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少敷衍我!”
“沙加,如果你小时候伤害了一个人,而现在你希望得到他的原谅,你会怎么做?”
“啊?”
“随便问问。”卡妙有些尴尬地别开脸。
沙加垂下眼睑认真地思考着,“首先你该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很恨你,有多恨。”
“……。”
“我也是随便说的。”
“今天我们见面了,和他一起在后山回忆以前的事……”卡妙曲起腿把下巴磕在膝盖上,一边回想一边说着。
“哦。那么说他应该已经原谅你了啊。”
“可他最后推开了我。”
“那就是……后悔了……”
“……。”卡妙的眼里闪过失望,终于从沙加嘴里得到了最害怕听见的答案。
“你究竟在说谁?下午出了什么事?哪个家伙把你弄得一声脏泥回来,还有眼泪鼻涕!是不是……米罗?”沙加像是突然想到似的,试探性地说了这个名字。
“你认识他?”卡妙惊讶地问,听到这两个字心脏又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我当然不认识,不过倒真有点兴趣。你有好几次晚上在叫‘米罗’。不过……”
“……。”
“不过,即然后悔到做梦都请求他原谅,当初何必伤害他?”
“……。”
“既然他仍然推开你,又何必还要一遍遍在梦里请求他原谅?你是不是该考虑值不值得的问题。”
“……。”
沙加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苦恼样子,忍不住摇头叹气,“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吗?卡妙,你失败的地方远不止以前伤害过谁这一点吧。”
卡妙失魂地重新躺下去,沙加的每一句话都揪痛着他的心,但每一句都无力反驳。沙加借着幽暗的灯光看着卡妙,这个沉默的室友突然说了那么多话,而且提到的都是米罗,想必那个米罗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因为重要而容易被伤害,或因为被伤害所以变得重要?沙加讨厌复杂的生活,却偏偏一直让自己卷入复杂里。
孤独的种子
“卡妙!听到敲钟没有!起床!再晚五分钟你就不许起来免得和我抢洗手台!”沙加鬼吼着把一套新制服扔到隔壁床上。每天早上这样的开白场都是必须的,虽然卡妙的动作不算慢,但沙加仍然受不了一大清早有人和他抢厕所用。别人可以不刷牙不洗脸不整理容装直接冲到餐厅去,他可不行,他就宁愿饿了肚子但不能衣冠不整的上课。就算钟敲到第二遍了他还是必须保证把自己每一缕头发都梳整齐才出门。所以他要让卡妙先起床,等着他洗漱后完整地让出洗手间,他再慢条斯理地起床。
而这样的叫法对于卡妙来说,比被米罗捏着鼻子逼醒要温和多了。记得住在格瑞斯的童年,冬天起床永远是最痛苦的事情。米罗最大的绝招是拿冰凉的手去捏鼻子,等着被惹怒的哪个倒霉鬼急得跳出床外追打他。
不过今天早上有些特别,不管沙加缩在被窝里怎么大吼大叫,卡妙的床上愣是没有一点动静。
“卡妙?你死啦?”沙加不情愿地把脑袋露出来,这才发现他的床是空的。被子已经整齐地铺好,只有刚才扔过去的制服歪斜地搭在床沿上。
“起得这么早?”沙加愣了两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暴发出比钟声更宏伟的怒喊。
“卡——妙——!你怎么能穿昨天的脏衣服出去啊!”
卡妙起得很早,更确切的说是一夜无眠。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走到米罗的房间外,傻傻地坐着等天亮。
“卡妙?”米罗急匆匆地开门往外赶,却发现门边蹲着一个人,心里猛地收缩了一下。
“米罗,我……”卡妙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来,目光散乱地不知往哪里看才好,最后只能盯着他的衣服下摆。
“你怎么在这儿,快迟到了啊。”米罗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整整思考了一夜如何解释,却变得一句都用不上。
“我……来叫你起床。”
“哦。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
“是啊。”
第二次钟声挽救了尴尬的气氛,走廊上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走动。
“走吧,以后别坐在我的门前了。”米罗关上门走在前面,停了停脚步回头看他。发现卡妙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我的意思是……你站在这里会让别人怀疑你我的身份,不是吗?”
“米罗!我不在乎……”
“卡妙!”沙加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身后响起,“你起得那么早居然还在这儿游荡?!”沙加猛的一掌拍在他肩上。
“啊……”卡妙无奈地看着走远的背影却不敢再追。
“哎?那个不是安达列士吗?你认识他?”沙加注意到了刚离开的米罗。
“不……”卡妙习惯性地很快接口,却瞟见不远处的米罗微微回了回头。他几乎能马上想像到那失落的表情,也几乎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后悔不及的撕裂声。
“你发什么呆呀?哇!你果然穿着这身脏衣服!跟我回去换掉!”
“不了沙加,我要去上课。”
“少罗嗦,我不管你一大早在安达列士那家伙门口干什么,不过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室友那么没形象地摆着臭脸到处走。”沙加夹着书本把他拖回自己的房间。
“刚才那个,是米罗·安达列士吧?”沙加叠着衣服漫不经心地问,却令卡妙心头一惊。
“我说了不认识他。”卡妙把目光转到窗外。
“在这个学校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安达列士和艾伯特的亲戚关系。卡妙,你在向我撒一个很无聊的谎不说,你还在自已欺骗自己,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管你知道多少都请你忘了。”
“这怎么可能?你每天晚上都在为这个人辗转反侧你自己不知道吗?最重要的是这样很打扰我睡觉。”
沉默,虽然响起了第三次钟声两个人却没有迈动一步。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不过基本上我可以了解你很希望得到他的某种原谅。只是你连承认认识他的勇气都没有,相信他永远不会原谅你。”
整整一天卡妙都在反复思考着沙加的最后一句话,他自己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可以,他愿意做一切冒险,只要有米罗一点点鼓励和暗示让自己安心,他甚至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