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苦笑一声,“哎,生意太差了,要不是我煮得一手好奶茶,最近几乎没生意啦!”
孔心实在太饿了,他没时间和王老板聊天,“给我来盘青椒土豆丝,再来两个馒头”,话刚说完,孔心忽然想起自己的钱已经快花完了,虽然学费有老校长喀德顶着,但现在师父们都不在了,就得自己花钱吃饭了吧,也不知道怀里的那张藏宝图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自己也不能马上去找啊,孔心第一次为钱而感到发愁!
“来,小孔,你最喜欢吃的青椒土豆丝,还有馒头”,可能是没有其他顾客的原因,王老板上菜的速度还真快。
孔心迫不及待地拿起馒头,狠狠地咬了下去。
时近中午,火辣辣的太阳无情的照在大街上,饭店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但这些人不是来这里消费,却是来纳凉聊天,每个人都是满头的大汗,用搭在脖子上已发黄的毛巾擦了又擦。老天依然是那么的无情,天不下雨人只好来点‘汗雨’来平衡一下天地间的水气。
一会儿又进来几个来附近收集冬虫夏草的汉人,他们穿着湿透的背心,嘴里倒着满口的脏话,饭店内的气氛变得更加闷热。
更让孔心受不了的是,接着进来几个扛着筒子枪的汉人,腰旁还挂着几张羚羊皮,带进一阵阵的恶臭。面对吃剩下的馒头和菜,孔心已经感到没有胃口了。一下子,饭店内少了很多人,那些离去的市民脸上明显带有厌恶的神色。但对王老板来,这些汉人却是他的上帝,不管这些人怎么破坏着周围的生态环境,不管他们的钱是杀了几只可怜的羚羊换来的,只要他们有钱就是王老板的顾客,也许王老板曾经讨厌过这类人,可现在他似乎已经麻木了,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就是钱,他绝对不会讨厌钱,因此王老板依然挂着职业性的笑容殷勤地照顾这些偷猎者。
转眼间那些人投入到他们大手大脚的吆喝中,喝着酒,吃着大块的手抓羊肉,口水四溅。孔心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拿出饭钱丢在桌子上,也带着厌恶的神色走出饭店。
此时的大街上几乎没有一个人,谁要是在这种鬼天气出来,就真的是不要命了,火辣辣的太阳劈头盖脸的照了下来。
在大街上溜达了一会,孔心觉的很无聊,想起老校长喀德,于是朝学校方向走去。老校长喀德一直单身,一年有三百五十天呆在学校,学校就是他的家。
所谓的昆仑中学,其实就几排平房而已,还是木土混合的那种,学校的围墙全是用泥土和石块砌成的,年长失修,有的地方墙不成墙,三岁的孩子都可以爬过去,唯一值得欣赏的是校门,那是老校长喀德亲自动手做的,材料是成年大白杨,却粉刷上蓝漆,与整个学校相比显的格格不入。
学校的大门是半开着的,门开着说明校长喀德在学校,喀德是学校常年的值班者。对孔心来说,除了前几天离去的四位师父外,老校长喀德是最关心他的人,孔心看着那半开的大门,隐隐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感,推开大门,风一般的向老校长的办公室兼卧室冲去……
满屋子的酒瓶,酒气,污气。孔心一进门就看到老校长喀德在地上慢慢向一个酒瓶爬去,他的全身被地上的酒瓶碎片划的满身伤口。
“校长……”孔心悲痛的大叫一声,看到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听到孔心的叫声,喀德爬动的身子停顿了下来,然后慢慢抬起头,撑在地上的手臂看起来似乎很吃力。蓬乱的头发中透出两道茫然的目光,刚撑起的身体又摇摇欲倒。孔心赶紧过去扶助喀德的身体,拨开喀德遮在脸上的乱发,沧桑的面孔落入孔心的眼中,刀刻一般的皱纹布满额头,多年的饮酒使得眼珠发红,深目凸鼻,稀疏的胡子全部雪白,脸颊深陷,可怜的老人,孔心的泪如泉涌,“校长,是我,我是孔心,您振作点,我来看你了!”
老校长喀德听到孔心的声音,暗淡的眼神有了一点光彩,神情也精神了一点,“孔心,是你,真的是你吗”,抓住孔心的手,老校长喀德激动的连手中的酒瓶也扔在了地上,抓着孔心的那只手,神情就象是一个快要溺水而死的人抓住一块漂在水面上的木块一样激动。
“是我,校长,我是孔心”孔心擦了一把眼泪,不顾校长身上的污泥和鲜血,抱他到了床上,然后找了块毛巾,打了一盆水,慌忙擦洗喀德身上的伤口。
经过孔心精心的擦洗,喀德才有了点精神,看看身边的孔心,他的嘴角罕有的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孔心,不要忙了,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了,来,坐到我旁边,我有话要对你说”拍了怕床边,老喀德在一瞬间好象恢复了平时的精神,脸色也红润了很多。
“是的,校长”孔心坐在了喀德身旁。
“孔心啊,看来我是没有机会看到这个学校出一个大学生了,我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前几年还去了一个战友的那里转了转,咱们这个地方啊,实在是太落后啊!做为校长,我真的是感到惭愧,本来打算为咱们这个镇培养几个优秀的人才,如今看来,我是没有时间了”校长喀德一气说到这里,眼神中透出无限向往,随之转为无奈和遗憾。
“校长您会好起来的,我们还需要您!”
“别说了,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对了,叫花子最近怎么样?”
“他走了,永远走了”孔心底着头回答到。
喀德神情一呆,喃喃说道:“走了,什么时候,哎!想来他老人家在世上是活够了,你也长大了,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走的好,走的好,人生谁都要经历这个过程,长生不老的人生不是完美的人生,只有走了,人生才可以说是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孔心看着床上这位睿智的老人,静静回味着他的每一句话。
“孔心,答应我一件事吧”老人突然如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到。
“校长,您说吧,我答应你”,不管是什么事,有多难,单单是喀德对孔心常年的照顾,也值得他这样回答。
老校长喀德指着墙角的一个小柜子说道“那好,你过去看看那边的柜子,里面有个小布包,你去帮我拿过来”。
孔心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打开小柜子,看到里面是一些老校长喀德平时穿的衣服,还有一些书信。衣服下面一个崭新的小布包,孔心拿在手里,走过去递给喀德。
颤动着双手,喀德接过孔心手中的布包,颤动着手一层一层的打开布包,落入孔心眼里的是一张穿着军装的照片合影,其中一个看样子是年轻时的喀德,除了这些还有一叠人民币。
“答应我,孩子,为这个小镇以后做点事情吧,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将来绝对是个人物,你终究会离开这里,我只希望你以后事业有成时为昆仑镇做点事情,再建座好学校吧。你是应该离开这个地方,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和学习。这个照片上的是我的战友,他家在长春,我前几年去了那里看望他,虽然长春的生活不是中国最好的,但比起这个破地方却好多了,等我不在了你就去投靠他,只要你拿着这张照片,他一定会照顾你的,你愿意吗?”老校长喀德说完这些话,脸色已经变的苍白无比,毫无血色。
孔心想也没想,立即点头回答道:“您放心吧,校长,我一定会遵从您的安排!”
“从这里去长春要走很长的时间,这里有我一生的积蓄,只有一千多,你拿去做盘缠吧,我也没有什么可留给你的,这点钱算是我最后为昆仑镇的将来做点投资吧,你一定要……一定……要……改变……改变昆仑镇……的……生活……,我战友的……地址……在箱子里有,你自己……找吧…我没……时间了,你……保重”,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喀德微笑着走了,永远的离开了,他那神情似乎是看见了昆仑镇未来的辉煌,喀德走的很安心。
孔心的大脑一片空白,看着老校长喀德的离去,失声痛苦。
“校长……”孔心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大声哭了出来,这一段时间自己最亲爱的师父们和最关心自己的校长全离开了自己,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只要是人,怎么也承受不了如此打击,孔心悲痛的声音远远传遍了昆仑镇的每一个角落。
镇上的人们奔走相问,发生什么事了?老校长喀德怎么了呢?人们急忙向学校跑去,从大门处就看到孔心跪在地上大哭,孔心的举动和悲痛的哭声使他们心中泛起一丝不详的感觉。刹那间,人们呆了,慢慢的走过去跪在校长喀德的床前,同一瞬间,全都大声的哭了出来,“校长……”,“老校长……”,“喀德……”,“……”,这些朴实的人们发自内心的悲痛声弥漫在喀德的卧室,曼延到整个的昆仑镇。
那些在家享受暑假的学生们开始骑马飞奔在昆仑镇附近的每条大道中和小路上,天空阴沉沉的下起了毛毛雨,整个昆仑镇有点躁动了,这个学校是他们的希望,校长喀德是他们最敬重的校长,不只是他的德高望重,还有他那一直为昆仑镇教育事业所做出的贡献。人们在哭,鸟儿在哭,牛羊在哭,昆仑山在叹息,一个一直默默为全镇幸福而奋斗的老人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