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嘉终于有了即将嫁人的忐忑与紧张感。
不知道是不是倪子温的态度引导了朝堂风向,对岳以睦的赞许之声越来越多。新年伊始,岳以睦又大刀阔斧的上了几本奏章谈了谈肃清吏治之事,得到了不少新晋臣子的附和。年轻人们普遍站在岳以睦的立场上,纷纷扛起新政的大旗,希望看到朝堂上焕然一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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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变
然而,就在朝臣纷纷呼吁新政,从太子一党倒向临淄郡王时,重病缠身的皇帝却突然出现了好转。
正月廿三,皇帝竟然亲自召见以参知政事陆相公为首的一批重臣,倪子温赫然在列。静嘉本不知此事,但那一日倪子温回府时脸色尤为难看,静嘉不免问了母亲一句。直到从邵氏那儿得了消息,静嘉才意识到皇帝病情好转所带来的危险。
正月的最后一天,陆相公以轻视太子一罪被罚俸,当时挑头弹劾太子的人均被免官。二月二,龙抬头,陆相公仿佛丝毫不惧,同皇帝据理力争,希求挽救那些年轻人的仕途。然而,皇帝以强硬的态度拒绝了陆相公,并在翌日下旨罢相。
这一个圣诏被颁布,朝野震惊。陆相公自从接任已逝永平伯董成韫的相位之后,一直是一个中庸之臣。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谨慎的态度让他在相位上一直呆得四平八稳。除了年前他曾与户部尚书、吏部尚书一起谏奏皇帝,要求彻查腐败,填补国库外,几乎很少挑头生事。
若只是为这件事所治罪,那么皇帝的言下之意便是……为临淄郡王铺路的人,都该离开朝野。
尽管太子做出了那么多的荒唐事,皇帝依旧坚定的准备让他的嫡长子接任皇位。
这个意识让临淄郡王一党陷入了愤愤不平与恐慌,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怎么能这样任性地将皇位传给一个本不配的人呢?
但是不平归不平,皇帝依旧以雷霆手段,镇压了一切对太子不利的言论。枪打出头鸟,那些曾经站出来帮岳以睦说话的人罢官的罢官,罚俸的罚俸,更有甚者竟被皇帝全家流放……
待嫁的静嘉在一日胜过一日的不安中,惶惶不可终日。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朝政连累,为她诊脉的胡太医也不再上门。静嘉的失眠竟如翻山倒海般的袭涌向她,细心的雪桂察觉到了自家小姐精神越来越差,平素对她赞扬有加的教习嬷嬷也意识到了这位准王妃突然就失去了原先的状态。
二月廿八,离原定的婚期还有一个月。静嘉脸上不安的情绪几乎遮掩不住,邵氏知晓女儿为临淄郡王担心,却不知该如何相劝,思来想去,她索性让人请来了毓瑾同她做伴。
早春回暖,冰雪消融,毓瑾一身俏粉的比甲,迎上魂不守舍的静嘉,“你怎么气色这样难看?”
静嘉勉力一笑,先朝着孙夫人施了礼,“孙婶娘万福。”
“快别多礼了。”孙夫人虚扶了扶静嘉,“瑾姐儿念叨你不知多久了呢,难得你们小姐妹还能说说私房话,快别在这拘束了……”
邵氏在一旁附和着,“可不是,嘉儿,你领着瑾姐儿去你闺阁罢,也让母亲和你孙婶娘说说话。”
静嘉朝着两位母亲一礼,“是。”
言罢,她挽着毓瑾一同出了德安斋。
毓瑾并没有轻易放过静嘉眼底的疲惫,又追问了一次,“你这是怎么了?马上就要出门子了,怎么一点儿喜气都不见?”
“别提了。”闺蜜在旁,静嘉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朝上的事情你知道吗?我这还不是担心王爷……有个什么万一……”
毓瑾只知动荡,却不知岳以睦的宏图壮志,因而轻松朝静嘉一笑,拍着她手背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再怎么样临淄郡王都脱不了皇子的身份,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只管安心待嫁,到时候同你们王爷一道儿就藩去便是了。”
静嘉摇了摇头,“哪这么简单……你哥哥就没和你说什么?”
毓瑾不大满意地瞥了眼静嘉,轻哼一声,“别提我哥了,除了早膳的时候,我就没在别的时候见过他!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他比我爹还忙,就连我嫂嫂都和他说不上几句话。”
静嘉沉默,果然,岳以睦如今的境遇一定棘手得很。毓慎可谓是他最亲近的幕僚,连毓慎都忙成这样,可见岳以睦的麻烦必定不少。
毓瑾扫了眼静嘉,并没有注意到她更加紧锁的眉头,自顾自地道:“昨儿嫂嫂还同我抱怨呢,说我哥一回府就钻到书房里去……也不知是真忙,还是被裴儿迷住了。我忍着没敢告诉哥哥,裴儿那丫头伺候哥哥这么些年,心气儿可高着呢。她若知道嫂嫂怎么刻薄她的,想来必是忍不了。”
“你哥哥大概是真忙……”半晌,静嘉也只轻轻念出了这样一句话
毓瑾一愣,片刻才附和上几句,“我自然知道哥哥是忙的,可嫂嫂不信,我又有什么办法?这几日哥哥不在府里,嫂嫂又刚出了月子,是以动辄便要回娘家,母亲懒怠管她,只任她去了……不过是来回都要几个干练的婆子陪着伺候,别生出万一来就是。”
静嘉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的晴空,幽幽一叹,“随她去罢,也就是如今毓慎顾不上她……若是……想来你嫂嫂早就被他厌弃了。”
毓慎从小就不受约束,常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情,若非如此,毓慎想来也不会注意到赵芙,而是规规矩矩的照着“父母之命”,聘自己为妻了。
若是命运的轨迹从一开始就按部就班,没有生出这样多的枝节,静嘉如今也不会凭白添出今日这么多的烦忧。
都是命啊。
感叹归感叹,静嘉却并没有忘记心里惦念的事情,她犹豫一阵,同毓瑾商量道:“你有没有法子让毓慎来找我一趟,我有些事想请他帮忙。”
毓瑾皱了皱眉,“哥哥最近委实太忙,便是我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他……我回头和哥哥说罢,不过他能不能来见你,却是两说了。”
静嘉知趣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把话带到了就好……他若问是什么事,你只管说是我担心王爷。”
“好。”手帕交有事相求,毓瑾答应得格外爽快,“也不知道你今年的生辰还能不能在京中过了,你同临淄郡王离京就藩的时候千万记得告诉我,我好去送送你”
静嘉轻轻一笑,眉眼微弯,“还都远着的事呢,就你惦记这么多……婶娘也该替你找好人家了,等你嫁了人,常去藩地看我也不是不能的事情。”
毓瑾面上微红,透着些羞意,“惯会浑说……我嫁不嫁人,干你什么事。”
静嘉心中怅惘,却不得不故作轻松地同毓瑾谈笑,她又揶了毓瑾几句,才将话题同婚事扯开,落在毓瑾最关心的时兴首饰上。两个小姐妹嘁嘁喳喳聊到傍晚时分,孙夫人方将女儿叫回,折返孙府。
看着静嘉消减了几分的愁色,邵氏终于放下心来,她拢着静嘉一双小手,温声劝慰道:“娘知晓你挂记王爷,可这朝堂上的事不该咱们操心。今日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等你真正嫁给王爷,要面对的风雨还多了去,嘉儿,你得变得从容起来。”
静嘉知道邵氏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好,谆谆教诲也确然听到了心中去。母亲说得没错,她要陪他面对的风雨还很多,她要足够成熟、足够强大,有足够的资本站在岳以睦身边,成为他的妻子。
孙毓慎到底没有让静嘉失望,在得到妹妹消息的第一时间,孙毓慎便千方百计的抽出了空,在一日午晌策马从鸿胪寺赶到倪府。
听说毓慎要见静嘉,邵氏不免有些意外,但出于谨慎,邵氏还是将这个消息压下,没让人支会赵菡,吩咐云萱悄悄的将静嘉请到会客的花厅,安排两人在那一处见面。
因为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