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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2 / 2)

……该杀。

鹿獠本以为上回交手已是这少年人的极限,没想到他并未尽全力,闪身躲过他刀上寒芒,却见寒芒落处,无不一片齑粉。

“好身手,可敢弃了兵刃与老夫赤手独斗?!”

这是江湖上的规矩,最强的永远是那些空使拳掌的人,但对于依赖兵刃的官军而言,这个要求就过了。

苏阆然退开数步,听见他这话,罕见地扬起了唇角。

“第一次有人让我弃刀,你想速战速决?”

“是武者就赤手而战!你可敢?!”

苏阆然没说话,手一扬,将手中沉重的雁翎刀横掷出去,深深钉在了鹿慎身侧的一株枯树上。

“进招吧。”

——难得官军出了这般高手,可惜却是个傻子。

鹿獠心中暗笑,余下一成功力运足,凶横更添十分,势若凶兽、快如流星般杀去。

——他死定了!

心中这么想时,眼前的身影却飘然一散,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

“你——”

随后便是胸口捣来的一拳,那一拳来得幽然,落下时却宛若被千钧巨钟正面镇住一般,五脏六腑顿时便麻了。

整个身形被打飞出去时,鹿獠才愕然反应过来。

原来那么沉的刀,不是因为趁手,而是为了压手……这样的人、这样的怪胎,怎会生在朝廷?!

“爹、爹你怎么样了?!”

鹿慎连忙扶起鹿獠,后者将他抓在身前,咳着血道:“吾儿……强敌当前,你快走,为父、为父为你挡着!”

“爹!你我父子一体同心,要死我们也一起死!”鹿慎面露焦急之色,一只手却偷偷摸向腰侧……

“好儿子、好儿……”话未说完,鹿獠便觉心口一凉,一低头,看见一把匕首没入了心口。

鹿慎趁他呆滞间,拖着残腿,离他远了些,恶狠狠道:“爹,别怪儿子狠心……儿子太了解你了。你明明看见我腿伤了,还把我抓在身前,不就是想把我扔出去逃生吗?!”

这对父子……

苏阆然一时默然,此时,因瘟奴没有及时到战场,山谷里官军的喊杀声已经可以听得见了,余光所及,前面的哨岗一个个地倒下。

江湖人没有军纪,又没有鹿獠坐镇,见大势已去,便纷纷开始窜逃。

鹿慎也听见了官军的战鼓声,心道辛亏他信了陆栖鸾一半的话,红色烟火炸开便是于尧被拿下的证明,要不然这会儿也要和青帝寨同亡了。

想到这儿,他便觉得斩草便要除根,挣扎着去拔苏阆然那钉在树上的刀:“爹,你既然生了我,便索性为我铺条荣华富贵的路吧,你死后,我为你开水陆道场、替你多烧些纸钱,等来世——”

鹿慎刚握上刀柄,忽然觉得心口一痛,随即剧痛从心脏处扩散,只见一把乌铁枪不知从何处掷来,穿透了他的心口。

“鹿……”

苏阆然一怔,脚下忽然巨震开来,不知从何处启动的机关,他与鹿獠中间的木板忽然掉入下面的悬崖,把他和鹿獠隔了开来。

“义父,官军要打上来了,快跟我走!”

那鹿獠看见亲子因要弑父而死,义子却拖着伤躯来找他,自嘲一声,蓦然放声大笑——

“可笑我疼爱之深的亲生儿子,竟视我如毒虎!我义子却是视我如亲父……何其可笑、何其可笑!”

“义父别说了,只要您在,我们还能东山再起,还能……”

“青崖!”

鹿青崖将鹿獠扶到一侧山坳处,忽然听见殷战远远地喊他,一回头见他独身一人,一身狼狈地奔来,整个人像是血都凉了一般,待殷战走近,抓住他吼道——

“你怎么能在这儿!我不是让她去找你吗?你没有带她走?!”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委屈)

第64章 青崖白鹿

青帝寨底层的寨子已经破了; 官军不断向上涌,高喊着缴械不杀,不多时便控制住了寨子里的局面。

而上层的贼寨深处; 原本安置陆栖鸾的地方; 已经满是官军的火把。

殷战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见鹿青崖神色可怕; 道:“你说的是谁?”

事到如今; 鹿青崖已经没时间解释了; 道:“你若还当我是兄弟; 照顾好我义父; 我去找人!”

“晚了。”这话是鹿獠说的,他见鹿青崖要扔下他走,冷笑道,“那妇人若没跟人走; 要么被寨子里的人带走了; 要么被官兵抓了……青崖,你要为一个生死不明的妇人; 扔下垂危的老父吗?”

鹿青崖的脚步一顿,双手握紧; 恍若背负千钧一般; 咬着牙道:“义父……我与她相处时日虽短; 却是愿随时为她豁出命去。青崖的命一辈子都是义父的,但今天不能是。”

殷战总算听明白了,当即暴怒; 指着鹿獠吼道:“你他妈闭嘴!他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多少年出生入死,抵得过你上百回救命之恩!你干了什么?因为亲生儿子恨他,你就让他当诱饵引敌军同归于尽!鹿青崖你也给老子醒醒!他是要害你啊!”

早已腐烂了多年的那层窗户纸终于彻底烂了,鹿青崖闭上眼,待眼底的涩然淡去,道:

“青崖这条命是义父的……这话我说了不下百遍,义父却没有一次听进去过的。”

“……你说什么?”

“义父有所求,只管说便是了,就算是要我的命,也不必用这般手段。从前,我从义父安排的命令下苟且得生,是为了下一次为义父派上用场……可慢慢地,义父就不是为了派上用场才要我的命,而是为了要我的命,才安排些莫名其妙的命令。”

……他知道,他都知道。

殷战叹了口气,道:“你这是自欺欺人。”

“自欺尚且如此,不自欺……早就活不下去了。”

言罢,鹿青崖像是扔下了什么重负似的,伸手道:“兄弟,刀借我,我去把她劫回来。”

“走、都走吧!”鹿獠冷笑不已,吃力地站起来道,“待老夫过了密道,便会落下断龙石!你可想好了?!”

“若我得生,还是会助义父东山再起,若我此去得死,请义父擅自珍重。”

殷战见鹿青崖毫不犹豫地就往官军处去了,本不想放过鹿獠,又更怕鹿青崖做些傻事出来,一咬牙,只能追着鹿青崖去了。

……都是些叛徒!

鹿獠到底是坐镇南岭多年的武道名宿,鹿慎那一匕首刺到了心口,却卡在了骨头间,内脏也只破了一点。尽管如此,也不宜再战,需得找个安静的所在养伤,以待来日。

鹿獠也算能屈能伸,见四下无人,寻了个隐蔽的密道,躬身进了道中,放下断龙石,一边内心暗骂,一边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便看见了山脚下的出口。

天色已明,鹿獠看见出口处的微光,心里终于有了绝处逢生之感,刚从那洞口露出个头,鹿獠便僵住了。

密道旁,林荫下,曦光映出叶扶摇半张看似温和的面容,无端端透出一丝诡异的冷意,轻声道——

“鹿盟主,给您算的绝命字格还未拆完,您这……是要去哪儿呢?”

……

——于生死之境时,西得偷生,东得赴死。

奇怪的是,往东才是鹿獠去的密道处,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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