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撒完骨灰的那天中午,我跟萧美就做火车回N城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很多人都在我背后议论我,说她生前对我那么好,我竟然一点悲伤也没有,随他们去说吧,因为没有人懂我,我也不需要他们懂。
上了火车,萧美眼角还挂着眼泪,我没有对她说什么话,慢慢的,她睡了过去。这段时间,我们都没有睡好。但是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我坐在萧美的对面,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看着手,我感觉到的,是一种遗憾。上次为什么我不让她牵我的手,她只是想要牵一下我的手而已,而我,却一再的拒绝。我真的没有想到,那次是我跟她见的最后一面,我有想过的,我有想过的,我想在下一次就让她牵的。可是,她却这样走了,连下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在火车里,我十指依然紧扣,坐着,愣着。不变的是,我的心不再焦急,因为它已经被痛包围了。我的十指越扣越紧,是因为心的疼痛,还是因为想用这种形式去祢补未让她牵我的手的遗憾,我不得而知。只是这样坐着,几时回到N城已经不重要了,时间,现在对我一点意义也没有。
回到N城已经是晚上9点多,我叫醒了萧美,两人拿了各自的行李,慢步离开了火车站。我第一次面对这样拥挤的人群而不想着尽快逃离,而只是想把自己埋到人群里,任他们推攘着我的身体,然后在这些陌生的面孔里,化解自己心里的悲痛,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出了站,我们坐上公车,往市区。在半路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这是我来N城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它的哀伤跟眼泪。伸出手,触摸着沿着玻璃窗流下的雨水,冰冰的,直达我心里的最深处。萧美在东福路下车了,然后快步的消失在雨里。我们从下火车就没有再说过话,没有道别。我在西福路下车,站在路边,没有回去,任雨打在我身上,冬夜的雨应该很冰冷,可是打在我身上,我竟然没有这种感觉,雨,一滴滴的打在我身上,然后穿透我的皮肤,直达我的心,跟泪搅和在一起。原来,心跟它们一样冰冷。
在路边,抬头望着对面亮着温暖的灯的咖啡屋,心开始冰释。突然想起包里韩的外套,抬起脚,一步步的踏着无力的脚步,向阳光咖啡屋走去。我为什么要去那里,对,我是要去还外套的。
[正文:第十九章 三楼的一晚]
拖着无力的脚步走进阳光咖啡屋。店里因为下雨只有一两个人,估计是进去避雨的。韩正在吧台做咖啡,上次做咖啡的男人正站在他身边看着。我站在门口,头上的雨水顺着头发,一滴滴的划过我的脸,滴落在我的胸前。在这样的夜,我能清楚的听见自己内心被雨滴到后被撕裂的疼痛。看到韩的那一刻,我发现,我有一种冲动,想跑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
“寒,好几天没有看到你了,你这几天去那。。。。。。";韩看了我一眼后,手里的咖啡壶停在半空中,愣了一秒后,放下咖啡壶,向我快步走来。“你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湿了?精神看起来好差。”
他抓紧我冰冷的手,焦急的问我,但是我一个问题也没有回答他,我没有把外套还给他,我说出了让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的话。
“把你的三楼借给我,就借给我一晚。”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因为我怕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他那关切的眼神。
“好。”
他没有再问我什么,把我行李接过后,转身就走。我跟着他,上了三楼。
“你全身都湿了,要把衣服赶快换下来,不然会感冒的。你有衣服吗?没有就先穿我的。”说着,他就要去拿他的衣服。
“我有,不用拿了。韩,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吧!”
“那好,你自己呆着,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先下楼去,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我说。”
“恩。”我点头。
为什么我一看到他,我那忍了几天的眼泪就会有种冲动要跑出来呢?我不是来还外套的吗?怎么我会跟他说,把三楼借给我呢?我是不是已经对他,对阳光咖啡屋有了依赖了?好多好多疑惑。但是,我现在心里容不下这些疑问,它已经被伤心填满了。
韩,下楼后。我进去浴室洗了澡,换上干的衣服。出来后,我在黑暗里摸索着CD跟CD机。我不想开灯,怕这几天我强烈掩饰的伤痛在我开灯的瞬间曝露无遗。我不想功亏一篑。
我终于找到了CD跟CD机摆放的地方。我在一叠光盘里抽出了一张,我不知道是什么歌曲,就把它塞进CD机里,按了第五首,按了重播键,然后就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整个人放空。今晚,我没有心思去选择我喜欢的音乐,只想一切都最简单,随缘。“随缘”这两个字现在对我来说很刺耳,什么是随缘?“随缘”应该是给人安慰的词。人的相识是缘聚,人的分离是缘散。好可悲的字眼。人永远都要在随缘里被动的去接受一切不想接受的事实。不容拒绝。
CD机里缓缓的传出周华健的“忘忧草”。“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忘忧草,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种让人能忘记忧伤的植物吗?如果有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背上行囊去寻找,无论路途有多远。我心里这些年来所积累的忧伤,已经让我原本很轻的心,变得沉甸甸。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唯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
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美丽的人生
善良的人
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
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忘忧草忘了就好
梦里知多少
某天涯海角
某个小岛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
轻轻河畔草
静静等天荒地老
音乐依然在继续,在“忘忧草”播放到第12遍的时候。韩来到了三楼,没有开灯。他今晚提前打佯了。他轻轻的走到我的身边,躺了下来,把头跟我靠在一起,我们两个人组成了一个“人”字平躺着,我身下的地板已经比开始躺下时温暖多了。
“为什么提前打佯了?”我问。
“下雨,没有什么客人。”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碎捧在手里的玻璃一样。
我们就这样平躺着,我没有赶他走,反而喜欢他躺在我身边的感觉。其实,我是能回到我的出租屋里,然后安静的度过这个下雨的夜的,可我没有,我来到咖啡屋,向他借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