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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珞登基三年,从未罢过早朝,而岚儿归来的第二天,他便不思早朝了,可见他对岚儿的情有多深。
“雨轩,你可知那残颜女子是谁?”我幽幽问道,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有我、云秀与陈公公清楚,那残颜女子为何会对君珞有这么大的影响。
“呃?”雨轩述茫的望着我,似不解我为何有此一问。
“她是岚贵人,已故去的岚贵人。”
雨轩吃惊的望着我,见我一脸肯定,又转头望向云秀,结结巴巴的道:“这,这是真的么?”
云秀慎重的点点头,“我也不敢相信,可是那确确实实是岚贵人,她没有死,活着回来了。”
雨轩震惊的连连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怎么可能,那时是我亲眼看到入殓的,明明没有呼吸了。”
我的心一惊,还记得那日在小院中,我问过雨轩,岚贵人是什么样的人,她告诉我,她并没有侍候过岚贵人,那么她为何会亲眼见到岚贵人入殓,还能确定她没了呼吸?
雨轩见我盯着她,也自知失言,懦懦道:“娘娘,我……,那时我在冷宫做事,但是不是侍候岚贵人,这事姑姑也知道。”
我转眸望向云秀,云秀的眸底迅速掠过一抹让人不易觉察的光芒,待我细看时,那双眸子又恢复成以往的平静淡定。
“是的,娘娘,雨轩还是岚贵人死后才调到昭阳宫来的。”云秀当时是昭阳宫的管事姑姑,自然清楚雨轩的调动。
可是此时听了雨轩的话,我总觉得其中有很多疑点,又思及上次云秀与雨轩一起设计我的事,我的心就很不安。
“雨轩,你说你亲眼见到岚贵人入殓,那么当时确实是没有呼吸了么?”如果岚贵人在出宫前就死了,那么现在这个岚儿又是谁呢?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岚儿会死而复生?她此次回来又有何目的?
雨轩惶恐的扫了一眼云秀,这本是宫闹秘事,她有所顾虑本是正常的,然而有了刚才那样的不安,我总觉得雨轩此举是在征询云秀的意见,因而特别留意云秀的神情。
不知道是不是云秀察觉到我的心思,她的神色并没有特别之处。
雨轩见她没有表示,也大着胆子道:“那夜风雨交加,岚贵人猝死,冷宫一时大乱,谁都知道岚贵人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一旦猝死,冷宫所有侍候的宫人都得陪葬,干是,冷宫的管事嬷嬷冯嬷嬷差人先去请了太后,然后再去请皇上。
”
“那晚太后没来,皇上也没来,冯嬷嬷差去的宫人也没有回来,冯嬷嬷身边再无人可使,才调了我与另一个冷宫宫婢去侍候岚贵人梳洗着衣”
“如此说来,是你侍候岚贵人上路,那么你可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思来想去,如果岚儿那时便已殁了,是不可能死而复生的,除非……倏然撑大眼眸,一个大胆的想法迅速在脑海里闪过,难道是假死?
“是的,那时岚贵人已经没有体温了,她的死状很是安宁祥和,仿佛只是睡着了般,可那时我们毕竟都还年幼,第一次见到死人,心里是又惊又怕,所以也没多加留意,只想快快打扮好岚贵人交差。”
雨轩的声音中还残留着惊惶与恐惧,可见当年的事在她心里一定留下了阴影。
我点点头,照雨轩的话说来,岚贵人确实是死了,可是现在宫里为何会出现另一个岚贵人,还有她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到底是何时留下的?
扫了一眼一直静默不语的云秀,直觉认为她知道的肯定比雨轩多,比如岚贵人的去而复返、死而复生。
但我也知道,她一定不会跟我说的,因此也不问她。
雪越下越大,落在我穿着的紫章色织锦衣袖上,瞬间便被身上的氤氲热气蒸化,我伸出带有护甲的食指,拂了拂衣袖上的水珠,怅然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云秀与雨轩连忙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扶着我,一步步向景泰宫走去。
刚回到景泰宫,后妃们便陆续的前来,我端坐在上首,看着她们微微屈膝向我问安,神情间带着不甘不愿,不由得冷笑在心底。
如果昨夜君珞没有丢下我,她们或许还有点忌惮我,然而事实到底不如人意,君珞昨夜不仅没让我留宿承欢殿,今日又为了岚儿罢了早朝,这消息传到后宫,于我是多么大的讽刺。
不多时,后宫妃嫔到得也差不多了,只有顾凌舞两姐妹迟迟未到,我目光清冷的掠过那两个空缺的位置,自然清楚她们缘何不到。
又等了许久,妃嫔们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还不见顾家姐妹到来,我把玩着景泰蓝镶玉护甲,凉声道:“云秀,差人去瞧瞧,忆妃与凌贵嫔是不是迷路了?”
我话音刚落,已有人扑哧笑出声,定晴望去,却是宁容华,“贵妃姐姐最会说笑了,景泰宫与昭阳宫相邻,忆妃姐姐与贵嫔姐姐再不识路,也总该记得昭阳宫怎么走吧。”
我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宁容华仍旧平坦的小腹上,后宫一直没传来宁容华怀平的消息,让我不禁怀疑那日她与我所说的话是虚假的。
“容华妹妹倒是心直口快,那么依你之见,忆妃与凌贵妃是故意来迟了?”
想要引我去找顾家姐妹麻烦,我也没那么笨,至少在顾凌舞有所动作前,我绝对会忍耐住。
宁容华面色一僵,缓缓垂下头去,咕哝道:“嫔妾不敢。”
安华夫人一直静静的坐在我右手边的首位上,低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扫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殿外。
殿外大雪纷飞,晶莹的雪花像三月里翩翩飞落的梨花,零零落落的飘洒了一地,云秀急色匆匆的奔进大殿,见我盯着她,她连忙敛了敛神色,快步走到我面前。
“娘娘,凌贵嫔在来景泰宫的路上,不慎从鸾轿里摔出来……”
我正端着茶杯小口喝着茶,听到云秀的话,惊得失手打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泼溅到我手,一阵泠泠生疼。
可我已顾不了检查手伤,大步向殿外走去,边走边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可有摔着哪里?”
大殿内的嫔妃见我急步往外走,都站起来跟着我向外走,云秀连忙禀道:“来回禀的宫女只说凌贵嫔一个劲的喊疼,已经去请了太医,此时怕已到柔福宫了,娘娘当心脚下,雪大路滑,小心摔着了。”
此时我哪里还顾得上自已会不会摔着,倘若顾凌舞的胎儿出了什么事,那都是我的贲任,我连忙道:“你让人去把凌贵嫔摔倒的现场给封住,不许任何人动那里的任何东西,等我去看了凌贵嫔再说。”
顾凌舞,你够狠,竟然真敢拿自已腹中胎儿来与我叫板。好啊,我倒要看看,失去了孩子是你痛苦还是我痛苦。
云秀得了令立即差人去办,雨轩在旁搀扶着我,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柔福宫行去。
刚到佳仪殿外,耳畔便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回眸望去,只见明黄的华盖下,君珞缓步走了过来,他身边立着的赫然便是岚贲人,只是此时她以黑色轻纱覆面,给人一种神秘感。
后妃们连忙向君珞请安,我亦向君珞福了福身,他声音暗沉的道:“爱妃们平身吧。”
他的双目清亮炯炯,眸中常年积累的忧郁像湖上氤氲的雾气被风吹散了般,再瞧不见丝毫。我心底微伤,果然岚儿才是能治愈他的良药。
他的目光不经意的掠过我,却未曾停顿,转眸深情的凝向身畔的徘衣女子,伸手牵住她的手,柔情似水的逍:“走吧,我们进去吧。”
绯衣女子面颊微红,嗔怒的扫了他一眼,清冷的道:“珞,大家都看着呢。
”
君珞却不容她多说,搂着她越过我们向殿内走去。
我怔怔的瞧着他们从身边走过,努力将心底那抹黯然压回去,身后掠来几道幸灾乐祸的目光,我也只做未感觉到,站起来跟着他们走进大殿。