕哀愁,让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赫连辰靠在树边,目光中带了些打量的意味。

往上是远山,往下是清水,白衣仙人孤坐在山水间抚琴,仿佛天上掉下的一朵云,不染分毫尘埃。

那白衣仙人头上戴着斗笠,垂下的白纱让人无法窥视他的面容,身边的竹杖让赫连辰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原来是民间久负盛名的素手医仙。

一曲终毕,余音缭绕。

素手医仙持杖探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一个走路都费劲的瞎子,不好好坐着,还想去哪里?

看那方向,似是朝他这里来了。

走到半路,医仙咳了几声,赫连辰这才察觉,这医仙自己,竟也是个十足的病秧子。

“嗒,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翠竹轩的路崎岖不平,花姚走着费劲,却还是摸索着走到赫连辰跟前。

“这儿可是有人?”

无人回应他,花姚试探性的向前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温热有起伏的胸膛。

花姚触电似的收回手。

还真是有人。

双目失明后,他对气味和声音格外敏感,方才弹琴时就察觉到空中多了一缕龙涎香。

“怎得不说话?你听我弹了一曲,感觉如何?”

“比宫中伶人弹得好。”

听那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似千年不化的寒冰,估摸着他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只是那似夸非夸的话,让人啼笑皆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一旁偷听也就罢了,还将我与旁人相比,下一秒是不是就该赏我银子了?”

“不知你姓甚名谁?是何许人也?”

夜里风凉,花姚咳嗽的更频繁了,被风吹起的白纱轻扫过他的脸,勾的人心有些痒痒。

本就睡不着,如今更是睡意全无。

“不妨猜猜看。”

偷听人弹琴的事先放一边,态度还如此冷漠傲慢,可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你让我猜我就猜,我猜对了有什么好处?”

“猜对了,就许你一个承诺。”

“这可是你说的,被我猜中了可别耍赖。”

“我从不诓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纱下,花姚唇角微勾。

“你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这种香料极其珍贵,非天潢贵胄不能用,所以你必定经常出入皇宫。这翠竹轩除了除了太医院和后宫,就离天子所住的乾清宫最近,所以你是当朝天子——”

“——身边的侍卫。”

赫连辰:“……”

这虽是他第一次与医仙相见,在之前却也听过不少有关医仙的传闻。众人都说素手医仙为人温文尔雅,不喜言谈,如今一见,真是令人大跌眼眶。

温文尔雅有迹可循,不喜言谈他是半点看不出来,分明能言善辩得很。

“我猜的可对?”

“医仙聪慧无双,在下叹服。”

花姚指尖勾起一缕黑发,“来翠竹轩的路上,我嗅到了玉兰的花香,眼下正是玉兰花盛开的时节,我要你为我采一捧玉兰。”

“仅此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仅此而已。”

赫连辰重新看了花姚一眼。

他弱不胜衣,背脊挺得笔直。

何需摘什么玉兰,他本身,就是一朵盛开的玉兰。

“明夜子时,在这里等我。”

开乾三年,岁在樱笋。

新帝威慑天下,平定南北,四海归一。

“嗒,嗒.......”

“嗒......”

“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撑着竹杖,行在街边的玉兰树下。

翠竹衬得他的手颀长白净,皮肤细腻如冷玉。

“是素手医仙。”

人群自动分散向两边让出一条路。

医仙经过的地方,残留着挥之不去的草药香。

若是这时候有人问一句,素手医仙是谁?

旁人定会诧异,你连素手医仙是谁都不知道?

话说三年前,苏州多瘟疫,素手医仙横空出世,银针一挥百病皆除。

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问其姓名一概不答。

世人观其有一双妙手,盈盈素白,便尊称其为素手医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没人知道医仙长什么样。

医仙常年带着斗笠,垂下的白纱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能在风吹时瞧见一截细白的脖颈和缠绕在脖颈间的乌黑发丝。

素手医仙辗转各地行医,一个月前到了京城。

本草堂前没日没夜排着长队,满城医馆生意惨淡无人问津。

“嗒,嗒......”

医馆隔壁是家茶馆。

医仙每日清晨都会在茶馆喝茶,今日也不例外。

“三年前,被贬为庶人的废太子从雍州杀到了皇城,率领千军万马将皇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讲到最精彩处,说书先生“啪”的一拍竹板。

当朝天子的皇位是抢来的,这桩子事,在当时不仅不是秘辛,反而是人们茶前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人家不是什么半路杀出来的无名草莽,而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做了整整二十三年的储君。

至于太子之位为什么会被废,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师父,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官场上的那些老狐狸整治得服服帖帖的人。”

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少年音。

一进茶馆,江景之就锁定住窗边的那道白影,扫了一眼桌子上除了茶水还是茶水,“这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小二,上酒上菜。”

文人墨客常聚的风雅之地哪有酒菜?

小二擦着额头上的汗弓腰,“江少爷,您可是又来错地方了,酒馆管在出门右拐十米处。”

江景之白了他一眼,“罢了,来都来了。”

众人心照不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江景之十七八的年纪,目似点漆眉似剑,濯濯风流年少时,也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只是他的风云不在他自己,而在他有个丞相老爹和一个皇后姐姐。

江少爷整日混迹在勾栏院里,自那日烟柳桥上惊鸿一瞥,便整日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医仙。

此刻,本应享尽繁华的江少爷叫苦连天,“我就没见过这么残暴的人,今天看这个不顺眼,杀了;明天那个跪得不端正,杀了。短短半个时辰啊,金銮殿前就多了五具尸体。”

“我现在上早朝就跟坐牢一样,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了那位的眼,白白掉了脑袋。”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就江景之这个小霸王敢说。

众人竖起耳朵旁听,就连说书先生的眼睛也时不时往他们那里瞟。

江景之继续抱怨:“姐夫整天摆着一张冷脸,比冰窖里冻了八百年的冰块还冷。最近又在寻什劳子神医,皇榜张贴了好几天没人敢揭。”

“皇榜?”

“对啊,就在茶馆对面贴着呢,你不知道?”

花姚还真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竹杖敲在地上的声音再次响起。

花姚在墙上摸索,已经摸到了皇榜的边缘。身边,江景之压低声音吐槽:“这谁敢揭啊,治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可千万别……”

下一秒,花姚就将皇榜揭下。

……

自素手医仙来京城后,满城医馆业绩惨淡无人问津,直至他入宫面圣,笼罩在众大夫头上的乌云才终于散去。

当班的太监领着花姚和他的小徒弟到了翠竹轩。

“陛下正在与诸位大臣商议朝事,今日天色已晚,请医仙前辈在此休息一晚,明日朝后待陛下传召。”

江景之挥手扇了扇尘土,“你们怎么办事的,给安排这么个破地方。”

小太监汗颜:“都是叶贵妃安排的,奴才们只负责领路的差事,哪里安排得了这些。”

“无妨,有屋栖身便可,此处山明水秀,竹柳依依,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看不见,怎知这周围有柳树?”

“我听得见风声,水声,傍山依水之地,必有竹柳环绕。”

花姚这么说了,江景之也没再为难这小太监,两三句话将人打发走了,屋子里只剩下花姚,江景之,和花姚那八岁的小徒弟。

屋内飘荡着氤氲茶香。

花姚一袭白衣端坐在窗前,即使垂下的白纱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身上的这份温文尔雅的气度也能让人被他迷得七荤八素。

江景之一向轻佻,在花姚面前也不由得端正身形,将语未语的风流话被他压回到肚子里。

“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接这桩苦差事,若是为了那万两黄金,小爷我也能给你啊。莫非你是想封官加爵,在庙堂上分一杯羹?”

“江少爷说笑了。草民只懂些医术,旁的事,草民做不来,也无意去做。今日天色已晚,草民要歇息了,江少爷还请早些离开吧。”

“小七,送客。”

花姚的小徒弟叫小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景之扒着门框最后叮嘱一句:“这翠竹轩夹在太医院和后宫之间,往东北走,是姐姐的凤仪宫,往西北走,是皇贵妃的青鸾宫,再往北是一众嫔妃的住所。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若是有不长眼的敢找茬,就报小爷我的名号。”

江景之走后,花姚一个人在庭院里立了许久。

稀稀疏疏的月光撒满墨发,积了一世的寂寞。

左仪凤,右青鸾,皇帝倒是艳福不浅。

“小七,将为师的琴取来。”

“呃……”

月入中天,睡梦中的人出了一身冷汗,骤然惊醒。

臣子口中残暴不堪的帝王伏首案前,一双凤眸比夜色还要深沉。

竟在批奏折时睡着了。

帝王本是俊美无涛,可偏生半头白发,让他看起来有着超出这个年纪的成熟与稳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人都道少年好,华发枯荣几时闻。

“几时了?”

“回主上,子时。”

…子时。

赫连辰用力按压眉心,抬手间衣衫滑落,露出了覆盖住他大半个肩膀的纹身。

看形状,应该是条墨绿色的蟒蛇。

“主上,您又做噩梦了?”

“寻常事,早就习惯了。”

这六年里,他一直在重复的做着同一场梦,梦着同一个人。

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一袭红衣,身上挂满银链,风一吹,铃铛就轻轻的响。

若是单说那场梦,远称不上一个噩字。

倒是他醒来后,那模糊的场景总是时不时浮现在眼前,令他心神波动,才是真真的噩梦。

“孤出去走走,不必跟着。”

孤独的帝王,最喜欢一个人行在夜色里,看苍苍天地,邈邈山河,身边无一人相伴,唯有寂寞永存。

行至烟柳笼罩之地,耳边飘荡起一缕微弱的琴音。

与在宫里时常听伶人弹奏的的俗乐截然不同,那琴音悠扬清灵,汇聚了全天下的灵秀,似高山流水经久不息,只是那乐音中夹杂着一缕哀愁,让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赫连辰靠在树边,目光中带了些打量的意味。

往上是远山,往下是清水,白衣仙人孤坐在山水间抚琴,仿佛天上掉下的一朵云,不染分毫尘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白衣仙人头上戴着斗笠,垂下的白纱让人无法窥视他的面容,身边的竹杖让赫连辰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原来是民间久负盛名的素手医仙。

一曲终毕,余音缭绕。

素手医仙持杖探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一个走路都费劲的瞎子,不好好坐着,还想去哪里?

看那方向,似是朝他这里来了。

走到半路,医仙咳了几声,赫连辰这才察觉,这医仙自己,竟也是个十足的病秧子。

“嗒,嗒……”

翠竹轩的路崎岖不平,花姚走着费劲,却还是摸索着走到赫连辰跟前。

“这儿可是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人回应他,花姚试探性的向前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温热有起伏的胸膛。

花姚触电似的收回手。

还真是有人。

双目失明后,他对气味和声音格外敏感,方才弹琴时就察觉到空中多了一缕龙涎香。

“怎得不说话?你听我弹了一曲,感觉如何?”

“比宫中伶人弹得好。”

听那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似千年不化的寒冰,估摸着他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只是那似夸非夸的话,让人啼笑皆非。

“在一旁偷听也就罢了,还将我与旁人相比,下一秒是不是就该赏我银子了?”

“不知你姓甚名谁?是何许人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里风凉,花姚咳嗽的更频繁了,被风吹起的白纱轻扫过他的脸,勾的人心有些痒痒。

本就睡不着,如今更是睡意全无。

“不妨猜猜看。”

偷听人弹琴的事先放一边,态度还如此冷漠傲慢,可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你让我猜我就猜,我猜对了有什么好处?”

“猜对了,就许你一个承诺。”

“这可是你说的,被我猜中了可别耍赖。”

“我从不诓人。”

白纱下,花姚唇角微勾。

“你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这种香料极其珍贵,非天潢贵胄不能用,所以你必定经常出入皇宫。这翠竹轩除了除了太医院和后宫,就离天子所住的乾清宫最近,所以你是当朝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边的侍卫。”

赫连辰:“……”

这虽是他第一次与医仙相见,在之前却也听过不少有关医仙的传闻。众人都说素手医仙为人温文尔雅,不喜言谈,如今一见,真是令人大跌眼眶。

温文尔雅有迹可循,不喜言谈他是半点看不出来,分明能言善辩得很。

“我猜的可对?”

“医仙聪慧无双,在下叹服。”

花姚指尖勾起一缕黑发,“来翠竹轩的路上,我嗅到了玉兰的花香,眼下正是玉兰花盛开的时节,我要你为我采一捧玉兰。”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赫连辰重新看了花姚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弱不胜衣,背脊挺得笔直。

何需摘什么玉兰,他本身,就是一朵盛开的玉兰。

“明夜子时,在这里等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主上,这是您要的有关那位医仙的资料。”

薄薄的两页纸,少得可怜。

便是通过天网,也只能查到这些。

天网是赫连辰手下最大的情报组织,掌控着整个大朝的动向。

如果有一个人能躲过天网的追捕,不仅象征着绝对的神秘,还象征着绝对的危险。

赫连辰却一时想不起来,他创立天网的初衷。

“过去的很多事孤都记不清了,夜枭,你说说看,孤为何创立天网?”

“天网创立的初衷是为了寻找,您一直在寻找一个人,那人……”

“够了。”

赫连辰的声音冷到了骨子里。

夜枭噤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暗卫首领的差事,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要是那位还在就好了。

赫连辰随手翻了翻那几张纸,同传闻没什么差别,他指着其中的两行字问:“素手医仙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眼中,是在苏州?”

“是。”

“苏州是个好地方,黛瓦白墙,烟雨如梦。也只有那样眀净的山水,才能养出天仙似的人来。只是可惜,孤只去过苏州一次,当时忙于战事,未能好好瞧上一眼。”

“还有一次。”

“三天三夜,死了三匹马。先皇连颁五道圣旨都没能将您拦下。”

赫连辰指尖有规律的叩响桌面,灯光昏黄,隐隐可瞧见黑暗中隐藏着一个人影。

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孤为何要去那里?”赫连辰问。

“怒发冲冠为红颜,主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枭不敢说那人的名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依稀记得那是个雨天,他撑着油纸伞,问那个蜷缩在枯树下一身泥泞的青年,要不要跟他回家。

青年有些迟钝的抬起头,凌乱如枯草的墨发滑向脸侧,露出一双幽绿色的竖蛇瞳。

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睛。

眼瞳比绿宝石还要璀璨,眼底一抹淡青,像金陵刚下过雨的天空。

赫连辰又开始头痛了,有什么被他死死压着的记忆,想要浮出水面。

有些事情,该被永远遗忘。

赫连辰从暗格里翻出一把堕梦丹服下。

“下次孤再问你这种问题,你无需回答。”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初春,京城下起了雨。

皇帝照旧没空召见他,万幸也没忘记他,还记得派人来送吃的。

“师父,这宫里的桃花酥比茶馆里的好吃多了,就算连续吃上七八个也不觉得腻。”

“您尝尝。”

小七捧着桃花酥想递给花姚。

花姚温和一笑,“为师向来不喜甜食,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真的很好吃啊,师父一口都不吃吗?”

“那……只吃一口。”

小七点头如啄米。

花姚单手支着头,又想起了昨夜遇到的男子。

“师父心情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遇见了个有趣的人。”

“师父天天跟小七在一起,心情从未像现在这样好过,难道小七是个很无趣的人?”

花姚敷衍的摸了摸小七的脑袋,“小七也有趣。”

小七觉得,师父明明还是师父,却跟以前不一样了。

好似枯死的老树一夜间生出了枝桠。

小七不知道师父遇到了谁,只要师父开心,他就开心。

翠竹轩外一阵喧哗,有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太监死赖在门口,赶都赶不走。

不知是不是花姚的错觉,驻守在翠竹轩外的侍卫比昨日多了一倍不止。

“出什么事了?”

花姚撑着青绿纸伞,一身素白几乎融于烟雨中。

侍卫忙道:“有不知死活的奴才想闯进来,已经被卑职拦下。这种小事竟惊扰了前辈,是卑职的过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耳边的哭喊声惨烈,混杂着‘救救谁’这种字眼。

“别打了,听听他要说什么。”

侍卫们不约而同停手。

陛下说了,翠竹轩不许杂人进入。

陛下也说了,一切以医仙为主。

小太监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爬到花姚脚前。

“我家才人马上就要不行了。”

“求医仙高抬贵手,救救我家才人。”

“才人?”

侍卫解释道:“住在落雨轩的叶才人得罪了贵妃,前些日子叶才人生了病,贵妃放言,谁要是敢给叶才人看病,就是跟她青鸾宫过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贵妃之上还有皇后,皇后作为后宫之主,难道就任由贵妃怙势凌弱吗?”

回话的侍卫左右瞅了瞅,确认没旁人后才道:“医仙前辈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向来不过问后宫之事,执掌六宫的大权一直在贵妃手上。”

“这后宫但凡有人敢跟贵妃做对,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这件事,皇帝知情吗?”

“张福公公曾在陛下跟前提过一嘴,可陛下说……”

侍卫欲言又止。

“说下去。”

侍卫吞了吞唾沫,“陛下说,正好给他养的金鹰换换口味。”

宫外百姓安居乐业,邻里乡亲和睦共处,后宫中却是波谲云诡,乱象丛生。

花姚沉默良久不说话,最后只叹息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间的帝王,竟如此薄情。”

“在其位谋其职,为人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带路吧。”

花姚去了落雨轩才知道,皇帝的后宫中有男有女,这个叶才人,就是个实打实的男儿。

缠绵病榻的人被折磨的神志不清,似瞧见柳昏花暝中,有人踏着薄雨而来。

他来了,病就好了。

“本来只是寻常风寒,拖的时间久了,硬生生把小病拖成了大病。”

“按我开的这副药方,每日一剂,水煎服三次,七日之内必能痊愈。”

服侍叶才人的小太监仔细记下。

见医仙叮嘱完并不走,而是在药箱里翻找什么,过了一会儿,那只如玉的手朝他递来一盒药膏。

“这盒金疮药是我闲暇无事时调制的,将它涂抹在伤口处,能起到活血化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奴才是个卑贱的阉人,怎能用这么贵重的药物。”

“这膏药并不贵重,给你就拿着吧。”

小太监小心翼翼收下那盒膏药。

“多谢医仙出手相救,奴才感激不尽,来世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医仙恩情。”

行医这么些年,花姚听到过无数遍与之类似的话,花姚也总是会回同一句话。

“你长命百岁,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是夜。

山风轻袭,竹影依旧。

有人踏月而来,裹挟着玉兰的清香,却不见花影。

“跟我去一个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里?”

“御花园。”

花姚有些犹豫。

“不妥,御花园是皇帝和妃嫔才能去的地方,我们私自前往,岂不是犯了掉脑袋的大罪?”

“今晚御花园无守卫看守,不会有人发现。”

赫连辰环抱双臂似笑非笑。

“怎么,不敢?”

那声音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揶揄,明知是激将法,花姚还是忍不住着了他的道。

“你一个小侍卫都不怕,本医仙有什么好怕的?去就去。”

赫连辰往他身上披了件狐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陛下赏的狐裘,我不需要。”

“那……谢了。”

“这根竹杖就别带着了,声音太大容易引来巡逻的侍卫。”

赫连辰将花姚的竹杖放在一边,本是打算让花姚跟在他身后,不等话说出口,花姚就握住了他的手。

“我看不见,麻烦你了。”

花姚的手很凉,五指修长匀称,触感细腻似冷玉。

赫连辰不经意间搭上他的脉搏,便是他不懂医术,也能察觉到花姚脉象虚弱,五脏六腑皆呈衰竭之势,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若是寻常人,恐怕连抬一下胳膊都费力。他能好端端的立在这里,应该是全凭药物吊着一口气。

“不去了,你的身体不易走动,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既然答应了带我过去,就不要失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语速也比平时快了不少,“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这不是可以治好的病,吹风与不吹风,走动与不走动,不会让这身子好几分,也不会让这身子坏几分,你不必介怀。”

“再者,便是我久居床榻就能多得几年寿命,却要让我将本就短暂的生命尽数浪费在方寸之间,有什么意义?”

“若是……”

花姚突然松了手,声音低到尘埃里。

“我是个盲了眼的废人,你若是嫌弃我累赘而心生悔意,我不怪你。”

“……”

赫连辰忍不住挑了挑剑眉,不紧不慢道:

“医仙能言善辩,久闻不如一见。”

花姚身量高挑颀长,同他站在一起分不出谁高谁低。骨架也不算小,却因为身上没几两肉显得消瘦。

赫连辰拦腰将人抱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轻,在他怀里如若无物,却又能嗅到清冷的草药香。

“在下无意冒犯前辈,只希望这样能让你轻松些。”

一口一个前辈…

他有这么老吗?

花姚环住赫连辰的脖子,心中忍笑,白纱下依然是云淡风轻。

“你真贴心。”

赫连辰的耳朵有些红。

民间的大夫,都是这般不知羞吗?

还是说,怀里这位是万中无一的例外?

答案更倾向于后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如赫连辰所说的那样,御花园空无一人,连看班值守的禁军都没有。

御花园的最南角,坐落着一棵有着五百年历史的玉兰古树,树干粗壮,花影婆娑,美不胜收。

赫连辰遵守约定,为花姚摘了一捧玉兰。

“这周围有成群的玉兰花树,你若是喜欢,我每天都带你过来看。”

恰时,一阵风吹过,白里透粉的玉兰花瓣漫天飞舞。

花姚坐在花树下低头嗅花。

他像是个误入凡尘的谪仙人,下一秒就要羽化而去。

“你叫素手?”

白纱下,花姚眉梢带笑。

“其实,素手非我名姓,可世人都唤我素手,那我就叫素手喽。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要我这个人是真的,名字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呢,你叫什么?”

“我姓林。”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小气鬼。”

“既然你姓林,那我就叫你——”

花姚故意拉了长音。

“小林子。”

“放肆!”

赫连辰瞬间被气的面色铁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让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要这么叫你。”

“小林子,小林子。”

“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

赫连辰正想说什么,突然,耳边响起细微又凌乱的脚步声。

来不及知会一声,他直接抱起人躲到树上。

“嘘。”

赫连辰抵住他的唇,“有人来了。”

花姚推开他的手,慌忙整理凌乱的白纱。

幸好,斗笠没掉。

脸,也没被人瞧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动作被赫连辰尽数收入眼底。

指尖,还残留着嘴唇的温度。

好巧不巧,就在他们躲得玉兰树下面,一男一女痴缠在一起,你亲亲我我亲亲你,衣衫落了满地。

花姚眼观鼻鼻观心。

刚下过雨的天,也不嫌冷。

“你说,她不会是皇帝的妃子吧?”

“没见过,不认识。”

赫连辰的声音有些冷。

花姚后知后觉,他生气了。

不过是随口开了两句玩笑也能生气,可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树下的两人还缠在一起,声音传到他们耳边,变得模糊不清。

他们两人的对话,树下的人也听不到。

花姚突然道:“谢谢。”

“鞋什么?”赫连辰问。

花姚指了指自己腰间,那里别着一簇玉兰。

“谢谢你送的花,也谢谢你愿意带我来看花。”

花姚的声音很轻,像是飘过来的。

赫连辰心神微动。

那抹素白倒映在凤眸眸底,远胜过这满林玉兰。

罢了,他同一个病秧子计较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右不过是一个称谓,三十岁的人了,竟还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并非我有意隐瞒,只是我的名字与当朝天子发生冲撞,不得不避讳。”

赫连辰在花姚手心写下一个字……

——辰。

他叫林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叫林辰。

当今圣上名唤赫连辰,怪不得一开始不愿意告诉他。

“不知是你名字里的那个辰字,是星辰的辰,还是辰时的辰?”

“不妨猜猜看。”

“辰。”

同一个字,在舌尖反复过了好几遍。

那声音很轻很凉,莫名勾人,听的赫连辰耳根直发麻。

花姚在赫连辰手心缓缓写下一句诗

——日月垂千古,天地共良辰。

“良辰的辰,是与不是?”

“一个名字而已,哪来那么多因果。你说是便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赫连辰拨开树枝,透过层层玉兰向下瞧去。

花姚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打趣道:“林辰,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爱好。”

“嘘,你也听听。”

那对缠在一起男女云雨初歇,正悄声密谋着什么,全然不曾察觉树上藏着两个人。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本宫有些等不及了。”

本宫?

还真是皇帝的妃子。

听声音有些耳熟,花姚觉得他一定在哪里听到过。

相比之下,另一道男声就陌生许多。

“狗皇帝一贯谨慎,今儿不知抽什么风,把御花园的侍卫撤了个干净,不然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就见了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搂紧怀里的人,埋头细嗅她发间的淡香,“我知道你恨他,我何尝不是?你放心,承诺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西域十六国,累累血债,我迟早要向他一一讨回。”

西域?

六年前,大朝太子赫连辰出师北伐,灭西域十六国,划为西州。

世人皆以为西域皇室已经被屠杀殆尽,现在看来,说不定有那么一两条漏网之鱼。

初春的夜,方停的薄雨又下了起来,骤然打湿了满树玉兰。

等树下的二人穿好衣服匆匆离开后,赫连辰抱着花姚一跃而下。

花姚耳畔还回响着方才听到的声音。

鞋下似踩到了什么,异常硌脚。

“你侍奉皇帝多年,想必也懂些国事,你觉得他们此举如何?”

“围师必阙,穷寇莫追。皇帝无意赶尽杀绝,是他们自己选择了灭亡。”

乌云蔽月,凭借着微弱的月光,赫连辰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看清他们的脸了吗?”

“死人的脸,没必要看清。”

“可真凶啊。”

花姚,啧,的感慨一声,“为人医者,听不得这些。”他探向自己腰间摸索了一番,忽道:“林辰,我好像少了一朵花,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掉地上了。”

“我帮你再摘新的就是了。”

“不,我就要原来的。”

花姚在地上摸索,借着狐裘的遮掩,将鞋下踩着的东西藏进袖口里。

原来是支发簪。

“找到了。”

厚重的狐裘下,压着朵玉兰。

初春夜里,风究竟是有些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了翠竹轩,还是那棵柳树下,花姚问他,“你明日还来吗?”

“我很忙,没空。”

那便是不来的意思了。

花姚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果决,正犹豫着接下来的说辞,那人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

这就…走了?

翠竹轩琴音缭绕,草丛里群蛇横行。

坐在门口的奴才正眯着眼打瞌睡,同行当头一棒打得他瞬间清醒。

“还睡呢?!没看见这里围了这么多蛇?还不赶紧想个法子把它们赶出去!要是窜到了凤仪宫,小心咱们的脑袋!!!”

那人说着,提起棍子赶蛇。

群蛇一个个都滑溜的很,抓也抓不住,赶也赶不走,像是在故意戏耍他。

一口獠牙看起来毒性不小,偏偏不伤人分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正也不咬人,大抵也是来听琴的吧。”

本来打盹儿的人没了睡意,眯眼瞧着这些蛇,“看着这些蛇,倒是让我想起了六年前太子府的那场蛇祸。”

“嘘!敢提那件事,你不要命了吗?“

同行的人也顾不得赶蛇了,急忙捂住那人的嘴,“得亏这里没别人,要不然,十条命都不够你使的。”

那人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落入花姚耳中。

一条手臂粗细的小青蛇顺着他的腿爬到他身上,讨好的舔弄他的脸颊。

“见到了,他很好,还是和之前一样。”

“行了,乖乖,别来找我了。”

“不是赶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药谷吧。”

小七对于师父能和蛇类交流这件事早就见怪不怪。

他不多问,只是抱紧怀里的两盏莲花灯。

三年前,就是这两盏从天山飘到苏州的莲花灯,让他发现了沉在永定河底的,以后会成为他师父的青年。

如果青年没有收他为徒,那他还是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门口当差的小顺子一路小跑到师父跟前,“前辈,江少爷求见。”

琴音滞了一瞬间。

“请他进来吧。”

“小七,备茶。”

“不过短短两天不见,门口怎多了那么多侍卫?一个个自称是御前的人,连小爷我都敢拦着,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景之没好气的窝在吊椅里,连喝了三盏茶都不解气,“今天一下早朝就被姐夫训斥一通,后来又在凤仪宫吃了闭门羹,与其回去听父亲唠叨我的婚事,还不如来你这里讨个清净。”

“难得江少爷也有不爱热闹的时候。”

花姚从他身前经过,指尖沾了几分凉水,洒在瓶里的玉兰花瓣上,“不知陛下为何训斥你?”

“不就是因为....”

不就是因为昨晚他跟那群兄弟们在百花楼玩的过火了些么。

江景之摸了摸鼻子,暗觉理亏,又不想在医仙面前丢了面子,只得硬着头皮反驳一句,“反正不是我的错。况且非亲非故,他有什么资格管我?”

“爱之深,责之切。”

“陛下对江少爷寄予厚望,管教严格也是情理之中。”

江景之冷哼一声,“他才不爱我,也不爱我姐。他那样冷血无情的人,活该守着他的皇位孤独终老。”

“江少爷这话就说笑了,当今圣上若不是真心爱你姐姐,又怎会立她为皇后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姚端着玉兰花瓶摆到阳光充裕的地方,屋里屋外都收拾妥当了,便坐在台阶上分拣药草,不时询问小七药草的名称和功效。

不知那小破孩答对了什么,花姚笑着抚摸他的脑袋。

“对,就是地黄,小七真聪明。”

斑驳树影洒在他的斗笠上,原本清冷的白衣在暖阳的熏陶下多了几分柔意。

江景之看恍了眼,印象里,儿时,他姐姐也时常那样笑着抚摸他的脑袋。

“大抵是因为愧疚吧。”

“姐姐疯了好些年了。”

花姚分拣草药的动作一僵,地黄从手中脱落,被小七眼疾手快接住。

面纱下,细眉微颦。

“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荒凉的小院静的要命,快赶上人高的荒草被风吹得左右摇晃。

原本守在院外的两个小太监不知跑到那里偷闲去了,侍卫们眼观鼻鼻观心,佯装什么也听不到。

“他不愿意娶就别娶,偏偏在大婚当日逃婚,害我姐姐沦为京城笑柄。”

“姐姐去雍州寻他,回来后精神失常,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原本有这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是他,都是他害的。”

花姚忘记自己原本正在做什么,只觉得风声吹得他心里发堵。

人世间有太多悲苦,少而自持,老而自弃,物是人非,生离死别。

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须知美梦易碎,繁华易逝,都是寻常。

不知是难过还是怎么着,江景之睡着了。

花姚抿了抿唇,轻抚小七的脑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七,去屋里取一张薄被给江少爷盖上,再取一颗安神丸喂他服下。江少爷情绪过激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春日正午的阳光和煦而不逼人,是一年四季中最好的。

大丛大丛的蓝雪花盛开在宫殿外,一道黑影缓步掠踏草丛,身上的威严之势令人望而生畏。

“参见陛下。”

“不必通报,孤去看看她。”

“是。”

凤仪宫大门紧闭,窗户也关的严严实实,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才有一道光短暂的照进来。

床上的人有些木纳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干枯如旱地,“是殿下吗?”

“是我。”

赫连辰倒了盏茶亲自递给她,“嗓子干成这样,喝口茶润润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止意呆愣的捧着那盏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喝下。

眼神时而呆滞时而清明,不似正常人能有。

“小江几次过来看你都被我拦下了,江丞相也在请安的奏折里频频问你安好,你的家人都很想你,你想见见他们吗?”

“病容残颜,与其见了让他们担心,不如不见。”

铜镜里,映出一幅憔悴容颜。

那脸色苍白的跟鬼似的,眼下隐隐透着黑,叫人看了心惊。

“你只是生了一场病,看了大夫,吃了药就会好的。”

赫连辰移步到窗前,不经意间挡住那面镜子,指尖在光滑的镜面上摩裟,“最近宫里来了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我瞧着不错。”

“他敢言常人之不敢言,做常人之不敢做,身边跟着个八岁小童,一举一动活脱脱像小江小时候,你见了必然喜欢。”

江止意回想起了过去,一个容貌和她有七成像的小孩,缩在红衣青年衣摆后面,红着脸叫她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时殿下在做什么?

好像是立在红衣青年身边,脸上面无表情,眼睛深处却是含着笑的,里面装着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人。

是他,都是他害的。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又来了,视线触及的景物连同那熟悉的黑影一同变得模糊扭曲,地上密密麻麻满爬了蛇,顺着床脚爬到床上,猩红的蛇信子朝他一吞一吐。

江止意尖叫一声,慌乱抓起被褥枕头扔得满地都是。

“蛇,有蛇.....”

“别过来,别过来.....”

守在寝宫外的侍女听到里面这动静,便知道,皇后娘娘又犯疯病了。

昔日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沦落成一介疯妇,活得生不如死,真是可怜。

日暮时分,玉隼擦着地面飞过,红角鸮藏在枝柳间,发出‘嘟嘟’‘嘟嘟’的叫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景之悠悠转醒时,窗外的天已黑的不像样子。

鼻尖弥散着清冽的草药香,他看着身上的被子愣了许久,星眸一转,落到窗前正陪着八岁小孩温书的医仙身上。

“天色已晚,江少爷既然醒了,就快请回吧。”

“夜黑路滑,本少爷今夜就睡在这里。”

江景之边打着哈欠边拍了拍身边的空地,“这床虽硬了些,地方却不小。医仙身量清瘦,盛下我们两个人想必不成问题。”

小七欲哭无泪。

那是他的床啊!!!

“床铺虽大,却盛不下二人之心。江少爷若是执意不肯离开,那草民只能睡地上了。”

花姚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一开始烟柳桥上偶遇时是这样,相处了一个多月还是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管他怎么对花姚好,怎么千方百计地讨花姚喜欢。花姚待他,与待那些前来问诊的病人也没什么不同。

“寒院寂寥,墙头新燕尚且成双成对,前辈孤身一人,着实有些寂寞了。前辈眼睛不方便,若是有一体己人相伴身侧,日子总会比现在舒坦许多。我这里正好有个不错的人选,若是前辈有此意,可介绍给前辈。”

“哦?”

花姚捏着毛笔的手一顿,“莫不是和江少爷一样十七八的少年?”

“正,正是。前辈意下如何?”

江景之紧张的舌头打颤。

心中想着,若是医仙真接受了他,他就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去逛那青楼了,那些跟他欢好的小情人,他都通通不再见。

“多谢江少爷关心,草民今年已二十有八,实在是做不出老牛吃嫩草这种事。况且...”

说到此,花姚语气略微停顿片刻,而后不急不徐道:“况且,草民并非孤身一人。草民在宫中有一相好,已与他互许终生。”

江景之一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突然,医仙莫不是在说笑吧?”

“草民从不开玩笑。他姓林,是皇上跟前的侍卫,说不定你们还有过一面之缘,若以后有机会,草民引荐你们认识。”

谁不知道,当朝皇帝母族林氏,皇宫里姓林的侍卫数不胜数。

若是王孙公子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地位身份卑贱的侍卫。

江景之追问,“他姓林,那他叫什么?”

“他叫....”没等花姚念出那人的名字,小七就边骂边扯开始将人往外轰,“你这人烦不烦,师父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少自讨没趣了。整日混迹在勾栏院里,也不怕弄脏了我师父的白衣。”

砰的一下,门重重合上。

小七拍了拍手,“可算是清静了。”

阴风呼啸,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乍一听,如百鬼哀嚎。

蜡烛忽明忽暗,苍穹云卷云舒,顷刻间就变了天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感觉要下一场大暴雨呢。”小七关上窗户,拽了拽师父的衣角,“师父,夜深了,您快去歇息吧。”

“小七先睡吧,为师不困。”

花姚独坐在屋檐下,任由风雨刮过耳畔,吹得他黑发飞扬。

小七睡得香甜,也免不了午夜十二时被暴雨吵醒,睡眼惺忪中看到师父还坐在那里,背影落寞,像是在等什么人。

如果那人不来,他就会一直等下去。

“师父,外面风雨这么大,您要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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